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的Boss通常以最低端的方式出现。时宴安对此深信不疑,若那个乞丐真是什么大牌人物那她也会对其采取相应的措施。
不过,眼下……
画着两坨腮红的纸人为自己斟上一杯血酒,颜色清澈透亮又被人这么一介绍瞬间高贵起来。
从外边弄来的,也就是说他们是可以自由的在真实与镜像之间穿梭,时宴安觉得她该收些情报了。
从这三个人的口中得知,这枚铜镜之所以放在林府是因为林府所处位置是风水极佳的极阴之地,以阴气滋养的铜镜在经过一番改进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可以摄人魂魄的邪物,这极乐镇看似是镜像们的桃源乡实际上也是为这些亡魂的野心做了嫁衣。
所谓的祭祀仪式不过是镜像们的一厢情愿,真正的目的是吸取镜像身上的灵气。
祭祀者一直以来都是祭品,就算时宴安一行人不来这些镜像终有一天会在这里消失。
而继承了生人意志的附庸真的会心甘情愿的这样消散吗?
生人都怕死更何况是继承了生人思想的他们呢?就算他们再怎么将喜和丧二字的定义颠倒,终归还是没把他们最不愿意也最避讳的词语搬到明面上来。
为了生存,所以会反抗。
披着神明衣冠的恶鬼被揭发那日又有多少人会反抗呢?
这三个恶魂终究没有白霜枫的魄力,以这样的条件,这样的谎言,漏洞来进行哄骗,以此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终归是痴人说梦。
想当第二个地府,那更是不可能。
酆都大帝,十殿阎王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又怎么会容许一个冒牌货存在。
要达成目的首先要排除所有不利的因素,当只有自己一个强者的时候弱者自然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事实。
时宴安确定了,这三个亡魂真的是不太聪明。
问题来了,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置身事外将一切事情都完美解决呢?要确保自己没有一丝嫌疑,不,不只是自己还有哥哥,老师以及那位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当然,如果他们只是棋子的话时宴安会用的心安理得,但明显不是。
一个是兄长,一个是恩师兼救命恩人,一个是印象颇好的千金小姐。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足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运用操纵。
天知道,她看见寒序桐吐血的时候想改变方案,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会怀疑自己计划的合理性。
优柔寡断似乎不适合应用在自己身上,而她现在是置身其中的旁观者。
宴安,请放心,我是专业的。
时砚寻明目张胆的拉着时宴安的手有的没的在手心上扒拉,时宴安撑着头看向一旁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回应着时砚寻。
他们告诉我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们?
是基地。
哦,他们啊。听听就好,别太在意。我和你老师都是自愿的,这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错误的呢。听哥哥的,别信他们。
时宴安不动了,看着自己的兄长。
啊,难以理解。
你们对我还真放心。时宴安的手指又敲起来。
嗐,我自己的妹妹什么品行我还不知道?时砚寻有些得意。
时宴安趴在桌子上将空酒杯放到,拿手指戳着玩儿。
“时兄,这……”
三个亡魂看着时宴安的一系列动作表示疑惑。
“见谅,家妹生性如此,不爱说话。若是拿出得罪了三位还望多多包涵。唉~家妹明明还有几天就要及笄,却遇上这种残暴之人当真是……”时砚寻心有不甘,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失态的拍下桌子来表达心中的愤懑。
这三个亡魂一阵唏嘘。
“哥,那妖道何时出现?”时宴安说道。
“别着急,那妖道跑不了。”
“那妖道既然能进来就一定有办法离开,不像咱们。死了还得看着仇人在外面逍遥。”时宴安一个不小心将胸前的洞口露出:“此仇究竟何时得报?”
“安心,有三个神通广大的神仙何仇那妖道不死。”时砚寻不忍妹妹伤心如此安慰。
时砚寻正努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尽量不让自己的嘴角上天。
笑死,有宴安在这里哪里还需要动脑子,直接躺赢。
只要顺着她的意思走,并及时的进行无缝衔接一切都将无懈可击。
“哥哥,生前这里很疼,怎的变成了这副模样这里还是很疼呢?现在的我好像连哭都不被允许。”
“对啊,我们原本都有光明的未来。可这一切都被那该死的妖道毁了……”
这兄妹两一唱一和的卖惨,尤其是时砚寻表演的尤其卖力。
这般惨状让三个亡魂有些动容,直接拍着胸脯保证:“二位小友放心,我三个定会出手将那妖道挫骨扬灰!”
