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在大脑仍一片混乱中,我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除了我身下狭窄的床,没有任何东西。
面前的铁门紧闭,我按了按凸起的太阳穴,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逸看向我的目光是陌生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不可能记得我…那如今是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头脑风暴,面前的铁门打开,发出沉重的铁锈声。
我抬起头,萧逸站在门口,光亮从他身后打进来,他的脸隐入黑暗。
萧逸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而我猜不透萧逸的心,只好低下头,不想与那双眸子对视,那双冰冷的,淡漠的眸子。
“醒了?”
我一言不发,萧逸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挑起眉看着我。
“跟我走。”
“去哪儿?”
萧逸没有回答我,转过身抬腿就走,见状我只好撑起身子跟上他,但任务的影响越来越重,头疼欲裂的感觉让我没办法站住脚步。
“唔…”
只一下我便跌坐在地上,水泥地很凉,很硬。
萧逸听到声响,回过身,原本想看看女孩耍什么把戏,却在看见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后下意识想上前去扶住她。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萧逸皱皱眉,走上前没有任何怜香惜玉地拉着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我听见萧逸别扭地开口:“能自己走吗?”
“嗯。”
我点点头,咬着牙跟在萧逸身后,不过三分钟的路程对此时的我来说变得无比漫长,等萧逸终于停下脚步后,我的后背已经渗了一层冷汗,撑着墙才不至于滑下去。
萧逸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孩,带上几分迷惑,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虚弱。
“萧哥。”
“你先出去。”
那人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此时房间只剩下我和萧逸两个人。
“坐过去。”
萧逸示意那一旁的沙发。
“等一下可以吗…?我没力气了…”
也许我语气里的虚弱不像演的,萧逸顿了两秒,一把将我抱起丢在沙发上,随后还颇为不耐地皱起眉来。
“你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别想着撒谎。”
萧逸朝我勾勾唇,那是一个近乎威胁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
“…何遇。”
萧逸似乎没有多大反应,将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随后拿起其中一张俯下身举在我面前。
“照片里的是不是你?”
看着照片上同小逸站在一起的人,除了我还能有谁呢?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萧逸这样做是因为小逸。
我抿抿唇,不知该不该回答,我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为小逸带来威胁。
“别想着撒谎,说。”
“…是我。”
“那你身旁的人你应该很熟悉了,将近两个月,你们都在一起。”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
“看着我。”
我艰难地对上萧逸深邃的目光,他正俯着身子,与我离得很近,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属于我的倒影。
“你想做什么?”
萧逸紧盯着我,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
“还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他骗了?”
不知为何,萧逸心中下意识为女孩辩解,她不该与那人有任何联系…她也许被他骗了?
“不…”
我该如何回答呢?在我面前似乎没有选择,若只是我自己,我会像之前那样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向萧逸证明我可以信任,可如今不同,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有小逸。
“不是这样的…不是。”
“那是什么?嗯?”
见我想要辩解却无力辩解的模样,萧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显示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我没时间陪你玩头脑风暴的游戏,也没有那种耐心,如果…”
“萧哥!啊——!”
外面的尖叫盖过了萧逸最后那句话,我不明白发生什么了,只听见大门被砸开的声音,一切事物在我眼前出现了交叠的重影。
是小逸吗?是他来救我了吗?
萧逸闻声挡在我面前,我看不见萧逸的神色。只能看到小逸的愤怒。
“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深厚。”
萧逸眯起眼睛,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浓郁的硝烟味。
“把她…还给我。”
我看到一抹蔚蓝色的火焰从小逸手中燃起,与萧逸同出一辙的火焰。
“不要…”
越是这种时候,任务的影响越明显,耳边嘈杂的嗡鸣让我头疼欲裂,我咬紧下唇以希望保持清醒。
阻止他们…阻止小逸…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看到小逸冲上前来,被萧逸一个侧身躲过了,小逸咬着牙,眸子里是十足的冰冷,他再次冲上前,却被萧逸一脚踹出好几步,我只能看着以前十分模糊的红光从小逸的衣服上蔓延开来,那红光刺痛了我的眼。
自确认任务以来,哪怕什么影响我也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可如今看到面前这一幕,我还是哭了,泪水让视线更加模糊。
我只希望我爱的,我所想要守护的人可以好好的,我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
我站起身,操纵着我失去控制的身体。
我穿过那燃起的海蓝色火焰,像萧逸愿意相信我的那天一样。
我不害怕火焰的灼烧,我不害怕冷漠的萧逸,我只想守护我想守护的。
女孩瘦弱的手再一次穿过火焰握住了萧逸的手,那手脆弱而柔软,在海蓝色的火焰里毫不退缩。
“萧逸…不要…”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萧逸的手,他的火焰很温暖很温暖。
“…逸。”
女孩昏倒前的呢喃太轻了,不知是在轻唤谁的名字。
萧逸还沉浸在何遇毫不畏惧握上他燃着火焰的手的震惊之中,可下一秒她的手骤然松开,整个人向地上倒去。
“何遇!”
“何…何遇?”
小逸的眸子几乎血红一片,他猛地推开萧逸,将地上的女孩紧紧搂在怀中,下一秒抱着她站起身,什么也不顾转身就走。
萧逸刚迈动脚步,只见眼前人偏过头,近乎冷静地开口:“我会杀了你。”
萧逸一把掐住小逸的肩膀,内心的波涛汹涌让他无法平静。
“她究竟是谁?”
闻言小逸笑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你应该记得的…你会后悔今天做的一切。”
“你…!”
萧逸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将何遇带走,他仿佛失了全部力气。
“你究竟是谁…?”
今天称得上是非同寻常的一天,比如何遇的精致打扮。比如她不抗拒自己牵住她的手,比如他们在乐园纵情享乐。
对小逸来说,其实他不在乎乐园与否,他只是喜欢看着何遇眼中能迸发出以往的活力。
她喜欢,他便陪她。
当看到碍眼的男人向何遇搭讪时,小逸承认那一刻,萧逸的成体是有用的。
看着女孩看到他的那一刻不禁愣住的模样,他突然卑劣地想,如果用这幅样子,是不是可以取代萧逸?
是不是…可以让她记住一个全新的“萧逸”?
是不是可以让她…爱他?
爱的标准是什么?她会担心在意他,她会因他生气,她需要他…这些是爱吗?
她喜欢吃他做的蛋炒饭,她喜欢冲他笑。她不抗拒他的触碰,这些…是爱吗?
小逸擦去女孩眼尾挂着的泪珠。
“何遇…对你而言,这些…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