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交代江庭鹤,若有意外,随时抱起两个小的跑路。
她打开手机摄像,循着血腥味,踩着河岸边坑洼不平的鹅卵石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平躺在河岸边的男人!
那男人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濡湿的墨发凌乱地盖住额头眼睛,俊脸上被锋利之物划过,嘴角和伤口还在缓缓渗血。
他一双长腿还落在水里,像是刚从河水中爬上来。
白色衬衫已经湿透,沾上泥泞,紧贴在身上,几个扣子扯散开来,露出一片锁骨和淤青的肌肤。
即便如此狼狈模样,却宛若一位落难贵族战损美人。
他胸腔极小幅度起伏,还没死!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男人眼皮颤动,艰难睁开眼。
吓得江棠猛地向后跳跃一米!
男人嘴唇轻颤,想说什么,但体力掏空,又“死”了过去。
江棠立刻拨打120!
路边的野男人不要捡,捡得好鸡犬升天,捡错了风烛残年。
上一个随便捡野男人的已经跳诛仙台了!
全都上交给国家,野男人也要上交给国家!
救护车来到后,江庭鹤只看了男人的面容,便对江棠说:“带上我吧。”
江棠不明所以,但也答应了,留下两个姐姐在家照顾好弟弟妹妹。
她和警察解释了事情经过,拿出手机录像,证明自己是真路人。
但警察却难办了,躺在检查室里的那个男人,无身份证且无任何可查询的信息,甚至查询指纹库和面部扫描都没用,相当于查无此人。
并且男人清醒后,竟记忆全无!
医生检查后得出结论,没有问题,只是伤到脑子了。
最让江棠难以接受的是,那男人一醒来,就认定了她!
“您好,那位病人一直说要找你。”护士姐姐带着暧昧的微笑,对江棠道。
待江棠进到病房,男人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她。
被一张顶级帅脸盯着,江棠有些害臊,脸颊微烫。
“大哥,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
“嗯、嗯!”男人剑眉星目,本该充满威慑力的面容,此刻呆呆地像个刚开智的小孩。
“你叫什么名字?”江棠试探问。
“我、不知、知道。”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极认真回答。
天,还是个口吃帅哥!
“我帮你挂个寻人启事吧,你家人肯定很着急了。”
“跟、跟着你。”男人说话艰难又简短。
“为什么!”
“我没家、家人。”
“……你是穿越来的吗?”江棠没头没脑地问。
“不、不是。”他摇头否认。
“那让警察叔叔帮你发个寻人启事到网上好不好,这样子呢,你的同事就会看见,然后你也能恢复记忆了。”她像在哄小孩儿。
“不、不要,我、不能暴露。”
“暴露?!”听到一个关键信息。
“想、跟着你。”男人眼神清澈,一米八几的人躺在病床上,像只等待主人带回家的大狗子。
“姨姨,他大概是印随行为,一些刚孵化出来的幼鸟或小鸡,会跟随它见到的第一个移动物体。”江庭鹤在一旁解释。
“可他也不是鸟啊鸡啊。”
“所以他脑子坏了。”江庭鹤面无表情地说着残忍的话。
“……我怀疑他是搞诈骗的。”江棠冷酷无情。
“咳,我听江庭权说,她见过这个人,在酒店门口,从一辆七座商务车下来。或许我们可以把带回去,等他恢复记忆后,让他报、报答我们。”江庭鹤越说,声音越低,眼睛不敢看江棠。
江棠也惊奇,还没见过他一骨碌说过这么多话呢!
“就是他?!好啊!听你的!”
能乘坐那上百万的商务车,身份绝对不简单!
或许这个男人是在装傻,让江棠帮他一把呢!
“你可真是太聪明了!”江棠笑盈盈地去给男人办出院手续,付医药费去了。
江庭鹤有些心虚,眼神躲闪。
待江棠走后,他谦虚无比地弯下腰,问病床上的男人:“孟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鹤。”
“我、现在、记得了。”男人诚恳回答。
“没事了叔,”江庭鹤沉吟一声,“你别告诉姨姨,我跟你说过话。”
“我、我不听、不听你的。”男人拒绝。
恰好,江棠回来。
男人立刻打小报告:“他、叫我,叔。”
“不叫你叔叫你什么?一把年纪了还不乐意别人叫你叔?”江棠哭笑不得,心想这富豪脑子真摔傻了。
江庭鹤瞧着脑回路琢磨不透的俩人,心底松了一口气,忽地又提到嗓子眼。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你想被我叫什么?”江棠摸着下巴思考。
“随、随你。”
“阿随?阿江?阿庭?阿飞?闰土?”
江庭鹤越听越离谱,忍不住出声建议:“就叫阿随或者是阿洲吧,洲寓意在河边遇到的,或者……就叫随洲。”
“哇!取名天才,随洲也太好听了!”江棠将随洲二字反复小声读出,发现越来越顺口,非常满意。
江庭鹤表面平静,内心感叹,误打误撞,撞出我孟叔本名。
随洲看江棠满意,他也满意,笑嘿嘿地听江棠念自己的名字。
江棠收留随洲也有自己打算。
欧辉谭健那群人,在小县城里总有一天会碰到,带个高大男人在身边,可以充当打手。
给口饭吃给个床睡就行了,反正江棠如今存款足够。
以后她去卖盒饭了,也有人在家里看家。
给随洲买好日常用品后,三人打车回家,刚经过欧辉家,便听见一阵嘈杂声。
男人粗鲁的辱骂声,桌椅和墙壁的碰撞声,瓷碗碎裂的刺耳声。
混乱成一片。
欧辉家外,三四个村民在外站着,互相窃窃私语。
“圆姐,怎么回事儿啊?”江棠问。
“欧辉那哈批赌输钱了,喝醉了,在拿他老婆撒气呢,可怜哦静妹子。”圆姐皱眉,嫌弃地指指欧辉家。
“啧啧,真窝囊!就这还能讨到老婆。”圆姐旁边的姨接话。
“静妹子放不下那两个小的,唉,现在不知道那俩小的躲在哪呢,不知道伤着了没。”圆姐抱臂,往欧辉家里瞧。
“家暴?我来报警!”
江棠想到周静那个温柔又苦相的女人,不免心疼,她过得那样哭,还想着顺手帮江棠的菜地除草。
刚才江庭权还发消息说,家里桌子上放着周静给的三个西瓜和一个大节瓜,还有一篮土鸡蛋,说是补偿江棠一家,替欧辉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