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乐昭对这个一直沉默的黑衣人好奇得很,这个人武功高强,连江南霸主也不是她的对手。上官燕蓉养伤期间,她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不言不语,也不以真实面目示人。期间不管是上官天仁还是谁,都没能从她嘴里得到一言半语。后来他才发现,她与上官燕蓉沟通的时候,也是以手在手心写字,竟是个哑巴。
“燕蓉,那个雨姑,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从来没有见她摘过斗笠啊?”上官乐昭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看她似乎挺紧张你的,以前哥哥怎么没见过她?”
他以为上官燕蓉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但雨姑是她现在身边的人,总该也清楚。谁料他话音刚落,就听上官燕蓉一脸无奈道:“我也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啊。别说你没见过她摘斗笠,就是我也没见过她的真容。”
“你也没见过?”
这可把上官乐昭给惊的,这雨姑居然这么神秘,连上官燕蓉也都没见过她的真容?
“谁说不是呢?”上官燕蓉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我们是在客栈那里遇到她的。当时我不是中了林夕阳的绝情掌吗?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我们从林夕阳手里救了下来。没想到她也跟着冷飘然一起送我去治伤,后来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了。我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也不说。我也就懒得再多寻思了。”
关于雨姑的事情还有一段,她没有跟上官乐昭说。那就是她早就认出雨姑就是她在迷芽谷遇到的那个黑衣人。觉得那不过是偶遇,也许雨姑也是冲着找灵仙草去,结果得知她需要灵仙草解毒后,把灵仙草留给了她。雨姑是个难得的好人。
“她会不会是跟冷飘然一伙的?会不会是天青教的人?”上官乐昭忍不住猜测道,正常人哪里时时刻刻把自己真容藏起来的?除非是担心被别人认出来真实身份。
“哥哥,别乱猜测了。如果雨姑是天青教的人,那她不可能在林夕阳要杀我们的时候,出手相救。难道她不怕林夕阳这个天青教的副教主吗?”
“那也是。”上官乐昭不再说什么,改关心她的身体:“你几次中了绝情掌,这次要好好休养才行。现在感觉如何了?”
“我以前也中过绝情掌吗?”
上官燕蓉一愣,突然想起来,被绝情掌打到的那一瞬间,那种钻心裂肺的痛感确实莫名熟悉。原来是以前也被林夕阳打过啊?
“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不提了。”
上官乐昭担心她想起不开心的往事,赶忙转了话题道:“对了,燕蓉,你这一年多到底在哪里,你可还记得?”
“这一年吗?我们都在落日谷啊。”
“落日谷?那是什么地方?”上官乐昭有些懵,他大江南北的去寻找,可以说,整个中原他都踏遍了,连边塞,海南,百越也都跑了一遍,简直是地毯式的搜索。可是就是没有上官燕蓉的半点消息。结果她居然闲闲的提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地名。
上官燕蓉努力回想着,蹙着她那双英气十足的刀眉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正冷飘然跟我说,那是落日谷。我们一直待在落日谷里养伤。我伤的很重,冷飘然也伤得很重。我们两个真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了。”
席荣的话没错,冷飘然和上官燕蓉也许就是那时被摧心掌打到了,所以躲在了落日谷里养伤。
那个落日谷,也许是一个隐秘的山谷,外人很难找得到,甚至听都没听过,所以自己即使地毯式的搜索,几乎把整个中原和边塞都翻了个遍,也没有她的一点消息。大概是这样的。
“这一年你都是和那个冷飘然在落日谷里吗?只有你们俩吗?”上官乐昭有些艰难的问着,他以为落日谷之所以难找,会不会是一个根本就不为外人知道的山谷?
“不会啊,落日谷里挺多人的。我记得那时候,冷飘然拖着病体带着我去找大夫,那时我虽然浑浑噩噩的,可是也知道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热闹。就跟现在的岳湖差不多。”
上官燕蓉说起往昔,语气轻飘,似乎不甚在意。
上官乐昭却从那话语里听出了心疼,也许当时很凶险,也许命在旦夕,可是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再对别人提起来,那些凶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没事了,别人也不可能明白那些凶险。
上官乐昭想起席荣说的那句话,无数次的濒临死亡,无数次的被救活。现在再从上官燕蓉嘴里说来,似乎那只不过是一段曾经发生的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上官乐昭忍不住伸手过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掌,心疼道:“燕蓉,你受苦了。你还记得那个伤你的人是谁吗?”
上官燕蓉微微摇头,她凄然一笑:“哥哥,我就是回来寻找我失落的记忆。那个伤我的人,连冷飘然也都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他知道!”
上官乐昭一时着急,便有些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道。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冷飘然离开前,曾跟他有过一次长谈,那次唯一的谈话里,就有关于这件事。
“你以为最不可能伤害燕蓉的人,也许就是最有可能伤害她的人。上官公子,保护上官姑娘的最好办法,就是,学会筛查她身边的人。”
筛查她身边的人。上官燕蓉身边的人其实很简单,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陈水,就是爹爹,还有大哥上官乐睿与他这个二哥,以及燕蓉的师傅百草姑姑。这些都是家人。朋友的话,就是走得近的还有陆涛与穆牟,木子。几乎屈指可数。
但是这些燕蓉最亲近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摧心掌。
“哥哥,你说什么?冷飘然跟你说,他知道是谁伤了我们?”
上官燕蓉似是抓到了什么,她揪住上官乐昭的衣袖,不停追问道:“是真的吗?他亲口跟你说的吗?他真的知道是谁伤了我吗?是不是啊?哥哥?”
她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上官乐昭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小的时候,三、四岁的上官燕蓉追在他和大哥的屁股后面跑,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哥哥,等等我。”这个妹妹比他们要小四五岁,他们都很疼她,明明已经跑得远了,可是又返回来,假装让她抓住衣袖,然后带着她跑。三兄妹嘻嘻哈哈的玩闹在一起。
上官燕蓉秀美的脸庞在他眼前不停晃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急切的追问他。她手腕上裹着一块轻薄的纱巾,把那朵醒目的红梅给完美的遮住了。但是上官乐昭依然能从那薄纱里依稀看到一点红。
他 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那薄纱上,不知突然忆起了什么往事,他的双眼渐渐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