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飞率领帐下登莱军,归义营、死士营一万二千五百士卒。
日夜兼程,赶到京师郊外时,清军主力已经尽数,从蓟州撤出了关内。
“李虎,率军在通州门外驻扎,曹贵、宋庆,刘通、石柱,你们率一队士卒,随我入京。”
虽然早在天津卫时,朱云飞已经知道,清军撤出了京畿。
但既然有勤王诏书在手,朱云飞自是没有迟疑,直接率军来到京城的通州门外。
“卑职遵命。”帐下众将欣然应道。
“宋大人、赵大人,你们与我一道入京面圣。”
朱云飞带宋玫、赵士骥入京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回,被周延儒抢走的功绩。
这个时候要入京,自是不能落下两人。
宋玫是东林派人,担任过工部右侍郎,在朝中也是颇有人脉。
赵士骥担任过中书舍人,虽然这个职务在大明,已经属于清闲官职,但却与礼部颇有交集。
加上赵士骥前半生,一直是莱阳书院的山长(校长)。
莱阳系的官绅士子,在京城的官吏可不少。
目前在任的莱阳一系士子左懋第,就在京城担任右佥都御史一职。
左懋第族弟左懋泰,也在吏部稽勋司出任员外郎。
另外姜写里的从子姜垓,也在礼部任职。
而这两人,与赵士骥皆有师生之谊。
因为二人曾在莱阳书院,就读过三年,这才考中举人,进而高中进士。
朱云飞让赵士骥、宋玫二人随自己入京,就是让二人联络在朝的莱阳官吏。
然后一起上书,向皇帝阐述山东这次抗清的功绩。
并弹劾周延儒谎报军情,贪墨登莱军功绩一事。
朱云飞入京前,已经派人向通州门守将,投上勤王诏书,身份令牌,通关文牒,证明了身份,请求入京觐见的文书。
通州门守将见朱云飞有锦衣卫佥事令牌,也不敢怠慢,立即把消息送到了京营提督太监王德化手中。
“王公公,这朱云飞是登莱副总兵,我堂兄张云汉,与之关系莫逆。”
接到通州门守将上报的消息,王德化皱眉刚要开口,拒绝勤王队伍入京。
一旁的心腹都监张国元低声说了一句。
“既是自己人,那就由你亲自去迎一下,咱家向陛下上报,至于陛下见与不见,那咱家可说了不算。”
王德化也知道张国元和张云汉的兄弟关系。
张云汉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的干儿子,如今王承恩虽然没有当年魏忠贤的权势。
但毕竟是皇帝身边最被信任的大太监,谁也不敢小觑不是?
紫禁城谨身殿。
面容消瘦,眼窝深陷的皇帝朱由检,也就是崇祯皇帝,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
“陛下,刚刚蓟辽总督王永吉八百里急报。总兵高第率军收复蓟州,斩首三百级,建奴鞑子从黄崖口逃亡去了关外。”
王承恩引着内阁次辅陈演,兵部尚书冯元飚,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大殿。
“这次是真退了,还是假退了啊?”双眼布满血丝的崇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和不满。
自九月清军入关以来,历时三个多月,京师两次被建奴兵马寇边。
山东、河北这些时日来,捷报频传。
督师的首辅周延儒,更是一连送了上万颗建奴首级入京,可结果呢?
