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玥听到唐嬷嬷的话,思考片刻出声道:“奴婢进去问一问王妃,还请嬷嬷稍等。”
屋内,顾汐芸心情有些低落,原本她以为今日回威远侯府能够好生开导母亲一番,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母亲自从在家庙里待过一段时日之后,整个人的性情与以往不同了。
就像此刻,她努力地想与母亲好好地商讨一番稳固她侯夫人之位的计划,亦或是能够让母亲重拾信心。可母亲的心思好似不在此处,顾汐芸总觉得安氏在等着什么人,忍不住出声问道:“娘,您在想些什么呢?既然木已成舟,那女儿方才与您提过的要好好抓住佑哥儿的教养问题,您听进去了吗?”
安氏听到女儿的问题,有些猝不及防。顾汐芸见到母亲脸上慌乱的神情,心下更加狐疑。这时青玥正好进门来,“青玥见过王妃、侯夫人。王妃,老夫人让您也一同去寿安堂,说是有些话要与您讲,唐嬷嬷她们在门口等您的回复。”
听闻此言,安氏急忙抢先道:“芸儿,你先去吧,娘只是有些累了,我在此处歇息片刻,稍后就过来。”
顾汐芸虽然觉得今日安氏有点儿奇怪,但是祖母那边不能敷衍了事,便叮嘱了几句:“好吧,那女儿先行一步。娘您如果累了,让底下的丫鬟来给您按摩舒缓一番。”
安氏笑着说道:“娘会的,不用担心我。”
随后顾汐芸与青玥主仆二人就离开了寿安堂偏房。门外,唐嬷嬷恭敬提醒道:“王妃,老夫人此时在前厅见侯爷去了,您看是不是也过去瞧瞧?”
“行,正好本王妃也有些事要与祖母和父亲谈。”顾汐芸点头应允道,“唐嬷嬷,你先忙。”她说完便带着青玥往前厅方向走去。
唐嬷嬷望着她们走远的背影,转头吩咐道:“奶娘,你先把三少爷抱回紫云堂小憩片刻,留两个丫鬟守在这里等候里头侯夫人的吩咐。”
唐嬷嬷点了队伍最后两个年纪尚轻的小丫鬟留在原地看着门,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手里头还有些事要做,也早一步离开。
屋内,坐在椅子上的安氏有些心急:“这人怎么还不来!”
突然,另一侧的窗户那头有轻微的响动,安氏眼睛一亮,立马起身快走几步去开窗。
只见窗外一名长得很是俊俏的年轻男子,满脸笑容的望着安氏。安氏不禁有些埋冤道:“你怎么才到!我还以为今儿你不来了呢!“
年轻男子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保四下无人才身手敏捷地从外头翻进屋内,谄媚着说道:“夫人您别生气,奴才好不容易才从前院脱身的,就立马赶过来见您。”原来这男子是之前在侯府家庙里打扫佛堂的小厮,今儿侯府里办宴会,管家因着人手不够,便从家庙里也抽了一批丫鬟小厮前来帮手。
侯夫人安氏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人,犹如少女一般娇嗔道:“你这冤家!莫不是在诓我!”
年轻小厮温柔地揽过安氏的腰,低头轻声道:“夫人,奴才心心念念都是您,如有半句假话,那就让奴才天打雷劈好了。”
安氏急忙伸出手指捂住他的嘴唇,“好了,我信,我信还不行吗!你以后别乱发誓,佛祖会听到的!”
“佛祖他大人有大量,再说了夫人和奴才在家庙的小佛堂里该做和不该做的事不也都做了吗?”小厮戏谑地靠近安氏的耳边,如同情人呢喃一般打趣道。
安氏闻言娇躯一震,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假意生气道:“你这坏人怎么什么劳什子话都说出来,污了本夫人的耳朵!”
年轻小厮连忙放开安氏,佯装正色道:“都是奴才的错,那从今往后奴才一定会恪守本分,不碰夫人您一根手指头。”
安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默默伸出一只手拉了拉对方的腰带,小声说道:“怎么,你这人连玩笑都开不得吗!”
