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掌柜的话,赵希辰眉头一皱,他没想到掌柜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居然还不肯让步,要知道这湖州府的大小官员只要知道他的身份,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对于掌柜的提议,赵希辰并不满意,这流觞阁最出名的就是梅兰竹菊四个园景,这也是流觞阁消费最贵的地方。如今尚是春日,其他园子景色自然是大打折扣,只有这竹园景色依旧,所以南华书院的人才执意要去竹园。
眼看掌柜的还不肯让步,赵希辰道:“你说竹园有人预定了,预定的是何人?你既然做不了主,我们可以找那人商议。”
掌柜的有些为难,赵希辰这伙人的架势,哪像是要跟人商议,分明就是想欺负人。
可若是不说,赵希辰绝对不会肯善罢甘休的。
正在他为难之际,一道温润的声音道:“是我预订的竹园。”
南华书院的人循声看过去,赵希辰看清楚说话的人,顿时脸色难看道:“沈清尘,居然是你。”
清河书院的一行人也是惊讶的看向沈清尘,今日的行程都是沈清尘一手安排的,所以他们也没想到预定了竹园的人就是沈清尘。
沈清尘带领着众人走到赵希辰面前道:“赵公子别来无恙,掌柜说得没错,这竹园在下已经提前预定了,赵公子不必为难他。”
两家书院本就不睦,赵希辰原本只是因为竹园景色更好,这才想要。如今见定了竹园的是清河书院的人,心里就更想抢了。
他抬高下巴,一副不屑的模样对沈清尘道:“这竹园我们南华书院看上了,你开个价,本公子给你银子,你把园子让出来。”
他这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看得清河书院众人心里窝火。
江既明早就看不惯赵希辰那样了,此时听到赵希辰想跟他们抢园子,顿时出声讥讽道:“哟,你好大的脸啊,你说让就让,你以为你是谁啊?说得像是谁没钱似的,这样好了,要不你开个价,本公子给你银子,你们从哪来回哪去怎么样?”
江既明故意做出一副施舍的模样,赵希辰从小到大被人阿谀奉承惯了,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这样嘲讽他。
他气愤道:“你是何人?我是在跟沈清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两家书院平时并无交集,赵希辰虽见过江既明,却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连沈清尘,也是偶然遇到过才认识的。
不过他不认识,南华书院却是有人认识的。其中一人小声对赵希辰道:“赵师兄,那是徐州江氏的嫡公子江既明,也是清河书院的学生。”
赵希辰面色一变,徐州江氏的名声他自然是听过的,也是书香望族。而且江氏上一代出了个经商的奇才,生意做得很大,遍布整个江南,无论是名望还是财力都不容小觑。
而江既明听到赵希辰的话不屑道:“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比不得赵公子又是赵老先生之孙,又是湖州左布政使的亲子。只是在下虽说人微言轻,却也容不得清河书院被人欺负,仗义执言几句罢了。”
赵希辰的身份是南华书院的人自己说的,他们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抬高他们南华书院的身份。但此时从江既明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一股讽刺的意味。
被人这样讽刺,赵希辰气急道:“江既明!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口出恶言,你们徐州江氏家教也不过如此!”
江既明眉头一皱,他最讨厌别人牵连他的家族了。正欲出声反驳,却有人先他一步站了出来。
宁书珩从头至尾听到现在,对这个赵希辰也有了些了解,对方高傲自大又目中无人,难以想象赵老先生是如何教导的。
赵希辰先是言语轻视,逼迫沈清尘让出竹园,后又辱骂江既明。宁书珩本不是个喜欢与人争是非的性子,但他平日里受沈清尘几人照顾良多,此时听到赵希辰的话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站出来道:“赵公子此言差矣,此事分明是你们有错在先,江师兄虽说言词激烈,却也是你们激怒在先。双方辩驳,不过是争个是非对错,又何必拿家教说事。若是按照赵公子的说法,你仗势欺人,言语无状,莫非就是赵老先生对你的家教不成?”
他的声音不大,还透着孩童的稚嫩,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犀利。流觞阁内的其他客人都不禁好奇的看过去,看看究竟是何人能够说出这番言语。
赵希辰气得不行,正要破口大骂。一看说话的是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一口气又梗了回去,羞恼道:“你是谁家孩子?说话如此刻薄。”
他可是听到宁书珩叫江既明师兄的,那宁书珩应该也是清河书院的学子,可是以他的年纪应该进不了清河书院才对。
宁书珩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镇定道:“在下宁书珩,也是清河书院的学子。”
南华书院那边的人一听顿时质疑道:“胡说,清河书院从不招收十岁以下的学生,你的年纪分明达不到要求,怎么可能会是清河书院的学生?”
其他的客人也是觉得疑惑,清河书院在整个江南都是很有名的,其招生标准自然是人人皆知,更何况宁书珩看上去确实年纪不大。
江既明站出来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书珩他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他可是徐老先生的外孙,当然有资格进入清河书院。”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惊讶了一番,徐老太傅的大名谁人不知啊,宁书珩既然是他的外孙,那自然是有这个资格进入清河书院的。
赵希辰也没想到宁书珩居然是他祖父死对头的外孙。他被宁书珩好一番挤兑,心里早就憋着火了,只是碍于宁书珩年纪小,不想被人说自己以大欺小罢了。此时得知宁书珩的身份,心里的火顿时就憋不住了。
他道:“都说徐老先生深明大义,最是公正不过了,不曾想居然也是有私心的,居然破格让自己的外孙进入清河书院,这般滥用权利,如何当得起当世大儒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