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肃年抿了抿唇，他声音里，也更多了一抹哽咽。
“怎么不沾亲不带故？婳婳，你别听佟婉胡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她不过是想挑拨咱们父女的关系罢了。”
“咱们的关系，还用别人挑拨？”
佟肃年：“……”
“佟肃年，你这张嘴忽悠人的本事，佟婉至少学了九成，你这不做人的样子，佟婉也学了九成。佟韬之所以会被佟婉利用，说到底，都是因为你对佟婉调教有方，你佟家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之前你在房里，不是一口一句的喊‘报应’吗？
没错，这就是报应。
你为官不仁，自私自利，还助纣为虐，毫无底线。从你作恶的时候起，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日了。现在佟大人知道痛了，可哪个孩子没有父母？那些无辜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心头肉、掌中宝？
一报还一报，真论报应，佟大人要承受的还多着呢。”
佟肃年被佟婳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辩解的余地。
不论是和佟婳的关系，还是那些关于孩子的案子，都是如此。
看着倒在一旁人事不知的佟婉，佟肃年心里恨的不行，他也暗暗后悔，没早点把佟婉处理了。要不然，没有佟婉挑事，如若和佟韬都不会出事，佟婳也不会知道一切，所有的事情，都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心里懊恼，佟肃年闭上眼睛，不愿再开口。
佟婳也没逼他。
哪怕佟婳心里，有很多关于她娘的事想问，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而佟肃年，也不是一个诚实的讲述者。
她宁可等等，找机会去问褚易。
起码听到的就是真的。
……
破庙。
马车停在外面，一朝掀开车帘子看向佟婳。
“夫人，到地方了。”
佟婳点点头，她起身直接下了马车，这才看向一朝、一夕，“把人拖出来吧。”
“是。”
一朝、一夕快速上手，直接将佟肃年，还有昏睡未醒的佟婉，从马车上拽了下来。他们带着人，随着佟婳一起进了破庙。
破庙院里，佟婳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焦味。
不只是燃烧木材荒草的焦味，还有焚烧尸体的焦肉味儿。
这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寂无殇让人将被烧焦的尸体，全都吊了起来，整个院子里都是吊着的焦尸，夜风吹起，焦尸晃动，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一具尸体，放在了担架上，盖着白布。
想来那就是如若。
佟婳看着这场面，抿了抿唇。
这时候，顾战骁已经看到她，先一步走了过来，顾战骁伸手将佟婳揽在怀里，“要是不想看，就出去到马车上等一会儿？”
“我没事，他……”
佟婳看了看寂无殇，他那样子，看上去可不大好。
顾战骁点点头。
顾战骁唇瓣贴在佟婳耳畔，想要说点什么，这时，刚刚还站在如若尸体前，一脸死灰，毫无生气的寂无殇，突然就动了。
他手里提着剑，快步走向一朝的方向，看着一朝手里拖着的昏迷不醒的佟婉，寂无殇上去就是一剑。
这一剑，扎在了佟婉的大腿上。
佟婉几乎是被疼醒的，她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寂无殇嗜血的眸子。
“三……”
“是你让佟韬抓如若，为你报仇的？”
问话，却没有几分疑问的味道，寂无殇心里，早已经有答案了。
佟婉如何回应，一点都不重要。
佟婉吓得不行，她挣扎着摇头，“不，不是我。”
“不是你？”
“三皇子，真的跟我无关，我被你和如若姑娘警告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佟家，不敢有半点异样心思，我怎么敢惹你们？”
“是吗？”
“三皇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佟韬，一切都是佟韬自己的主意，是他想要除掉如若。对，就是他，是因为……是因为他知道，如若是他的亲姐姐，一旦如若回到佟家，就会分他的家产，所以他才抢先一步下了杀手，是这样，就是这样……”
从佟家到破庙，这一路上佟婉都在昏睡，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深思熟虑。
到了这时候，她也只能胡诌。
佟肃年听着佟婉的话，睚眦欲裂，他破口大骂。
“你闭嘴，你胡说什么？如若是佟家的大小姐，是真正的佟家人，是韬儿的亲姐姐，韬儿才不会为了区区家产，对她下杀手。分明就是你借用韬儿的名义，胡乱安排，你害了如若，还想把韬儿拖下水，你好狠的心。”
“不是的，三皇子我没有，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三皇子，我说的才是真的。”
“佟肃年，你还要不要脸？是，我的确不是佟家人，不是你的亲女儿，可佟韬犯了事，你也不能为了护他，就把我推出去送死吧？父女一场，就算没有血脉亲缘，还没有几分情分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毁了我女儿，害了我儿子，你还跟我谈情分？我早就不该留你。”
佟肃年和佟婉吵的厉害。
寂无殇没心思听这些，左右都不过是推脱罪责，没两句真话。这些辩解，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如若回不来了。
佟韬、佟婉，谁也跑不了，他们都得给如若陪葬。
寂无殇拿定了主意，他扬手将剑抽出来，转手就又刺进了佟婉的小腹。寂无殇用力，一剑刺到底，佟婉甚至没有反应的机会。
下意识的低头，佟婉就见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她嘴里，也都是血腥味。
疼。
四肢百骸，似乎没有一寸不疼。
拉扯着佟婉的一朝松手，佟婉支撑不住，她捂着小腹栽倒在地上。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本该是佟家的大小姐，该万事顺遂，风光出嫁，她本该遇一良人，十里红妆，幸福一生。
可为什么，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一直都在争取。
她努力在这泥泞的人生里，想要蹚出一条路来。可为什么，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
佟婉下意识的看向佟婳。
不甘。
她真的不甘心。
顾战骁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直接用手扣着佟婳的头，让佟婳埋头依偎在自己怀里。
至于佟婉那不甘的死相，佟婳不必看。
佟婉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