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马蹄声从远处隐隐传来,为首的那人眉骨高挺,一双黑眸炯炯有神。信国公府的门房小厮站在台阶上使劲儿伸长了脖子,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望去,只见男子一拉缰绳,他座下的马儿便稳稳地停在公府大门前。穿着一身玄色戎装,腰间挂着一把霜华宝剑的尹清晏朝着门房点头示意,小厮惊喜不已,大喊道:“世子回来啦!快进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夫人!夫人!世子回来了,这会儿刚进府呢!”丫鬟急匆匆进屋出声说道。
信国公夫人林氏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大喜过望道:“晏儿回来了?快随我到前厅迎他去!”
林氏刚走到前厅门前,就听到里头信国公尹达用严肃的声音问道:“你这一次回京到了陛下跟前要好好做述职,切莫像上回那样闷葫芦似的,明儿为父送你进宫。”
“好了,儿子好不容易从大老远赶回来,就不能让他先喘口气休息会儿吗?尤其是公事,等晚膳用完之后你们父子两个到书房去商讨一番也不迟!”林氏在丫鬟的陪伴下踏入前厅没好气地出声提醒道。
尹达见自己夫人脸上满是不赞同之意,也只能败下阵来。他瞪了一眼尹清晏,转过身来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柔声哄着林氏道:“夫人你说得甚是,是为夫过于心急了些……”
一旁的世子林清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开口道:“爹,娘,儿子先回房换身衣裳,等会儿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地用一顿饭。”
林氏注意到了儿子脸上的一抹疲惫之色,她赶忙地应道:“快去吧,晏儿你回房歇息去。”
尹清晏给爹娘行礼告退,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林氏心疼得不行,吩咐一旁的丫鬟道:“让厨房炖些温补的鸡汤送到世子房里。”
尹达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儿子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嘛,夫人怎么瞧着像是要哭了。”
林氏哽咽着说道:“我们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信国公听着也沉默了下来,他望着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槐树,眼里又出现了小女儿抱着皮球在树下甜甜喊他爹爹的画面。
尹清晏站在浅月居紧闭的大门前,低声道:“妹妹,哥哥回来了。”
晋王府,叶府医朝着洛音道喜道:“恭喜夫人,您的确有孕了。头三个月还请您务必要小心,临景殿里头的锐利之物最好先收起来,熏香同理。”
知棋和抱琴闻言激动不已,被她们围绕着的洛音神情却有些恍惚,双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低头呢喃道:“孩子,是你吗?”
叶府医收拾着药箱,出声提醒道:“夫人,叶某会将您的脉案呈给王爷过目。”
“叶府医,且慢!”洛音猛地制止道,望着对方脸上不解的表情,她温婉一笑道:“我想给王爷一个惊喜,叶府医能否先不要告诉王爷我有孕一事。”
叶府医沉思片刻应道:“叶某可以暂缓脉案一事,不过夫人您切莫拖太久,不然叶某也不好向王爷交差。”
洛音点头致谢道:“多谢,知棋你替我送一送叶府医。”
“主子,您有心事吗?”抱琴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关心道。
洛音目光微闪,抬起眼柔声解释道:“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腹中有了王爷的骨肉,我当然是又激动又紧张的。”
抱琴以为洛音是第一次做母亲,心情复杂一些实属正常,便没有去深思不对劲之处。
“主子,您这会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抱琴兴奋地问道,“不知道您腹中的小主子爱吃什么呢。”
听着抱琴这般孩子气的话,洛音尽管有满心的愁绪,也忍不住被她逗笑。
入夜时分,洛音接过裴垣脱下来的外衫,有些出神地盯着衣裳上的云纹。“音儿,音儿!”裴垣温声叫着她的名字。
洛音这才回过神来,裴垣笑着问道:“你今夜是怎么了?瞧着衣裳想什么呢?我瞧你十分入神。”
“没什么,只是近来有些容易疲累罢了。”洛音将手里的衣裳放在侧榻上,裴垣慢慢走近将她抱在怀中,女子的后背抵着男子的胸膛,殿内的气氛温馨又和谐。
洛音犹豫着出声道:“喻之,明年是不是要开始选秀了?”
“应该是吧,怎么突然想起来过问选秀一事了?”裴垣不甚在意地应道。
洛音语调温软地说道:“前几日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她提到了选秀,说不定晋王府里头也会进人。”
“音儿你可别听她胡言乱语,我说过的,只你一人足矣。”裴垣生怕洛音误会,立马澄清道。
洛音转过身来轻轻地靠在裴垣的胸口,低声细语道:“就当作是我多愁善感好了,毕竟我只有喻之你了。”
听着心爱之人话语中流露出来的依赖,裴垣眉眼间都带着笑意,更加用力抱紧洛音。
昭阳殿内,“曲嬷嬷,打听到了吗?”顾汐芸意有所指地问道。
曲嬷嬷小心地答道:“回王妃,今儿老奴亲自跑了一趟药斋,临景殿的脉案上说侧夫人只是有些气血不足。”
顾汐芸诧异地看向她道:“没了?光一个气血不足的小毛病就能让府医特地一个月里头跑了好几次了?”
“说不定是侧夫人的气血不足比较严重。”曲嬷嬷讷讷地回道,“府医也是怕王爷怪罪下来吧。”
顾汐芸眉头一皱,吩咐道:“你明日去药斋把这个叶府医叫到昭阳殿来,本妃亲自问问。”
“是,老奴记住了。王妃天色不早了,到您就寝的时候了。”曲嬷嬷低声提醒道。
顾汐芸望着内殿里做工讲究,精美大气的拔步床,眼神霎时冷了下来,自嘲道:“以前总觉得嫁给自己心上人,便能心满意足。到了今日本王妃才领悟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句话其中的深意。”
曲嬷嬷想张口劝慰她,只见顾汐芸好似下定了决心道:“看来是时候进宫见一见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