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里,魏怀柔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她双手戴着镣铐,头发凌乱,面孔呆滞,没了当初光鲜亮丽的模样。
栏杆外,魏淮正与她四目相对。
此情此景,与当时他与魏庄盛在警局对峙时是何其相似。
只能说不愧是父女吗,可他只觉得十分讽刺。
“警察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魏淮语气平静,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表妹,只是陌生人。
她抬起头,脸上早已卸下温柔的面具,只剩无尽的平静:“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很简单,虽然你的手法看起来很干净,但破绽很多,比如知道我的私人邮箱,私人号码,还有那对中年夫妇的账户交易记录,都是线索。”
不得不说,魏怀柔是有点手段。
找人假装苏安的父母迷惑她的视线,降低警惕心,又找了来自外省的人,准备好路线,看起来都做的天衣无缝。
但也只是看起来,到底是没出入过社会的学生,手法还是稚嫩了一些,很容易就能找到破绽。
“哈哈哈哈哈。”
魏怀柔突然笑了,一改往日淑女温婉的形象,此刻的脸色癫狂又狰狞。
与他记忆中的堂妹没有一丝重合之处。
他不懂:“你本来应该有很好的未来,又何必为了魏庄盛自断前路。”
“你难道不懂吗,他是我的父亲啊,哦,我给忘了。”
她夸张地一拍手掌,笑意盈盈,眼里却盛满狠毒:“我们大名鼎鼎的魏氏集团总裁,是个父母早亡的孤儿,不懂我的心情。”
她本该是完美的富家千金,家庭和谐,学业有成。
但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她的父亲锒铛入狱,母亲也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自杀而亡。
不过眨眼间,她就沦为无父无母的孤儿,这叫她如何不恨。
所以在国外听到消息时,她马不停蹄回了国,就是想救她的父亲。
癫狂的模样,还有讥讽又轻蔑的笑意。
没有丝毫要悔改的样子。
魏淮脸色一沉,心中对她的最后一丝血缘情彻底消失殆尽,语气凌冽:“这不是你妄图让魏庄盛逃脱法律惩罚的借口,你口中所谓的亲情,也不过是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的畸形产物。”
笑声一顿,魏怀柔紧紧盯着他,突然,她往前扑上去,手铐抵住栏杆,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突然转了话题:“我倒是没想到,你对身边那个小秘书这么看重。”
不等魏淮说话,她又自顾自继续说道:“本来我只是想用她试探你一下,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名鼎鼎地的魏总,对女人不屑一顾的魏氏集团总裁,竟然搞暗恋这一套,她在我手上,你还真的有求必应。”
“你在胡说什么。”
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魏淮语气局促地否认:“我救她只是出于仁义,她毕竟帮我过不少忙,还救了我一命。”
“哈哈哈哈哈哈,魏淮啊魏淮,这话真亏你能说得出口。”
魏怀柔娇笑连连,眼含不屑,指着他的胸口:“你敢发誓,对苏安真的没有一丝心动,一丝想法吗?”
讽刺意味的话语落入耳朵,魏淮敛眸,不再发一言。
“魏淮,魏总。”
突然,魏怀柔双手抓紧了栏杆,瞪大了眼睛,像是要急切凑到他面前。
要不是有栏杆围着,丝毫不怀疑她真的会这样做,神色癫狂,让人不禁汗毛倒立。
“我祝你,这辈子求而不得,不得善终!”
充满恶毒的话语像是被敲响的钟,不断在魏淮脑海中回响。
“魏总?总裁?男主?老板——”
苏安拉长了声音叫他,终于把魏淮从愣神中唤了回来。
警察局门口,天色昏暗,路灯照亮了一条条路,橘黄色的灯光打在苏安身上,带着温和的意味。
她疑惑地询问魏淮:“没事吧,看你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没事。”
魏淮摇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问道:“你那边已经完事了吗?”
苏安点点头,她已经做完了笔录,警察也说没什么事,现在就可以回去。
其实她要说的没多少,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很清楚,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魏怀柔。
要说不意外时不可能的,她确实没想到,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千金小姐,接近她居然是别有用心。
派一对中年夫妇来降低她的戒备心,还真是好手段。
亏她之前还以为这么女生不错,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居然都是为了骗她,简直罪不可恕!
“对不起。”
魏淮突然开口,这三个字惊得苏安抬眸看他,神色讶异:“老板你怎么了?”
男主吃错药了?突然跟她道歉。
“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
他眼眸暗淡,鸦羽般漂亮的睫毛低垂着,看起来格外低沉。
要知道苏安上次见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在巷子里演戏骗她的时候。
不过现在看起来倒不像是演的,他这么一本正经道歉,苏安反倒有些不适应。
“老板你胡说什么呢,又不是你的错,绑架我的是魏怀柔,你也是受害者。”
要真算起来,苏安也怪不到他头上。
“但这一切毕竟因我而起,才连累到了你。”
“这算什么。”苏安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语气随意;“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魏淮清浅一笑,复又低下头去。
“怎么了,不会还在难受吧,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了,别这么别扭啊老板。”
见他周身仍是低沉的氛围,苏安揪着头发,生疏着开口,试图安慰他。
“没有,你刚刚那些话确实让我好受多了。”
他只是有点不理解,为什么魏怀柔能为魏庄盛做到这种地步。
也不明白,他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能对自己下狠手,魏庄盛是,魏怀柔是,魏霁也是。
魏霁是他姑姑,也就是他父亲的妹妹的儿子,魏霁父亲是入赘的魏家。
在他小时候的记忆中,姑姑一家见到自己时,总会有意无意提及他从未见过面的父母,脸上也会浮现他看不懂的神色。
后来他明白,那叫轻蔑,嘲讽,还有贪婪。
父母死后,属于他们的资产自然落到了魏淮头上,只是他年纪尚小,所以由他当时的监护人,他的奶奶搭理。
老太太手段狠辣,尽管周遭无数豺狼虎豹觊觎着那份资产, 她稳如磐石,没有人能从她手里讨到便宜。
紧接着,他们就把目标转到年幼的魏淮,妄图从他身上下手。
那也是魏淮记忆中,姑姑一家对自己最好的时候。
但老太太很快就识破了他们的手段,叮嘱魏淮远离他们。
再然后,老太太离世,魏淮也正是接管魏氏集团,再次见面时是在就成了竞争对手。
对敌人使用的肮脏手段也被用在了魏淮身上,好似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他什么都没做,就成了与他血脉相连的人眼中,最可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