小厮了紧紧地握住了安氏的手,眼神像是带着钩子一般的望向她,提醒道:“那今夜奴才在家庙的佛堂里头乖乖等您。”
“侯夫人,前头说王妃她们准备启程回进晋王府了。”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安氏接下去想说的话,她忙对着外头说道:“本夫人收拾一下就来。”
安氏低声嘱咐这年轻小厮道:“你在屋内等一会儿,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再出去。说好了,晚上家庙里头见。”
年轻小厮伸出手帮忙扶正安氏头上有些松动的珠钗,含笑着点了点头。安氏对着男子颇有些恋恋不舍,奈何女儿也是自己的心头肉,不知下次要到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只好狠下心往门口走去。
待人走远,屋内这位名唤观言的年轻小厮这才卸下了面对安氏时的温柔假面,有点嫌弃地整了整被安氏拉扯过腰带,他不时注意着外头的动静,确定没有人在周围了才偷偷摸摸地打开房门,手里还不忘端着茶具,装作收拾屋子的下人离开了寿安堂。
路上,顾侯身边的长随还和观言这小厮打了个照面,就在二人擦肩而过之时一阵微风飘来,长随鼻腔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女人香,他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端着茶水的小厮,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在前厅待太久了?怎么男子身上会有世家夫人的脂粉味?”
侯夫人安氏紧赶慢赶走到前厅,只见厅堂中央顾侯正在和晋王笑着说话,一旁的顾汐芸被顾老夫人拉着不知在叮嘱着些什么。
安氏调整了一下有些急促的气息,缓缓走上前,出声道:“母亲,芸儿。”顾汐芸见到安氏,这才扬起笑脸亲热地抱住安氏的手臂,撒娇道:“母亲,女儿打算晚上留宿侯府一夜。”
安氏闻言脸上的笑意有些消退,她温声劝道:“芸儿,你也不是未出阁之时的孩子了,怎么还任着性子胡来。你晚上留宿在侯府,那晋王呢?”
裴垣听到母女两人的谈话,对着安氏出声道:“本王已经同府上的老夫人和顾侯谈好了,明日一早再过来接王妃。”
安氏还想再劝,被身边的女儿截了话头:“就是,娘您是不想女儿多陪陪您吗?”
顾老夫人一锤定音道:“行了,就让芸姐儿在府上过一夜,不打紧。老身还要多谢王爷您肯给我们威远侯府这个薄面。”
裴垣微笑着打着太极道:“老夫人,瞧您说的,本王一介晚辈,当不得您的感谢。”
顾青山此时出声招呼道:“王爷,您看是否要在府上用了晚饭再走?”
裴垣看到顾汐芸投过来的眼神中满含期待,想着方才在侯夫人安氏脸上一瞬间的不对劲,到底还是应了下来:“那本王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府中宴会厅走去。安氏被顾汐芸带着也不得不迈开脚步,一同去赴宴。
二房的傅氏借口回房去换一身衣裳,屋内只留下她的乳母林嬷嬷。在一片安静之中,傅氏开口道:“嬷嬷,今夜安排妥当了吗?”
林嬷嬷一边低头帮她系着腰带,一边悄声应道:“方才在寿安堂偏房,安氏与那人已经见过面了,约好今夜在家庙见面。”
傅氏轻挑眉头,嘲讽道:“没想到那人颇有几分手段,能把我这大嫂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谁说不是呢!那二人在佛堂里干得那些个勾当,真真是说不出口。”林嬷嬷压低声音附和道。
傅氏沉声叮嘱道:“记得让那人多留个心眼,务必确保今夜能成事。”
“是,老奴懂得此事的重要性,您只管安心看戏就行了。”林嬷嬷保证道。
晚膳时分,威远侯府一片张灯结彩,厅中大家觥筹交错,席上一片欢声笑语。
云姨娘夹着菜正要往顾青山面前的碗中送,她身旁的小翠故意出声道:“姨娘,三少爷醒了,正哭闹不止呢。”
顾青山当然也听到了,他回头望着云姨娘温声道:“你先回去哄哄佑儿吧,明日一早便要将孩子抱到母亲那处了,你们娘俩多独处一会儿,本侯迟些过来看你们。”
云姨娘轻抚小腹,柔声细语道:“妾代佑儿和腹中的孩子多谢侯爷恩典。”
顾青山视线看向她的小腹,语气更加温和出声说:“母亲那儿本侯会去说一声的,你且放心。”
