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面试如期进行,先是抽签决定分组和先后顺序,在一个一人多高的叫号机前,考生们排好队凭准考证依次抽取。
吕方排在周易前面,抽到号后不由得一声哀嚎,他抽到了2组2考场2号,组别和考场无所谓,但是2号就有点儿衰了。前三名考生,不管如何惊才绝艳,分数都不会太高,因为考官们要根据三个人的表现初步拟定一个标准。
理论虽然如此,但是事实却存在很大出入,因为先入为主的考虑,加上刚开始考官们精力充沛,比较亢奋,前三名的打分受主观因素影响较小,会普遍偏严,到了后面,随着新奇性、趣味性的降低和精力的衰减,即便有依据前三名表现制定的标准,考官们也不免懈怠,仔细斟酌的成分降低,主观上的随意性增加,很适合吕方这样的正人君子捡漏。
周易在心象魔宗的一次面试中担任记分员,亲眼看到面试了五六名考生之后,师父就开始昏昏欲睡,打分像酒后涂鸦,惨不忍睹,其他考官虽然不至于像师父表现得这么差劲,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考场就像一场在阴雨天开展的沉闷演讲,除了演讲者饱含激情,竭力展示尾上羽毛,其他人都兴致匮乏,恹恹欲睡,恨不得上去捏住他的嘴。
直到一名一袭鹅黄连衣裙把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长相妩媚俏丽的女考生出现,整个考场雨后转晴,阳光明媚,焕然一新,师父和其他考官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目光慈祥、专注盯着考生,翘首以待,似乎下一秒,这名女考生红艳艳的嘴唇里就能蹦出什么真知灼见。
“小鹅长得太下流了,太有攻击性了,作为一个很资深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受得了。”
事后,师父恬不知耻的说。
不出意外,那名名叫小鹅的女考生因为得天独厚的才华,最终取得了面试第一名的好成绩。
同情的拍了拍吕方,周易把自己准考证上的编码对准取号机。
滋滋滋!
号纸打印出来。
“17组8考场7号。”
吕方看了,满眼都是嫉妒。
周易却有点儿遗憾,他是真怕遇到师父这样的考官。
取了号,各自有工作人员来领人,一个组一栋楼,每栋楼的每一层是一个考场。因为一楼是物业办公室,不具备候考条件,周易跟着工作人员来到9楼一个被临时改造为候考室的会议室,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等待叫号。
8号考场一共42人,因为都穿着万象魔宗的制服,看不出来自哪里,周易也没有攀谈的兴致,闭上眼开始养神。
不管许可、王青他们想要自己做什么,也不管师父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有一点师父说得没错,拿到了仙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才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人员一个接一个消失,蓦然,
“许乐!”
一个清脆的声音喊周易的名字。
周易站起身,跟着声音的主人乘坐电梯去往108层。
“答题时不要紧张,考官们都是很和蔼的人。”
电梯里,声音的主人说。
“谢谢老师,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对方释放出善意,周易立刻投桃报李的问。
“仙都大学教务处张君,别喊我老师,都把我给叫老了。”
张君说。
周易露出灿烂的笑容,喊了声:“君姐。”
张君笑了笑,说:“得亏你没喊我张姐,你是不知道那些小家伙们每次毕恭毕敬喊我这个,我这心里就直打鼓。”
周易说:“那是因为他们尊敬您。”
张君说:“怎么?这么说,我不值得你尊敬?”
周易说:“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一见到您,就想到了我师姐,我师父带孩子的方式比较粗放,从小到大,都是她带我,她温柔贤淑的气质和您很像。”
张君咯咯笑了起来,说:“这样的女孩子,有机会我可要见一见,行了,到考场了,赶快进去吧。”
说完,张君将周易推出电梯,自己却没下,她还要继续到下面去接人。
周易收拾了下情绪,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之后,推开门,找到考生位置坐了下来。
面试考官一共九人,姿态各异,气息相仿,与白应言差不多,应该都是显道,这也是仙都大学教师的标配。
“请考生做自我介绍,请注意不要泄露个人信息。”
当中的主考官说。
“尊敬的各位考官,下午好,我是本次面试的7号考生,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参加面试,有机会向各位考官请教和学习,我感到非常……”
嗡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易总感觉说话的时候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让他与那九位考官的距离开始拉伸变形,就像第三行政星师父那台老是信号不好的电视,看了一会儿,图像就会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出现雪花屏。
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这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自己,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瞬间,眼前情景一变,周易已经来到一间新考场。
布置和原来的考场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坐在考官席上的人变成了十一个,而且气息比之刚才的考官更加宏大。
“感到非常荣幸!”
