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席荣照例那个时间点来给上官燕蓉把脉,那时上官燕蓉刚喝完了一碗白粥。
尽管被上官燕蓉赶了几次,但李欢欢似乎铁了心还是来了,这里扫扫,那个擦擦,纯粹在上官燕蓉面前 刷存在感。上官燕蓉见她不走,便也不再理会她。
席荣把脉时,一向都不言语。把脉后,更不言语了。一双眉毛皱得几乎能夹死蚊子。
这日,上官燕蓉终于忍不住问道:“席神医,你每日都来把脉,到底查出了什么?”
“大小姐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了,大小姐可放心了。”席荣捋着三羊胡子安慰她道。
“我知道,最近确实觉得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精神也好起来,夜晚也能安睡了。”这话半真半假,前半段为真,后半段是假。她昨夜几乎未能闭眼,简直心事重重。今早几乎是撑着双眼起床的。
席荣看了她一眼,那大大的黑眼圈已经出卖了她的心事。
“大小姐伤重刚愈,不宜用心过度,最好无所事事。还有夜晚该睡便睡,不要胡思乱想。伤神。”
上官燕蓉无端被指责一番,见席荣站了起来,高高的身躯站在她面前,渐渐与昨晚那个高高瘦瘦的黑影重合,她不由心中一紧,赶忙缩了回去。
席荣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满腹言语要说,便又将药箱放下,温声问道:“大小姐有话说?”
上官燕蓉一愣,眼神闪烁,含糊否认道:“有吗?没有话说,没有。”
席荣盯着她看了一会,语重心长道:“老夫曾与大小姐说过,有话就直说,不要闷在心里。心中藏的事情多了,伤神。”
上官燕蓉拿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茶杯盖,想到昨夜看到听到的事情,权衡再三后,捡能问的道:“席神医,我有个长辈,她的脸被烧伤了,嗓子也毁了,不能言语,你能不能给她看看?”
席荣神色不动,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一向都陪在她身边的那个黑衣人不在,心中有些了然,他轻捋了一把山羊胡子,推脱道:“大小姐,说的可是雨姑?”
上官燕蓉没想到席荣居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惊奇问道:“席神医不愧是神医,难道您之前给雨姑看过吗?”
“有点印象,不过,不是很确定。”
“什么意思?看没看过,您不知道吗?”
马烟雨被宋晓瑶留下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知回不回来?刚好席荣来了,应该让他也给看看。上官燕蓉使唤李欢欢去宋晓瑶院子找雨姑回来。
上官燕蓉还是第一次使唤她,李欢欢虽然是被陆涛指派来的,但心中还是有些很抗拒,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席神医,等下雨姑回来了,您给她看看。”
席荣谦卑道:“好,只怕席荣才疏学浅,不能做到药到病除。”
上官燕蓉见他如此谦虚,不由好奇道:“席神医,你真的给雨姑看过吗?”
“这个,我确实不确定,是否看过。”席荣沉吟着,思索谨慎道:“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而且当时,我只把到了半脉,连人都没见,只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上官燕蓉听到最后,心中却愈加升起一股恐惧感,心道:许多年前只见了个模糊的身影,在许多年后依然记得?马烟雨说,她曾找席荣看过,但是席荣无能为力,难道不是虚言?
“那你怎么知道许多年前遇到的那个人,就是雨姑呢?”
席荣的山羊胡微微翘起:“其实老夫在第一次见到雨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因为那个气场是一样的,老夫从未见识过那样强大的气场,见过一次后,再也忘不掉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那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与当年那个人一模一样。这话不好说出来,担心被人当成登徒子,猥琐又猥琐。
“大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席荣似乎有事着急去忙,手又伸向药箱,似乎随时都要离去了。
上官燕蓉状似天真笑着道:“席神医,你为什么长得这么高啊?你是有什么秘籍吗?”
席荣被她这天真的问话给问笑了,顺着她的话回答道:“大概是天生的。”
席荣终于站了起来,只等上官燕蓉接下来的话,没话他就要抬脚走了,但是上官燕蓉不说话,他也不好告辞,担心自己才走两步又被叫了回来。
“冷飘然已经走两个月了,不知到天青教没有?”
上官燕蓉状似无意的说道,眼睛也不看席荣,只盯着院子里的某处,似乎在沉思,似乎在与席荣说话。
席荣沉默着坐在那里,没有接话。
上官燕蓉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并无变化,又加重了语气道:“席神医,你说,天青教的教主给冷飘然下了杀手令,是真的想要杀他吗?”
席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与自己讨论起江湖事,也许是思念离去的冷飘然?
他不假思索道:“这件事,大概也只有天青教的教主才知道了。”
“席神医,那,你说,此次冷飘然回天青教,教主还会放他出来吗?会不会一辈子囚禁他啊?”
席荣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试图想从她脸上的神色看出些什么,半晌才问道:“大小姐,你伤势刚愈,不宜思念过度。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梦魇?没有睡好?老夫再给大小姐开些安神养生药汤,大小姐按时喝药,今晚定可可以安睡,不会做梦。”
席荣说着,马上开药箱要写药方,被上官燕蓉制止了,她每日有三剂汤药喝,再多加一剂,那可不苦死她了?
“席神医,我看日头不早了,宋前辈一定在等着席神医赶快去给邰前辈把脉了。您还是快去吧。”
席荣被她催的只得收了纸笔,一边收拾一边道:“那行,老夫回去后再写药方,抓了药一起送来。晚上老夫再来给大小姐把脉。”连药箱都没拿好,就被上官燕蓉推着出去了。
他还没消失在院门外,上官燕蓉就看到他与回来的李欢欢相遇上了,两人站在院门外说了一会话,便一起消失在门口。
上官燕蓉等了许久都没见李欢欢进门,心道,估计是没能带回雨姑,不好意思回来了。
她有些沮丧,以为自己真是不懂话术,没能试探出席荣半点信息。
昨晚她一看那又高又瘦的人,一下子就想席荣来。可是席荣作为陆家的客人,怎么会这么勇敢,在陆家偷会天青教的人?
今日她刻意查看席荣的身影,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昨晚那黑衣人确实又高又瘦,可是与席荣那高得吓人的身高相比,似乎还差了那么一丁点。
就在上官燕蓉沉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李欢欢欢喜的蹦回来了,脸上洋溢着青春飞扬的笑。
上官燕蓉泼她冷水:“雨姑呢?没见着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还有,我刚才早就见到你回来了,怎么到现在才进门?是不是又跑去那里玩儿了?你不老实,我跟陆涛告状去。”
李欢欢解释道:“那席神医可真是个路痴,明明已经在陆家快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是一点都不认路。昨日已经去过偏院了,今天又忘记了,还叫我给他带路。”
“席神医不认路?”
上官燕蓉一愣,陆宅不算很大,路径也不复杂,前院偏院后院都相通,只是多了几个不起眼的门,所以会有些走错。但是席荣已经在陆宅住了快三个月,怎么会不认路呢?
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