小翠小心地扶着云姨娘离席,坐在顾青山身侧的侯夫人安氏对此内心一点波澜也无,她低头望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想到今夜又可以与观言见面,安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忍住脸上的喜悦之色。
坐在他们对面的晋王裴垣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他勾了勾嘴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宴结束之后,留下了一些下人们在收拾着。顾青山今日有些兴奋,便多饮了几杯,这会儿醉意上头被身边的长随搀扶着回房休息去了,顾老夫人只好让顾青书夫妇替他兄长送一送晋王。
顾汐芸缠着侯夫人安氏,说要与她一起回紫竹堂休息。安氏满心记挂着他人,便以自己的行囊皆在家庙中才得以脱身。但安氏还是陪着顾汐芸走到女儿的闺房。母女二人在门口告别之时,顾汐芸看着天色,有些担心还想挽留道:“娘,天色已晚,家庙还在侯府那么偏僻的地儿,要不您就和女儿挤一晚吧。”
安氏急忙开口道:“芸儿你今日应酬也累了,娘亲就不打扰你。家庙的路,娘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无需担心,再者说还有身后这两个丫鬟陪着呢。”
顾汐芸盯着安氏后头的两个年轻丫鬟,仔细叮嘱道:“你们两个给本王妃打起精神,要是夫人有任何差错,本王妃拿你们是问。”
两个年轻的婢女是后头才进府的,但是也是听闻过顾家大小姐的脾气和事迹的,二人忙不迭低头应是。
青玥陪着顾汐芸目送着安氏离开的背影,顾汐芸出声道:“娘真的是变了,以往那么自信张扬的人,如今周身都沉静下来许多,我这个做女儿的都快认不出了。”
青玥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灯笼尽量提高,以便顾汐芸能看得清楚前方的风景。
威远侯府的家庙地处僻静,说荒凉都不为过,走在前头的两个年轻丫鬟提着灯笼为安氏开路,但对着周遭寂静的环境,两人内心不约而同得有些害怕。而走在她们后头的安氏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期待。
等她们三人走到家庙的大门处,伺候着安氏的仆妇提着灯笼迎了上来,笑着出声道:“夫人,您总算回来了。”说罢还朝着安氏微点了点头,可见也是个知情的人。
侯夫人安氏见她如此,心头更是有些火热。她迫不及待地接过仆妇递过来照明的灯笼急步进门,还不忘扭头吩咐仆妇带着两个丫鬟下去安顿。
此时已是深夜,下人们全都回房歇息去了。只听吱呀一声,安氏推开家庙的正门,她走近正中央供奉着的金漆佛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这才提着放在地上的灯笼往后头寝室走去,留下在堂中忽明忽暗闪烁着的烛火。
“观言,你在吗?”安氏掀开屋帘轻声喊道,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床榻前整理着被褥,闻言他转过身来,只见男子衣衫半解,似笑非笑地缓步走向安氏。
安氏不自觉地走了几步,她只觉得心跳如鼓,自己周身有些热,以至于手心里都出了点汗。
观言走到了她面前,温柔地将安氏一把横抱起来,男子孔武有力的臂膀给了安氏无限的安全感,她主动伸手搂住年轻小厮的脖子。
下一秒,男子将她轻柔放倒在方才收拾好的床榻上。安氏今夜不知怎的,总觉得心底有股躁动,她不等男子有所动作,便着急得扯开了腰带,娇声抱怨道:“今儿屋内有些热了。”
不一会儿,屋内便响起了床板晃动摩擦的声音,不时夹杂着男女的喘息。
紫云堂里间,云姨娘坐在榻边望着床上熟睡的儿子,神色中到底还是表现出几分不舍。这时,小翠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告诉她:“姨娘,侯爷今晚喝多了,已在前院歇下了。”
云姨娘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姨娘,奴婢还有一事要告知您。”小翠有些幸灾乐祸地补充道,“二房刚刚递来的消息,家庙今夜又有动静了。”
云姨娘笑着瞥了一眼小翠,低声道:“知晓了,你和那边说一声,过几日我会挑个时机在侯爷面前敲敲边鼓,剩下的顺其自然吧。”
小翠附和道:“奴婢一定将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