周易把嘴角的话说完,有点儿不明所以。
毫无疑问,考官的规格提升了,考试的逼格也提升了。
可是,为什么?
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居中心的主考官开口说:“这位考生,因为一些突发情况,考场由我们临时接管,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的发挥。你尽管放心,我们的评分只会更加客观公正。
当然,我们的考评方式也会更加丰富多彩一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挖掘你自身的优秀,把它们展示出来。事实上,每次仙都大学的入学测验,都会随即抽取一些考生进行升格考试。
请问,你是否接受?”
周易说:“接受!”
既然有避开师父这种考官的途径,在感情上和道理上,他认为自己都没理由拒绝。
听到他的回答,主考官笑了笑,说:“本轮面试共三道题,下面进行第一题,夏少安,请出题。”
话音落下,另外一个声音接替:“第一题,战机。”
拉扯的力量再度出现,一个恍惚,周易已经置身在一片残垣废墟。
周易打量了一下身边环境,废墟的地貌类似六边形,三座城池分别坐落在等距的三个点,每两座城池之间又有一座山,可以说是两城夹一山,也可以说是两山夹一城。
身边有三人,一个虽皮肤黝黑,个头矮小,却鹰视狼顾,不可一世,不出意料,就是那夏少安。另外两个,一人高高胖胖,肥头大耳,却也气息凝练,浑身上下时不时冒出个火星子,活像个大号木炭,一点就爆那种,一人高高瘦瘦,看着很虚,很猥琐。
周易在打量他们,这俩人也在打量周易,不知为何,两个人打量自己的眼神让周易感觉很不舒服,好像有蛆虫在身体上爬,纵然没造成什么伤害,恶心是真恶心。
既然成了一组,夏少安也不知道掐了什么法诀,将周易与这两人的气息勾连在了一起,这是为了消弭考生之间巨大的差距,刻意的让考生之间可以产生一种思维碰撞,互相影响,拉平彼此之间的实力。
不光考试是这样,有些时候,宗派弟子面临境界桎梏时,他的师长也会花大价钱请某方面专精的弟子来给自己弟子思维碰撞一下,相当于是请家教老师开小灶。
夏少安施法之后,周易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大脑像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突然被塞进了几万吨肮脏的泥沙,思维运行的速度陡然变得缓慢,而那俩人则目露精光,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夏少安说:“我万象魔宗以武立宗,数万年来,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兑变成四大顶级宗派之一,靠的是武力,是战争,所以,战争的艺术是我们每一个万象魔宗弟子都该具备的基本素养。这第一题考校的就是你们对战机的把握,现下你们所处的位置是我天魔宗与意象宗接壤的一块是非地,驻扎着三股马匪,根据考试需要,我把他们的实力平均了一下,你们要做的就是选择一处城池,带领他们去分别剿灭一股马匪,率先剿灭者获胜。”
话刚说完,夏少安手掌一握,两座马匪盘踞的山峰上空突然各自出现了一个拳影,紧接着就看到山中几个身影腾空,狼奔豕突。夏少安嘴角流出残忍笑意,拳头轻轻挥了挥,那拳影立刻变得比山峰还要打,就听见几声惨叫声传来,腾空的身影都被打成了血花。
做完这一切,夏少安咧嘴一笑:“下面,各自选择要带领的城池和作战对手,先选城池,然后马匪,许乐,不要说我天魔宗欺负你,三人中,你境界最低,你先选。之后,次序颠倒,再选马匪。
现在是观察时间,时长五分钟。”
放心亭,莲花池里的水磨莲已经零零星星开了不少,不过那年轻人已经不在,换成了王青。
紫鸾眼巴巴的看着亭子中一块一人高的玉屏风,上面正在实时播放周易考核的画面,点点头,说:“夏少安到底还是要点儿脸的。”
王青讥笑着说:“他要是真要脸,就不会弄两个合一境的天魔宗弟子去和许乐打擂台了,有本事也整两个魔胎没有缔结的弟子去。”
紫鸾说:“许乐没有铸造出心象宝塔,实力和天魔宗没有缔结魔胎的弟子相仿,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觉得这夏少安那么无耻。”
王青翻了个白眼,说:“小鸾,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上次你去天魔宗做客,他偷偷拔你尾羽的事了吗?连主宗的贵客都想雁过拔毛,你说这种人能好的了吗?”