十天前周延儒突然败退回京,十万人马只剩下三万兵马逃回京师。
紧接着清军数万大军,在京畿周边烧杀抢掠,还用缴获的明军红夷大炮,对京师进行了炮火轰击。
甚至紫禁城内,都落入了好几颗炮弹。
以至于身为皇帝的崇祯,都是一日数惊,更别提后宫嫔妃皇子公主。
因为遭遇炮火轰击,致使京城数百间房屋起火,死伤上万百姓。
为了表忠心,周延儒这些天,倒是十分积极,日夜都在城头戍卫。
这让崇祯对于兵败而回的周延儒,虽然颇为失望,却也感慨道:“周阁老还是忠心啊。”
此刻,谨身殿大殿上,面对皇帝的怀疑,兵部尚书冯元飚,信誓旦旦的跪地喊道。
“陛下,清军败退一事,断然不会有假。”
“蓟辽总督王永吉,辽东巡抚黎玉田,蓟州总兵高第、密云总兵唐通皆有战报送来。”
“冯爱卿起来吧。”崇祯现在是真怕了,清军炮轰京师,逼得他一个皇帝,差点都要登城去拼杀。
这对于自诩勤政爱民的崇祯来说,显然是莫大的耻辱。
“陛下,周阁老虽然兵败河北,但此次为了守卫京师,他亲冒矢石,坚守城头十日,极大鼓舞了军心士气。”
“陛下理应下恩诏嘉奖。”次辅陈演这些时日来,与周延儒配合默契,如今见皇帝心情变好,连忙开口进言道。
上首龙椅上的崇祯,想了想开口道:“周阁老虽有过,但也有功绩,加封太师以示恩赏吧。”
“臣等领旨。”陈演、冯元飚二人,连忙躬身拜道。
二人刚刚退下,张云汉接到张国元送来的消息,匆匆来到殿外。
大殿上伺候的王承恩,见到干儿子在殿外徘徊,但他不便出去,遂给殿下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很快小太监便来到王承恩身边,汇报了朱云飞入京,请求面圣的消息。
“陛下,登莱副总兵朱云飞,率军入京勤王,现在人已经入城,正在宫门外候见。”
王承恩见是干儿子送来的消息,想了想的他,在给崇祯添茶之际,趁机说道:“他说有密报,需要面见陛下……”
“登莱副总兵?”崇祯放下手中批阅的奏折,愣了愣才想起来。
“朱云飞,朕记得他。”
说到这里的崇祯,皱了皱眉头道:“不是说山东各州府,被清军攻陷杀戮吗?杨御藩和邱德祖皆战死济南府。”
“登莱难道无事?还能率军勤王?”
一脸怀疑的崇祯,皱眉道:“你去问问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再回来向朕汇报。”
一个小小的登莱副总兵,身为皇帝的崇祯,这会还真没有心情接见。
“奴婢遵旨。”王承恩也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退了出来。
身为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的王承恩,不但在宫内有办公衙门。
在宫外东厂也有提督衙门,王承恩虽然是一个太监,但大明的太监,尤其是获得皇帝信任,肩挑东厂提督和司礼监秉笔太监两个职务。
在大明一直有个不成文的叫法,那就是内相。
内阁衙门的大学士则是外相。
“去,把人叫到提督衙门来问话。”走出大殿的王承恩,看了眼干儿子张云汉一眼,淡淡的说道。
“儿子明白,阿爷稍后。”张云汉答应一声,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朱云飞身穿一声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腰挂绣春刀,银鎁瓢方袋,坐在宫门外的马车上,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寒冬腊月的天气,京城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
朱云飞坐在马车上,肩膀上披着羊绒团锦白袍,脚下放着火盆,倒也不觉得寒冷。
入京之后,曹贵带着人,护送赵士骥和宋玫去了都察院,拜访右都御史左懋第。
朱云飞带着宋庆、刘通、石柱几个护卫,则来到宫门外侯旨。
同时的还有一队斥候护卫,扮着人寻常百姓,护卫在暗处。
“将军,这都大半天了,马上天都黑了,陛下会不会不见我们?”宋庆坐在车辕上,搓着手低声说道。
“天威难测,今日不见,你就拿我的折子,去见骆养性,让他把折子递上去。”
朱云飞表现的很平静,在如今这个封建时代里。
别说是皇帝,就是一个县令,也不是寻常人,说见就能见到的。
“将军,来人了,好像是张云汉张公公。”正当闲聊之际,宋庆看到有人来了,连忙跳下车辕说道。
朱云飞随即探头走下马车,而这个时候,头戴羊绒帽,披着大氅的张云汉,也已经来到跟前。
双方拱手见礼寒暄之下,张云汉坐上马车,一脸埋怨的道:“朱将军,也是你了,别人咱家可不费这气力。”
“张公公辛苦了,朱某已经备下一份薄礼,还望张公公莫要嫌弃。”
朱云飞颔首而笑,示意宋庆把马车内,那个箱子打了开来。
一大箱子珠宝,价值上万两银子,直接呈现在面前。
“朱将军客气了,义父奉旨在提督衙门见你,请跟我来吧。”双眼放光的张云汉,喜逐颜开的连连笑道。
“有劳了。”朱云飞可是深知这些阉人的尿性。
因为身体残缺,这些阉人多少有些变态,对金银珠宝喜好,更是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