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信国公一家人进宫后不久,晋王府的车驾也在宫门前缓缓停下。
一身紫金色蟒袍的晋王裴垣,束发头戴嵌宝亲王冠率先下了马车。知棋扶着洛音紧随其后从车厢里出来。
“音儿,小心脚下。”裴垣边握住洛音的手边温声提醒道,洛音偏过头朝着男子温婉一笑。
不远处安尚书和夫人将此景尽收眼底。“怎得不见晋王妃人?”安夫人担忧发问。
安尚书不动声色地应道:“宫宴上应是能见到,夫人莫急。”
在宫道上,安尚书一行人与坐在步辇上的丽妃打了个照面,低头行礼道:“老臣,臣妇见过丽妃娘娘。”
丽妃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下方的几人,摸着自己的小腹慢悠悠地出声道:“本宫与安尚书、安夫人你们还真是有些缘分呢,居然在这儿都能遇见。”
安尚书垂眸平静地答道:“丽妃娘娘说得是。”
流萤出声提醒道:“娘娘,陛下叮嘱过您如今不宜在外逗留过久,腹中龙胎也受不得凉。”
丽妃这才恍然大悟道:“安尚书,那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起轿!”流萤扬声道。
安夫人不屑地撇撇嘴讥讽道:“小人得志!”安尚书意味不明地望着逐渐地远去的步辇……
皇宫各处挂满了华美的宫灯,似繁星闪耀,阖宫上下洋溢着喜气祥和的节日氛围,点点光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保和殿,文武百官皆已井然有序地落座。
“陛下到!”太监高声呼喊道。群臣及家眷顿时整齐出列跪拜,肃穆庄重地恭迎宣文帝。
裴祯携一袭盛装打扮的皇后一同踏入殿内,二人缓缓登上高台之上。“母后,儿子来迟了。”宣文帝朝落座多时的太后解释道。
太后柔声应道:“无妨,哀家也是刚到不久,你与皇后快快落座吧。”
裴祯端起御桌上的酒杯,出声道:“又是一年,朕心甚悦,愿与诸位爱卿同乐,开宴!”
“陛下万岁万万岁!”群臣恭敬地扬声回应道。
随着宣文帝的一声令下,殿内鼓乐齐鸣,丝竹绕梁,一片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洛音姐姐,这是牛乳茶。”福康郡主小声地贴近洛音提醒道,“晋王哥哥不放心你一人,特地向母后请示让我与你同坐一桌,很是贴心呢。”
望着沈攸宁有些俏皮的表情,洛音笑意盈盈地应道:“我身边还有婢女,哪里需要让你特意跑一趟,按照规矩郡主应当做第一排才是。”
“其实洛音姐姐你不知道,妹妹我更喜欢坐靠后一些的位子,不然世家夫人们的诸多关心换了谁都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沈攸宁神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只见她缓缓靠近洛音的耳畔悄声地解释道。
洛音忍俊不禁地盯着她,二人如同亲姐妹那般腻歪在一起。
对面端坐的顾汐芸注意到洛音与沈攸宁的细微动静,内心鄙夷不已。“王妃,您近来可好?”直到耳边传来安夫人细声的询问,顾汐芸满脸惊喜地握住对方的手,娇声叫道:“外祖母!”
“孩子,”安夫人和蔼地回握住顾汐芸的手,关切地端详着她说道,“瘦了,也憔悴了不少,孩子你受苦了。我与你外祖父今日赴宴最记挂的就是你这个外孙女了。”
顾汐芸紧绷的状态随着亲人的话语软化了不少,紧接着开口道:“芸儿一切都好,您与外祖父要保重自个儿的身体。”
而稳坐上首的丽妃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祖孙俩,“流萤你瞧,原来本宫的这位祖母也会有如此软和的表情,人与人之间的境遇天差地别。”
流萤低头给丽妃剥着果子,掀起眼皮朝下方养了一眼,才回道:“娘娘,这一盘都是陛下方才特意让荀公公拿来给您的,您可怜可怜奴婢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这些甜果子剥完,好歹尝个几口。”
成功被她转移注意力的丽妃佯装生气道:“没出息!行了,看在今儿大好日子,本宫就赏你个脸面,拿来尝尝。”
流萤眉飞色舞道:“娘娘您小心汁水。”
另一边在男宾席里入座的尹清晏不自觉地搜寻着福康郡主的所在之处,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对面后方靠左一些的位置发现了沈攸宁清丽的身影,心下正想松一口气之际,他猛地僵住,下意识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放在案几上的手忍不住地开始颤抖。
就在此时,信国公尹达转过来想同他说些话,“晏儿,这佳酿入口很是醇香,你……你怎么了?”他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脸色略显苍白的儿子。
尹清晏用尽了平生的克制才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他微抬起手示意父亲看一看此时坐在福康郡主身边的女子,缓缓转过头一字一句地启唇道:“爹,儿子好像看到妹妹了。”
“说什么胡话呢?你妹妹?”信国公以为儿子喝多了说胡话,好笑地顺着尹清晏手指的方向望去,待他仔细地看清洛音的容貌之后,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啪嗒!”尹达手一松,原本握着的酒杯随即掉落在地上。
尹达右手边的英国公温鹤庭留意到了尹家父子两人有些异常的动静,轻声提醒道:“尹兄,陛下往咱们这边看过来了,有什么事都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再说。”
这边没有察觉到任何情况的洛音,依旧与沈攸宁二人谈笑风生,知棋在一旁不时地为她们夹个菜。
尹清晏背上早已冷汗涔涔,实在是洛音的相貌与自己母亲年轻之时太过相像了,恍惚之间以为是尹樱若回来了。他身旁的信国公尹达同样身处巨大的震惊之中。
在之后的宴席过程中,尹家父子两个一直心不在焉得很,一个将碟里的辣椒错当成菜肴放入口中,被辣的咳嗽不止满脸通红。另一个更是失手打碎了好几个碟子,引得旁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