“可她身受重伤,决计不会待在此地。现在怕是已经出去疗伤了。”
“哈哈哈,小友想的未免天真了些。我们三个不松口那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无计可施,想要出去?呵,就凭她那两脚猫本事?!”
此话一出让三个人愉悦起来。
尤其是通过玉牌偷听的寒序桐,肉眼可见的开心。
还真别说,这两个人还挺会装。
也就是说,只要让这三个鬼魂出手将通道打开他们就能出去。
“哈哈,早得超生,早得超生!哈哈哈!”癫狂熟悉的笑声让时宴安和时砚寻警惕起来。
那红衣乞丐拿着破碗走的横七竖八,毫无顾忌的闯进三位亡魂的地盘。
坏事儿的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他们跑出殿外,看着那破破烂烂的乞丐蹲在地上用一块破布手足无措的包着满地的元宝。
“贵人,真是贵人呐!”乞丐看见站在台阶上的两个人,抱着满怀的元宝跌跌撞撞的跑向时宴安和时砚寻,双手奉上金灿灿的元宝神志不清的说道:“二位真的死啦!哈哈!你看你们一死我就跟着你们发财啦哈哈哈哈!!”
乞丐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未了有些疑惑:“那位好看的道长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哎呀,这可就是你们不对啦,交情好的人怎么着也得一块来吧,讲究的就是一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们这事办的不仗义,嗯,不仗义。”
哦豁,完蛋。
兄弟你来得挺巧啊。
三个亡魂听完乞丐的这一番说辞之后反应过来将二人包围起来。
“哎!你们不许打他们,他们可是我的贵客,是贵客,听见没有?!”
“滚开!!”其中一个亡魂气急败坏的将乞丐甩出去,这一掌竟直接让乞丐直接没了踪影。
好消息,她猜对了乞丐是一个变数;坏消息,她没能及时的把乞丐除掉,以绝后患。
“宴安,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时宴安:“?”
“我这剑可杀尽世间恶人,亦可重创妖邪精怪,可唯独对着没有实体的亡魂没有办法。”
……
“无妨,我们有外援。”时宴安毫不担心。
一,二,三……
她默数到十的时候,寒序桐踩着点出现了。
四处奔逃的兄妹二人也有了依仗,跑到寒序桐身后寻求庇护。
“把剑给我。”寒序桐对时砚寻说道。
接过剑后,寒序桐划开自己的手掌将红色抹在剑锋之上然后口中念动咒语把剑还给时砚寻:“可以了。”
“宴安,找个地方躲着。”二人说完同时冲出去,与那三个亡魂打斗。
时宴安听话的退到一边。
“呦,小姑娘看着有些弱啊。”
“嗯,确实。”时宴安不置可否。
“挺好挺好,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好的,走吧。”时宴安回身看着乞丐,自觉的伸出双手:“要捆上吗?”
“看你这么通情达理就别那么麻烦了,给彼此一个面子。”
“没问题。需要和他们说一声吗?”
“倒也不必,走吧,小姑娘。”
“嗯。”
时宴安走了,不,严格来说是被掳走了。
走的坦荡,走的放心。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很后悔。”乞丐将双手放在后脑勺上优哉游哉的走着。
“有一说一,确实很后悔没有把你除掉。”
“哈,口气不小。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凭自己除掉我?”
“不,我认命。我要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我处于劣势,所以只能认命。”
“你这小姑娘到挺有意思。”
“你呢,你打算杀了我?”
