不管张俊恒如何吹胡子瞪眼,或是被气得抓耳挠腮,沈游都始终梗着脖子,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张叔,你想投靠朝廷,我不拦着你,也拦不住你。”
“但你想让我背叛红莲教,背弃我爹的临终叮嘱,不可能!”
“我沈游,生是红莲教的人,死是红莲教的鬼!”
沈游已经打定主意,要为红莲教赴死。
同时,他也打心眼里看不起张俊恒。
以前沈延河活着的时候,还非常钦佩张俊恒,称他是一员敢打敢拼、智勇双全的猛将,更是为红莲教开疆拓土的头号功臣。
可现在,沈游却觉得,父亲看错了人。
张俊恒猛则猛矣,却是个外强中干,毫无廉耻之心的小人!
他父亲虽然能力一般,但做人堂堂正正,一身铮铮铁骨,比张俊恒强了千倍万倍。
他也要效仿父亲,做一个忠臣,绝不给沈家丢脸!
张俊恒也被气笑了:“我的大侄子,红莲教已经没了!红莲教的鬼,你怕是做不成了,做个孤魂野鬼倒是有机会!”
“你爹那个死脑筋,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张成贵的真实面目何等丑陋,根本不值得我们替他卖命!”
“你现在还能迷途知返,却不知道珍惜!”
“你以为,你一心赴死,在给沈家争光吗?错!恰恰相反,你这是在断送沈家起势的大好机会!”
张俊恒恨铁不成钢,把沈游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
昔日的红莲教十二金仙,他排名首位,却唯独只看重排名末尾的沈延河。
只因此人行事光明磊落,虽然入了红莲教,但始终坚守着做人做事的底线。
在成为高层之后,沈延河非但没有利用手里的权力,去欺压百姓,抢掠钱财,反而拿自己的钱去接济穷人。
平时遇到看不顺眼的事情,他也会仗义执言,从不会考虑个人得失。
所以,张俊恒对沈延河很是敬重。
对继承了沈延河相貌和秉性的沈游,张俊恒是又爱又恨,恨不得祭出大逼兜神技,先把他逼降了拉倒,以后再慢慢教育。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外面却传来一阵骚动。
张俊恒扭头看去,只见一队狱卒正往外匆匆走去。
他当即喊住一个狱卒,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不在这里看押犯人,到外面干什么去?”
“张将军,是王军师喊小的们过去帮忙。”
那狱卒急忙站住,向张俊恒抱拳行礼,笑道:“王军师说,贼首张成贵已经投降了,接下来要替秦将军办差,让我们找一套桌椅板凳,还有笔墨纸砚,给张成贵送去呢!”
听到这话,刚才还梗着脖子的沈游,立刻扭头怒视那名狱卒,怒喝道:“你放屁!这不可能,首领可是红莲圣君,仙人转世,岂会屈尊投靠朝廷!”
狱卒根本不鸟沈游,直接不屑地撇了撇嘴:“什么狗屁红莲圣君,还不如老子的脊梁骨硬。王军师都说了,张成贵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办差,早日走出大牢!”
沈游目眦欲裂,要不是隔着牢门,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撕烂狱卒的嘴。
见状,张俊恒顿时乐了。
他挥了挥手,让狱卒去忙自己的事,随即眉毛一挑,道:“我的大侄子,你都听到了吧。张成贵自己都投降了,你还不明白吗,他根本不是什么仙人转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你爹,还有你,都被他之前的伪装给骗了!”
闻言,沈游如丧考妣,无力地低下了头。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爹死得竟如此不值吗?!”
“大侄子,不怪你,是张成贵太会忽悠了!我之前也和你们一样,被他骗得团团转!”
张俊恒叹了口气,伸手一拍沈游的肩膀,道:“相比之下,秦将军才是值得效忠的明主!”
“我也不怕告诉你,秦将军其实并非朝廷走狗。”
“最多半个月,我们就要在秦将军的率领下,跟天澜帝国展开你死我活的斗争了!”
“大侄子,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秦将军又很赏识你的忠义。只要你肯实心效力,沈家定会从你这里崛起,你爹天上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张俊恒的这一番话,可谓是真心实意,每一句话都在为沈游考虑。
他是真的想救下沈游。
这也是他能为沈延河所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张俊恒的心意,沈游终于抬起了头。
他怔怔地看着张俊恒,木然点头道:“张叔,请你转告秦将军,沈游……愿降!”
“太好了大侄子,你终于想通了!”
张俊恒顿时大喜,当即转身向地牢外奔去,他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向秦焕禀报。
这样一来,就能把沈游从地牢里放出来了!
正好,秦焕还没离开。
听了张俊恒的汇报,他当即下令,释放沈游,并派人去请城内郎中,给沈游治疗他身上的战伤。
“可以啊老张,居然这么快就说服了沈游。”
秦焕伸手拍了拍张俊恒的肩膀,笑道:“你没有采用什么暴力手段吧?”
张俊恒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委屈地道:“没有没有,将军您都专门叮嘱过了,我哪敢啊!”
“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秀峰。幸亏秀峰劝降了张成贵那厮,沈游听说后,认清了现实,这才松口归降的。”
说着,张俊恒向王儒抱拳行礼,郑重地说道:“秀峰,我替死去的老沈,谢谢你了!”
“你这是整得哪一出?”
王儒急忙闪身避让,坚决不肯受礼,神情有些唏嘘。
“沈延河是真君子,沈游这小子也是好样的。能在将军麾下效力,也算是他的福分和造化,且看他今后如何表现吧。”
听着他们的对话,秦焕眨了眨眼,对沈游的期待又加重了几分。
“既然张成贵和沈游都愿意归降,你们也各自去忙吧。我先去一趟剑门关,探探程星的口风。”
秦焕笑着开口,当即唤来不远处牵着战马的士兵,翻身上马,向城门方向扬蹄而去。
剑门关内,程星正在暗中筹备,随时拦截押送秦焕回京的车队。
为此,他还派出人手,专门负责查探乔山县方向的风吹草动。
听到秦焕只身前来的消息,他又惊又喜,急忙派人将其迎进城内。
看到果真是秦焕本人,程星立刻迎上前去,又是喜悦,又是困惑地道:“秦将军,朝廷的钦差蔡炜,没去你那边吗?”
闻言,秦焕不由得哑然失笑。
“去了,而且我们聊得很愉快。”
他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笑道:“这次,我就是专程来感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