紫鸾脸红红的说:“哎呀,青姐,你别说了。”
王青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说:“一只扁毛畜生,还会学人害羞了?”
紫鸾运功,散去脸上的红霞,问:“像不像?”
王青说:“像。”
紫鸾问:“能骗到他吗?”
王青说:“不能。”
紫鸾问:“你呢?”
王青说:“也不能。”
紫鸾失望的说:“那能骗到谁?”
王青面无表情的说:“你自己!”
紫鸾不依了,跳到王青背上要掐她的脖子,王青一把打掉她,说:“别闹,乐乐开始选人了。”
紫鸾立刻放弃了打闹,瞪大了眼珠子想看看这位有佞臣之姿的才子该怎么做。
至于被王青喊“扁毛畜生”一事,紫鸾倒是无所谓,和心象魔宗的弟子一样,她不在乎这个。
废墟中,夏少安说完,周易下意识闭上眼想像往常一样追溯信息,却发现脑袋一阵模糊,根本无以为继,微一思索,便知道这是被猪队友强行拉低了智商的缘故,无奈的看了看旁边两人,开始重新观察起了三个城池。三个城池的造型、大小接近,不同的是甲士的素质,第一个城池最佳,兵员们衣着整齐,军容整肃,为首的几名大将个个盔甲雪亮,腰挎长刀,骑着大马,在甲士的簇拥下,威风凛凛;第二个城池次之,兵员的战斗装备虽然齐全,却少了马匹,也没有第一座城池上那些甲士的气势;第三个城池最差,兵员一个个灰头土脸,不光全然没了威风凛凛的气势,连基本的武器也没有配全,甚至还有很多甲士手里拿着农具,从他们略显怯懦的表情,周易敏锐的觉察出这些甲士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城中的百姓。
周易观察城池的时候,天魔宗的两名弟子也在观察,并且同时发现了城池中的现状,脸色微变。
“选人倒计时,五秒!”
夏少安低喝。
周易脚步挪向第一座城池,天魔宗两名弟子脸上激起一丝愤慨,但是随即脸上又涌现出巨大的狂喜,因为周易迟疑了一下,立刻毅然决然的舍弃了第一座城池,向第三座城池走去。
周易选定了方向,轮到天魔宗那名高胖弟子选择,那名高胖弟子也不顾身边伙伴杀人一般的目光,一马当先走向第一座城池,高瘦弟子无奈,只好垂头丧气朝第二座城池走去。
“下面,选择作战对手,孟令峰先选,龚永生次之,周易最后。”
等他们选择完毕,夏少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继续喝道。
天魔宗高瘦弟子孟令峰大喜,仔细观察三股马匪的实力对比,第一股马匪看上去势力最盛,盘踞的山峰处处悬崖峭壁,悬崖之间,还有一条条湍急河流穿过,白白的水花打在漆黑的石头上,光看一看,就让人仿佛闻到了阵阵水腥味,更重要的,这股马匪还在山门处修建了数十米高的城墙,看城墙上马匪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样子,倒是和龚永生有七八分相像。
孟令峰一看第一股马匪的气势,下意识就做了放弃,转头去看第二股马匪。第二股马匪没有第一股马匪给人的感觉凶悍,却人数最多,而且城墙上架着一张穿云弩,这是一件五级武器,差一级就能跻身武装行列,只此一事,孟令峰就打消了选择第二股马匪的念头。
于是,只剩下第三股马匪。这股马匪人数最少,护城墙修的最低,甚至很多地方都是随便糊弄了一下,看上去很好冲击,人员的状态也松松垮垮的,有几个人甚至还在喝酒,给人的感觉比他们的护城墙还容易打击。
孟令峰越看越心痒难耐,也不等夏少安宣布计时结束,直接指着第三股马匪说:“督学,我选这个。”
夏少安脸上肌肉抖了抖,默不作声。
孟令峰选过,龚永生选,不出意料,龚永生选了第二股马匪,然后和孟令峰一起幸灾乐祸的看着周易。
在他俩看来,周易纯属嘚瑟,把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夏少安为了面子,也可能是因为有其他督学看着,罕见的没有耍阴谋诡计,绅士的让他先选,谁知道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周易选了个最烂的城池。
这叫什么?
