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老刘，捏捏鼻子：“那什么，今年评先进个人，我投他一票。”
“选不上，几年来都选不上。”老刘摇摇头，“整个办公楼就两个名额，技术年年有一个，剩下今年就是你的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嘿，我招你惹你了！”
老刘笑哈哈的躲开一点：“没有你也选不上小李子，涨一级工资呢。要是没有钱肯定年年是他。”
“都是钱闹的。”关志远摇摇头。
两人正在宿舍区溜达，办公室这里，张芸终于重新写了一份结算单，敲开了张文良办公室的门，心中忐忑的将结算单双手递给张厂长。
张文良面无表情的拿着结算单看一眼，和自己昨天算的一样，抬起头看着紧张的双手有些颤的张芸：“和机加工车间对账了吗？”
张芸脸色一下就变了：“没……没有。”
张文良语重心长的说：“小张啊，对账是你的工作，必须你和机加工车间取得一致意见，然后到我这里来签字。如果不对账，到时候奖金发下去，机加工车间三百多名员工闹情绪，这个责任谁承担？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机加工车间对账吗？”
“不是不是，我马上去对账。”张芸慌张的从张文良手里抢过来对账单，惊慌失措的离开。
回到办公室沉默了好久，终于酝酿出足够的勇气，来到机加工车间，到了办公室门口，又胆怯了。
车间调度恰好回来，立即笑着说：“哟，小张来了，赶紧进来。”
张芸顺势进了车间办公室，立即感觉办公室里的氛围很压抑。
蒋兰迎上来大声道：“我们机加工车间的结算为什么没有通过！”
而其他人也都面色阴沉的看着她，显然车间的人都知道自己车间的考核结算没通过，在考核结算截止日没有通过。
张芸：“与方案内容不符，张厂长没有批准。”
“我们车间容易吗，都欺负我们车间是吧。”
“为什么不批准。”
“办公楼的整天没事干就知道盯着我们车间是吧。”
众人再次七嘴八舌。
而这一次，张芸爆发了。
“你们跟我嚷嚷什么啊，有本事你们找张厂长嚷嚷啊！”
“有本事你们找关志远嚷嚷啊！”
“就嚷嚷我一个女的，算什么本事！”
“考核结算你们车间没通过发不出奖金，告诉你们跟我没关系，大不了我不干了！”
砰地一声，摔门走了。
车间办公室里七八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人嗤笑一声撇撇嘴：“还不干了，多大的脾气。”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附和，过了一会儿，调度叹口气：“车间发不出奖金你负责？”
“那是她工作没做好，又不是我们的问题。”
调度忍着气：“她没做好工作，人大不了调到其他科室，全厂都发奖金了，就咱们没发，你给发？”
说到底，拿到钱是最重要的。大家这么闹腾就是为了多拿点钱。
没人说话了，大家这时候也意识到这一次玩秃噜了。
如果车间三百多人奖金没发，全厂其他人都发了，那这三百人能干？
指定不答应。
到时候这件事闹起来，最后打官司吃亏的是谁？
车间办公室想把责任推到改革领导小组也不行，方案在那摆着呢，真较真还就是自己车间的责任。而且真较真的话，到最后那就都较真，就完全按照方案执行，连上一次那种两个方案的机会都没有，车间一下少拿两万八。
“现在怎么办？”蒋兰也有些着急了。
“把这姑娘找回来好好说说？”一个人出主意。
另一个人立即否定：“人家厂长直接否了，说她核算的不对，她还敢顶着干吗？即使和咱们关系不错都不敢，更何况……”
“找老李，李福国是副主任。”
另有人否定：“李福国什么德行不知道？你敢找他人家直接敢住院。”
“找王秀莲？”
“不行，王秀莲名义上是主任，都能不再改革领导小组，只管他们人，不管他们业务。”
车间办公室没人说话了，现在找谁？
有人心里想着直接找张厂长说情？他们却不知道，陈涛宁肯这两万八千多块钱不要了，也不会向张厂长低头。
“找小关子吧。”最终还是陈涛说话了，“打他传呼，让他来车间办公室一趟。”
“我还得问问别人。”统计蒋兰拿起电话问了一下其他车间统计，这才记下关志远的传呼机号，随即呼叫关志远。
此刻关志远和老刘正从宿舍区回来，两人一人手里提着两个暖瓶在月亮门这里。右侧是办公楼，直接从东小门进去。左侧是一片竹林和花园，张芸正趴在花园石头桌子上呜呜哭。
老刘：“这是咋回事？又让机加工车间骂哭了？机加工还无法无天了！”
关志远敏锐的抓住了老刘情绪的变化。
张芸是够作的，但毕竟是姑娘家家的，被骂哭两次，平常人都有恻隐之心。而另一个深层次的情绪就是和机加工车间的情绪对立。不管怎么样这都是管理人员，你们张嘴就骂还三天骂哭两次，恐怕整个办公楼里的人都有一点抵触情绪了。
这时候传呼机响起，将右手的暖瓶交到左手，拿起来看一眼：“机加工车间让我去车间一趟。”
“不去。”老刘不高兴了，“一个靠老婆上位的，还他妈挺能摆谱。”
关志远冷笑一声：“得去啊，以为他妈的咱们管理人员好欺负是吧！”
“哎哟卧槽，爷们！”
老刘立即放下暖瓶：“我得去把把眼儿。”
关志远放下暖瓶，大步流星气势汹汹直奔机加工车间，路过哭泣的张芸怒吼一声：“哭什么哭！有本事把他们骂哭了！”
张芸激灵一下，豁然抬起头，就看到关志远直奔机加工车间。
老刘擦身而过：“让你看看什么是爷们。”
不过他可不敢跟着去办公室，而是带着心情复杂不知道想什么的张芸到了机加工车间办公室外面，透过窗户看向办公室。
关志远双手猛然一推门，气场十足大摇大摆走进办公室，昂着头俯视车间统计蒋兰：“蒋兰召唤我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