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迢知道他们的殿下如今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吃着糕点是因为那个小情郎。
他有些无奈,叹息一声与沈归一解释:“灵胎之事我们所了解的也不多,我们知道的也都是千年前您告知我们的那部分。”
沈归一拧紧了眉头。
照着这么说,能知道灵胎全部真相的只有那个千年前的自己吗?
“您若是想知道所有始末,就先得恢复自己的记忆,灵胎之事只有您自己最为清楚。”
谢迢弯着眉眼看着沈归一,诱导着她自己主动去恢复记忆。
沈归一抿唇,嘴里的东西一瞬间没了味道。
恢复记忆?
若是恢复记忆她便是魔族中人了,爹爹、沈师兄、路师兄甚至可能晏清河都是她对立面的,她最后好不容易所拥有的一些温暖都要烟消云散。
脑海之中突然划过福缘城秘境之中那个小晏清河,倔强又可怜,即便是来到了长天宗那些长老对他也有所忌惮在他身上留下了禁咒。
沈归一垂眸看着盘中的糕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把糕盘放在了一边抬眸看向谢迢:“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
谢迢原以为沈归一还会抗拒几日,没想到这一下便就妥协了。
谢了也有些惊讶,转而又有些气闷。
不用想也知道,殿下是为了那个小白脸。
他是听着殿下的故事长大的,十分仰慕殿下。可如今的殿下根本不似传说中的冷静睿智杀伐果断,心里只有那个小白脸!
他当初就不该听阿兄的,直接杀了那个小白脸才是!
谢迢瞥了一眼谢了,手搭在谢了的肩上拍了拍:“了了,你先出去。”
谢了根本没带犹豫的,眼不见心不烦,如今他看着这人就来气。
趁着谢迢与谢了说话的空档滢儿又黏在了沈归一身上,若不是沈归一动作快,这家伙已经一嘴亲了上来。
“滢儿!”
谢迢回过头来就看见了滢儿搂着沈归一的脖子就要亲,他两步并三步急忙去把她给扯了下来。
“你能不能收敛一些?这样殿下可是会讨厌你的!”
滢儿朝着谢迢做了个鬼脸,接着搂着沈归一的脖子蹭。
“殿下才不会讨厌我!我是殿下的心肝儿殿下的宝!等殿下恢复记忆了我要天天黏着殿下!”
沈归一默了默,这天天黏着她是狗皮膏药不成?
“窦既生与您说过了吧,您与另一半灵魂的融合关系。”
谢迢也由着滢儿去了,他找了个椅子坐下与沈归一说正事。
沈归一点了点头,谢迢见状接着道:“灵魂融合之后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这个空白期内灵魂并不稳固,想要恢复记忆那必须先稳固灵魂。”
灵魂不稳固?意思就是灵魂融合度没有达到百分百吗?
沈归一突然有些明白那系统所说的灵魂融合度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伏笔。
“本来在荒泽之境中有一株药草叫做‘陌上君’,陌上君所蕴含的力量能帮助魔族稳固灵魂,可如今荒泽之境被封,这陌上君能不能拿到还是个问题。”
沈归一听着谢迢的话有些奇怪:“你应该也是四魔君之一吧?荒泽之境的结界对你而言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吗?”
“他的力量都用在了族人的身上啦!这方福地是他的力量所建,从荒泽之境逃出来的族人都是靠着他的这方福地才能活到现在。”
滢儿撇了撇嘴松开了沈归一自己主动下了床。
“知道殿下回来了大家都很开心,我们等了殿下千年,每一个人都无比思念殿下,就包括谢了那种新生代的孩子,都怀揣着期望等着殿下带领我们重返荒泽之境呢!”
滢儿跑出去打开了门,沈归一这才发现屋门外乌泱泱地站了许多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骨瘦如柴,像是吊着一口气随时都能晕倒长眠一般。
他们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神怯怯却又怀揣着期望与憧憬,沈归一看到这些目光时没由得心一颤。
“我的力量有限,这方福地只能勉勉强强维持这些族人的性命稍稍压制那些魔气。”
“魔气?”
沈归一有些不解:“他们不是魔族吗?怎的还会怕魔气?”
“魔气并非是魔族的力量,它是世间万物的怨念。而魔族只是魔气的载体,相对于人类与妖怪而言,魔气侵蚀魔族的速度要慢得多。”
谢迢顺着滢儿的话,语气沉缓:“天道生四界,魔界的存在就是为了吸收其他三界的怨念,相较于其他三界的海晏河清太平安定,魔界可以说是四界炼狱也不为过。”
[我曾见过垂垂老矣的子民匍匐在地化作那飘散的烟尘,我曾见过刚出生的婴儿被怨念熏染消失在父母跟前。你看不见听不到,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结局,可他们凭什么只能是这样的结局?你觉得这公平吗?]
曾经梦中的话,如今像是震鼓余响一般萦绕在耳旁。
沈归一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魔族,心里酸胀又愤懑。
是啊,凭什么?都是芸芸众生,凭什么他们要替其余三界承受如此苦难?
天下苍生……魔族难道就不是天下苍生了吗?为什么偏要牺牲他们?
“殿下过来看看他们呀!”
滢儿跑到沈归一的榻边牵起沈归一的手,拉着她来到了那些魔族人的面前。
越是靠近那些魔族中人,沈归一心中越是心酸忐忑。
她如今没有记忆没有力量,而这些人却是满怀憧憬希望她来拯救他们,在他们眼里她就是那个救世主,可她这个“救世主”心慈手软得连晏清河都下不去手。
“殿下!是真的殿下!”
人群之中有些长者瞧清了她的脸后瞬间变得振奋了起来,紧接着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殿下回来了我们终于能回家了!再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回家!我们能回家了!我的女儿啊!这么多年了爹爹终于能回到你身边了!”
沈归一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如今的她根本受不住这些期待。
“殿下。”
谢迢轻轻扶了她一把,“您现在的情况我之后会与族人说清楚,您不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谢迢话说得轻巧,这么多人的命运皆系于她手,她如何能没有压力。
谢迢给她看这些族人她未尝不知道他的目的,他是怕解决了晏清河灵胎之事后她会毫不留情转身离去对他们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