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泉打开紫宸殿的大门,一阵雪花被风裹挟着飞入殿内,又被烧得热烘烘的地龙烤化。
福泉的身上也沾了些雪花,不过他顾不上这些,走到褚毓身边道:“陛下,景宁世子来信了。”
褚毓停下手中的笔,接过福泉手中的信件。
刚一打开,一枚铜板就掉了出来,在桌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褚毓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一枚普通的铜钱,心中不由得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宁书珩是在向他讨要压岁钱?
褚毓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看向信封,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
他打开看了起来。宁书珩告诉他,这枚铜板是他从饺子里吃出来的,是象征着福气和好运,他把这枚铜板送给褚毓,希望也能把福气和好运一同带给褚毓。
褚毓看完了信,细细端详起了那枚铜板,心里熨帖不已。他知道大褚有这个习俗,只是宫里却并不时兴。
身为皇帝,每年除夕都会有人借口送上礼物。这些礼物每一样挑出来都比这枚铜板贵重千万倍,但却只有宁书珩送的这枚铜板才真正让褚毓感受到了喜悦。
褚毓珍而重之的把铜板放到腰间的香囊里,对福泉道:“你去御书房把朕桌上的天青芙蓉石镇纸拿过来,派人送去青阳给佑宁。”
福泉闻言惊讶道:“陛下,那可是先帝在时送您的生辰礼。”平时褚毓宝贝得不行,现在居然要拿来送人?
褚毓瞥了他一眼道:“让你送你就送,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福泉也不敢再多问,只道陛下对景宁世子可真是够宠爱的,这人都不在京城了,赏赐却是接连不断。
宁书珩之所以将铜板送给褚毓,只是听长辈们说拿东西带上会有福气,他就想着自己父母疼宠,家人关怀,已经够有福气的了,不如把这份福气送给褚毓。
过完年没多久,景宁侯夫妇跟其他人就要离开了。从青阳赶到京城也需要一些时日,他们也得早些出发。
景宁侯夫人叮嘱宁书珩在清河书院要好好听话,注意身体,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这人一走,清河书院内就只剩下徐老太傅跟宁书珩了,还挺冷清的。宁书珩也就天天陪着徐老太傅说说话,探讨一下问题,日子过得倒也挺快。
三月,草长莺飞,柳荡春水。
清河书院内的学生也都回来上课了,沈清尘和江既明几人还给宁书珩带了礼物。
清河书院有个惯例,每年的四月都会在青阳组织一次踏春出游的活动。宁书珩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对此很有兴趣。
沈清尘作为师兄,今年的出游自然是由他带队,他听说宁书珩的生辰就是四月初八,就跟书院的其他学子商议了一番,打算把出游踏春的日子定在四月初八,也当是给宁书珩庆祝生辰。
宁书珩觉得不用那么麻烦,而清河书院内的学子本就喜欢宁书珩这个小师弟,听说要给他过生辰,都是一致同意。
到了四月初八这天,清河书院的学子都是整装待发。此次的目的地是青阳县的鹿山,那里环境清幽,景色宜人,是文人雅客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个季节踏春出游的人不少,多是那些书生学子和一些大家小姐。
两边各有各的地盘,也不顾产生什么交集,做出不合礼法之事。
鹿山虽说是山,但因为景色秀丽,颇受欢迎。一些颇有商业头脑的商贾在山上修建了不少茶楼和酒馆,专供这些出游的人休憩赏景。
清河书院一早就在这里的流觞阁订下位置了,下了马车后,沈清尘带着众人直奔流觞阁而去。
流觞阁,顾名思义,取的是曲水流觞之意。修建得十分雅致,而且位置是整个鹿山最佳的观景区,向来受到文人雅客们的喜爱。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清尘才会将地点定在这里。
到了流觞阁,众人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说我们就要这竹园,你这个掌柜是听不懂话还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只是话语中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人颇感不适。
清河书院的众人进门,就看到掌柜的对着一众少年赔罪道:“诸位公子,不是小的不肯做各位的生意,只是这竹园早就被人定下了,实在没法给你们啊。”
待看清那群人后,宁书珩身边的江既明不禁暗骂一声道:“真是晦气,怎么在这遇到他们?”
宁书珩有些不明所以,小声向江既明问道:“江师兄,你认识那些人吗?他们是什么人啊?”
江既明低声道:“是南华书院的人,这南华书院跟我们清河书院关系不睦,他们的山长姓赵,跟徐老先生以前同在朝廷为官,两人从那时便不对付了。看到那为首的人没有,那人就是赵老先生的孙子赵希辰。”
宁书珩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面色倨傲的少年。这少年长得倒也能称得上一句英俊,只是那一副高傲的态度让人不喜。
可以看出南华书院的众人都是以赵希辰为首,都簇拥在他身边,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
此时听掌柜这么一说那群少年中顿时就有人不满道:“你这个掌柜怎么这么没眼色啊,我们赵师兄可是赵老先生的孙子,他的父亲可是湖州左布政使,肯来你们流觞阁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可倒好,要个竹园你们都推三阻四。”
他这幅以势压人的模样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眉头紧皱。会来流觞阁的人大都是读书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以势压人的人了。
清河书院的众人也是对此感到颇为不适,齐蕤忍不住小声道:“真是狗仗人势。”
宁书珩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觉得真是开了眼。
掌柜的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被赵希辰的身份吓到,好声好气道:“各位公子,这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这竹园已经有客人预订了,我们流觞阁自然不能再给别人,还请诸位见谅。这样吧,我们的菊园还空着,不如诸位去菊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