“你都死了,我还怎么杀你顶多是让你不能投胎。”
“哦,那我还是要好好感谢你的仁慈。”
“和你说话挺痛快的,心情也好。”乞丐吊儿郎当的回身望着她。
“所以能不能放了我。”
“很遗憾,你在做梦。”
“嗯,是挺遗憾。”
寒序桐和时砚寻把三个鬼魂制服之后将此地翻了个底儿朝天,随后在气氛可以的沉默了一瞬之后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时宴安没了。
那么打一个人,不是,一个魂,就这么啪的一声没了。
寒序桐和时砚寻首先想到的是:完了,真没了。
“会不会是被那乞丐给掳走了。”
“我觉得有可能。”寒序桐也通过玉牌听见了那乞丐的一通话,要是玉牌在时宴安身上还好说关键是不在时宴安身上。
“宴安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以时砚寻对时宴安的了解她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掳走,这脑袋瓜子里还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她孤身一人又没有法术傍身恐有性命之忧,所以必定会留下些什么线索让我们找到她。”寒序桐说道。
关键是时宴安以什么方式留下线索。
现在老师和哥哥应该已经发现自己消失,肯定会绞尽脑汁的想自己留下什么线索。但这里时宴安要和他们说声抱歉,她身上,她的周遭环境不允许她留下线索。
乞丐带着她回到林府,如今的林府已经被洗劫一空,大家各奔东西,独自飞翔。
此情此景不禁有些感慨。
请别误会,感慨的不是时宴安是这个乞丐。
“你们啊,害的人家家破人亡不觉得愧疚吗?”
“那请你告诉我什么是愧疚,该怎么感觉。”
乞丐被时宴安这一句话噎住。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起码也给给些反应吧。你这样显得我好没用。
时宴安不知道这乞丐把自己放到这来有什么用意,别说这人还怪谨慎的。整个林府只有自己和一个乞丐,这乞丐把自己关注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铜镜和自己作伴。
也行吧,自己和自己聊天。说起来自己也不经常照镜子对自己的样貌有些记不真切,可以趁这个功夫好好看看。万一有那天冒出来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而本人还不知道就糟糕了。
照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时宴安很满意自己的样子,现在关在这间屋子里什么也做不成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
有趣的小玩意儿。
谁说没有?时宴安看着手中的镜子想着:要是现在把它摔碎了会怎么样呢,哦,对哦,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再猜就没有意思了。
把自己抓来却没有害自己,只是将自己关起来。这人到底在盘算什么?
想到这里时宴安有了无数的可能性,其中最可信的就是这人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时机到了就把自己祭天。
不这样想,她是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目的。总不能是关上几天吃吃苦头然后把自己放了,他不会这么好心,也不会这么蠢。
不过,现在她到是不着急得救,看着情况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人也不会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里。
所以,他们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宴安被绑时没有向他们求救,也没有挣扎的痕迹。由此可见,宴安是自愿跟着某个人走的,这某个人有极大概率是那个乞丐。
“宴安应该是想等某个时机,以你对她的了解如何?”
“有可能,宴安这孩子打小就这样,做出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并不奇怪。”时砚寻说道:“我害怕的是那人绑走宴安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造成魂体的损伤。”
“不,如果是这样那个人大可以趁我们不注意当场将宴安杀害,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来上这一出,对那个人来说宴安还是有些用处的。”
“什么用处?”时砚寻一时没明白过来。
“我还记得,你,我,慕庭一起去完成天道下达的指令时,你遇到了危险也和宴安一样被绑走。”
“你的意思是说,宴安有可能是祭品?”
寒序桐点头:“祭祀应当是热闹的。而宴安也会在那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
“如果他敢这么做,那肯定对我们也有所防范。”
寒序桐看着被捆起来的三个亡魂,看来这几个只是小喽啰用来迷惑敌人保护自己。
她蹲下身子拿着新鲜出炉的符纸在三个亡魂脸前晃悠:“你们认识那红衣乞丐吗?”
三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魂魄连连摇头:“冤枉,实在是冤枉。”
“对啊,我们不认识那个乞丐。”
“我们只想着这这里当个土皇帝,没有其他坏心思。”
“啊,这样啊。你们觉得我会信吗?”寒序桐将符纸贴在束缚着亡魂的绳索身上。这三个要暂时留着,毕竟要重回人间还得靠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