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山的心思被萧策一眼看穿,他脸色忽然别扭起来。
“还未成亲,就叫岳父,成何体统?”
他看似训斥,实则脸上也没什么怒火,比起平日里对萧策的态度,好了太多。
果然,皇上替他和沈云锦赐婚,两人有了婚约,沈远山的态度都大转弯。
早知如此,他便早早向皇上请旨赐婚了。
萧策立刻鞠躬恭恭敬敬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这八百抬是我求娶云锦的聘礼,还望岳父成全,至于何时举行大婚,全凭岳父决定。”
沈远山一听,举办婚礼的日子萧策让他决定,他感觉有被尊重,当即挺直了腰杆儿,说话更加有气势。
“不急。”
“昨晚宫宴,皇上已经下了赐婚口谕,想必圣旨很快就会到,等接完旨再找人选一个黄道吉日也不迟。”
“何况,云锦和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此次一定要慎重,免得遇人不淑后悔终生。”
沈远山故意说给萧策听,实则是要敲打他,让他以后对云锦珍而重之。
萧策一听,却连番咳嗽起来。
“咳咳咳……”
“岳父请放心,小婿一定会对云锦珍惜爱护,再不让她受半点苦。”
沈远山眼睛一瞪,“别光说得好听,好了,昨日你没和云锦商量便用皇上给你的奖赏换赐婚,她心里要怪你不和她商量了,你去看看她吧。”
“都是四五岁孩子的爹娘了,半点不让人放心,唉!”
沈远山叹了口气,起身往院儿里走。
他看着院子里堆满了箱子,脸上悄悄浮现一丝笑意。
虽然萧策的名声不太好,但目前他对云锦的表现,那是真的没话说的。
管家拿着小册子,一一核对,脸上早已笑开了花。
不论是当年娶走大小姐的武安侯府还是娶了二小姐的镇远将军府,他们的聘礼比起这些,可是被甩了十条街的。
这箱子里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儿,都是价值连城的。
相爷下聘,下了大手笔了!
沈远山走时,叮嘱了管家。
“这些聘礼清点过后,连同账册一起送去大小姐的院子,等她出嫁的时候全给她添进去。”
管家惊讶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哎哎,老奴知道了。”
因为这些聘礼需要整理,府里的下人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别院儿里一些婢女得知相爷来下聘的消息,忍不住偷偷跑出来看,却被管家训斥驱赶了回去。
萧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忍不住感叹,马上要成一家人了,他这准岳父也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了。
破天荒的竟然允许他见沈云锦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要光明正大去的。
等萧策到了后院,驾轻就熟的到了沈云锦的院子,根本不用下人带路。
路过的下人不由得错愕。
萧策当即想起,他以前来的时候是半夜悄悄潜入的,也只有前段时日儿子骗走他簪子带她来过一次,他表现得确实有些熟稔了。
“咳咳……”
萧策轻咳一声,唤醒了正在软榻上小憩的沈云锦。
沈云锦猛地睁开眼,瞌睡被吓跑了大半。
青天白日的,她虽然不小心睡着了,可她也没有做梦呀,怎么好像听到了萧策的声音了?
她往四周扫了一圈,院子里空无一人,沈云锦拍了拍胸口,暗暗松了一口气。
都怪自己昨夜想得太多,做了一夜的梦,弄得自己精神恍惚。
待她转过身,萧策便站在软榻一侧,吓得她忍不住惊呼。
“啊——”
“萧策,你神出鬼没是要吓死我呀?”
萧策咧嘴轻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他甚至有些激动,“云锦,你刚刚是在找我,对不对?”
沈云锦撇嘴,立刻否认,“你想多了,我刚刚似乎听到了猫叫声,你不知道我最害怕毛茸茸的东西,所以紧张地看了看罢了。”
萧策觉得沈云锦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以前他太过冷傲,再加上有诸多误会,且沈云锦以前受过伤,不肯轻易相信他,所以才封锁内心,总是疏远拒绝他。
如今,看沈云锦闪躲的眼神,他心里豁然开朗。
“好,我相信你刚刚是在找小野猫,我就是那只野猫,可好?”
沈云锦怒瞪萧策一眼,皱眉怀疑。
“你是不是宿醉还没醒酒,怎的说出与你性子不符的话来?”
“还是我没有睡醒?”
萧策脸上的笑容渐深,他觉得这样即便是沈云锦生气,也是好看的。
“我不开玩笑了,省得你一会儿气恼了,我向来拿你没办法。”
“我今日来,除了下聘之外,是想向你道歉的,昨日宫宴皇上为金矿一事嘉奖我,我一时心急,便向皇上换了个奖赏。”
“这是本相当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的面儿讨来的旨意,以后他们若是敢再议论,我定不饶他们,你别生气,行不行?”
萧策软了语气,好似生怕她不开心一样。
看到一个在朝中呼风唤雨的权臣,在她面前近乎小心翼翼,她忽地湿了眼眶。
这是她上辈子竭尽全力求也求不来的。
历经两世,嫁过人和离过,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青睐?
沈云锦在心里暗叹。
萧策长得芝兰玉树,本该如九天星辰令人可望不可及,却因为她儿时不足挂齿的善举,被他记在心里许多年。
到底是她占了便宜。
他不顾世人议论,坚持要求娶她一个和离妇,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请旨,也是给了那些同他不对付的同僚们机会暗地里嘲笑他。
沈云锦轻叹一口气,“此事你虽未同我商量,却很是重视,也给足了我面子,我哪里还能生气?”
萧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儿,立刻开心起来。
“你笑什么,兜兜呢?”
萧策脸色顿时一僵。
对呀,兜兜呢?
他来的时候分明带着儿子一起进府的,为何不见其踪影?
而且,相府的侍卫把聘礼陆续抬到沈府院儿里,他牵着儿子进了府,只顾着拜见未来岳父,竟然把儿子忘得一干二净。
萧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脸愧疚。
“我们一起进的沈府,后来我把他给忘了,大抵是去哪玩了,咱们快去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