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马而来的信使,正是昨夜朱云飞,还在惦记的斥候营百户曹阳。
看到城门口的朱云飞,曹阳几乎是飞身滚落马背。
“都督大人,太子、太子车驾在沧州遇袭,现在车驾被困沧州城。”
“陈德将军派卑职前来求援。”
马背上的朱云飞,心头一震,一脸平静的道:“起来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右士卒连忙上前,扶起曹阳。
朱云飞挥了挥手,让李之芳、赵岳率军继续前进。
翻身下马的朱云飞,走到路旁,准备听取曹阳详细的汇报。
这会喝了一口水的曹阳,平稳了情绪说道。
“太子的车驾,是三月初六,抵达沧州城外,但因为太子在船上落水,加上太子体弱,从而感染风寒。”
“导致无法继续乘船前行,只得留在沧州城治疗。”
“不料初九日,一支两万人马的叛军,突然出现在城下,对沧州展开了围攻。”
“亏得陈德将军在城中接应,这才守住了城池,但因为叛军人马众多。”
“陈德将军担心守不住,特意派卑职前来求援。”
听完曹阳的详细汇报,朱云飞知道耽搁不得。
如今皇帝驾崩,若太子朱慈烺再有个什么闪失,那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传令全军,日夜兼程,赶赴沧州。”
“李虎,李化鲸率领骑兵营,随我立刻出发,先行一步赶往沧州。”
翻身跨上马背的朱云飞,一声大喝。
命令层层下达,朱云飞策马来到骑兵营军阵前,扬声高呼道。
“将士们,如今陛下驾崩,太子受困沧州,我等若不能及时救援,大明将有亡国之危,现在我命令你们。”
“不得有片刻耽搁,随我日夜兼程,争取在三天之内,赶到沧州城下。”
骑兵营的五千将士,虽然是一人双马,一路急行军,日行一百二十里,肯定没有问题。
要是不顾及战马的话,日行二百里也是可能的。
但这样的话,战马就会彻底跑废了。
如果仅仅只是跑废了战马,朱云飞还能接受。
但要是日行二百里,士兵也会疲惫不堪,即便赶到沧州,人困马乏的话,那不是救援,而是去送死。
武清到沧州差不多三百里路程,朱云飞计划三天之内赶到。
一来可以确保战马和士兵抵达之后,依旧能够保持足够的体力和战斗力。
二来根据曹阳送回来的情报看,陈德和马世耀率领的长林营,虽然担心守不住城池。
但再坚守几日,显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长林营在沧州城中有三千士卒,加上太子卫队有两人士卒,还有伴驾的一众大臣。
如太子少师蒋德璟、太子少傅方岳贡、太子少保范景文。
左春坊大学士倪元璐,右春坊大学士姜曰广。
那可都是能臣干吏,尤其是倪元璐和姜曰广,都是颇为知兵事。
而沧州城中有五六万百姓,只要组织起军民守城,坚守一个月都不会有问题才是。
虽然朱云飞相信,陈德他们能够坚守住城池。
但他还是决定日夜兼程赶往救援的原因,主要是他身后还有三万追兵。
未免夜长梦多,借此机会急行军赶赴沧州,也是为了甩掉追兵。
而且,现在朱云飞所处在的武清县城,以及即将南下,要路过的静海、大城、青县,都处于蚁贼控制势力。
随时都可能遭到叛军的袭击拦截,根本没有安全所言。
若不能尽快跳出贼军势力范围,那就意味着危险。
事实上朱云飞的危机感,一点都没有错。
因为此刻他的身后,不单单有贼军牛万才,张能所部三万追兵。
霸州方向的贼军威武将军冯雄、任继光、白旺所部三万叛军,这个时候也接到权将军刘宗敏,制将军李过的军令。
让他们立即派兵南下沧州,增援河间府守备将军郭升,尽快拿下沧州城,生擒或者击杀明太子。
沧州更是南下的要道,拿下沧州,黄河北岸的德州、临清关,就会随时面临着攻击。
沧州知州衙门。
叛军连日的攻城,对于城头的陈德、马世耀来说,并没有造成多大威胁。
但州衙内东宫府一众官吏,这些天却是忧愁不已。
“蒋大人,御医们怎么说?”
太子朱慈烺出京不久,在北通州登船,在静海县运河段,在船头落水。
虽然及时被发现和救了起来,但随后便开始发烧。
到沧州城时,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连续多日的高烧昏迷,伴驾的御医束手无策,城中的大夫也都毫无办法。
这些天来滴米未进,躺在床上的朱慈烺,已经瘦成皮包骨,奄奄一息的状态,让蒋德璟、方岳贡、范景文等人。
无不是焦急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若不能退烧醒来,只怕时日无多了。”面对倪元璐和姜曰广的询问,蒋德璟面露哀伤,懊恼不已的说道。
“都是蒋某无能,辜负了陛下的重托,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吾还有何面目独活?”
“蒋大人,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倪元璐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感伤不已。
姜曰广也宽慰道:“要不再找找城中大夫,一起来试试,或许会有一些办法的。”
“城中的大夫,包括山野郎中,都请来看过了,根本没有办法。”蒋德璟摇摇头,有些期待的看着二人问道。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南下,寻找更多的名医来给太子治病。”
“你们二位有没有办法,派人护送太子出城?”
“蒋大人,贼军势大,已经团团把沧州围困,虽然我们的信使突围出去了。”
“但要护送太子出城,几乎不可能。”
倪元璐苦笑一声,表示此法行不通。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大明?”蒋德璟想到太医说,若是再这样下去,最多三五天,太子就会驾崩。
他不由仰天长叹一声,跪倒在了床榻前。
“唉……”倪元璐和姜曰广闻言,一时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现在沧州城被贼军围困,援军遥遥无期,太子病入膏肓,他们这些人,空有满腹经纶,却也是无用武之地。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也就是京城陷落的第六天。
朱云飞率领帐下亲卫人马,与李虎所部骑兵营,抵达沧州城南外。
城南外的贼军人马,是贼军河间守将郭升帐下,都尉刘达所部人马。
刘达所部虽然有五千人马,但连日的攻城,已经折损两千余人。
虽然这些天,郭升从外围各县,抓了一些青壮,充实到各军之中。
使得刘达的兵力,仍然保持着四千多人的数字。
但一支军队的人数,显然不能代表战斗力。
相反,因为新招的民夫,缺乏训练,使得整支军队的战斗力不增反减。
加上刘达现在的重心,都放在了城头之上,对于突然出现在后方的明军,完全没有丝毫察觉。
三里之外的运河芦苇荡中,接到曹阳从城下传回来的,关于城南外的敌军情况。
李虎、李化鲸、张国柱、李本深诸将,纷纷请缨道。
“大人,敌军对我军毫无防备,若是突然发动袭击,不可一鼓作气,击溃这支贼军。”
朱云飞抬头看了眼天空,虽然现在没有手表,无法掌握确切的时间。
但根据天空太阳来判断,也就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
兵马一路急行军而来,兵马不说疲惫不堪,但体力消耗巨大。
这个时候,在朱云飞看来,显然不是最佳进攻时机。
“让将士们就地休整,黄昏时分发动攻击。”
“李本深,你率领亲卫,负责警戒,防止有贼军斥候探子发现我们的踪迹。”
朱云飞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曹阳,你带队在外围布下暗哨,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越是在关键时刻,朱云飞也越发的谨慎和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