这叫不识好歹!
他们想象着周易带领一群农民去攻打墙高沟深的第一股马匪的情景,忍不住笑了,混没有发现他们的督学夏少安黝黑的面皮正在狂抖,两颗老鼠眼被怒气推得骨碌碌转,好不容易才没有把“蠢货”这两个字骂出口。
放心亭里,王青惬意的喝了口茶,眼睛里都是笑意。
没办法,年纪大了,辈分儿长了,看到自家小孩子有出息比自己加工资还开心。
嗯?根据桑国羊那老小子提供的信息,许乐好像再有几天就过生日了。
紫鸾看她那副模样,忍不住说:“你还有闲心笑呢,周易被人家设计了,你没发现吗?”
那种享受天伦之乐的陶陶然氛围顿时被打破,王青没好气的说:“你个鸟人懂个屁!”
紫鸾说:“会不会说人话?我这是担心你家那小子呢,别老把别人的好心当成猪肝肺。”
王青纠正她说:“是驴!驴肝肺!”
紫鸾迷茫的指了指影像中的朱食夫,说:“你不是说地魔宗这厮五脏六腑都是毒,最是阴损歹毒、卑鄙无耻吗?”
“原来是朱肝肺!”
王青噎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反驳紫鸾这个观点,悻悻的说:“从‘烂’这个角度来说,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这时,紫鸾哎呀了一声,说:“坏了,坏了,乐乐开始领军了,这下要惨了。”
王青皱着眉头,说:“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鸟嘴,仙都城地邪。”
紫鸾说:“不是,你没发现吗?乐乐领的军伍里真有农民啊,不光有农民,还有小商贩和妇女,那个谁,我刚才还看她在河边洗衣服呢,还有那个戴帽子的,乐乐去之前还正在蒸馒头呢。唉,她家的馒头真好,又大又白。”
紫鸾的语气里充满憧憬。
鸟人就是鸟人!
王青不屑的喝了口茶,看到周易整军整得一丝不苟,心里越发美滋滋的。
紫鸾惊奇的说:“你这个当姨的一点儿不着急吗?乐乐领了这么支队伍,要去攻打那么强的马匪,这叫啥来着,我听宗主说过,以吓死对上司,不对,不对,以山花对海树,也不对,吓死上司?呃,什么来着?”
紫鸾急的头上冒烟,两只手在胸前使劲扒拉。
王青原本不想搭理她,但是实在听她叽叽咕咕听得头疼,说:“以下驷对上驷,上驷对中驷,中驷对下驷。”
紫鸾眼睛一亮,说:“对!对!对!就是这个,青姐,你说乐乐现在是不是就是下驷对上驷?那不就完了吗?”
王青嘭的一声,丢下茶杯,不依不饶的说:“你这鸟人咒谁呢?咒谁呢?信不信我剁了你晚上吃烤鹌鹑?”
紫鸾顿时委屈巴巴的不说话了,泫然欲泣。
王青也不是真和她一般见识,看她那样子,心立刻又软了下来,招了招手,说:“这中间有些门道,你看不懂,你过来,我给你好好讲讲。”
紫鸾小心挪着步子来到王青跟前。
王青说:“乐乐修的是心象一脉,虽然还未铸造出心象宝塔,实力和寻常百姓无疑,但是你也知道,心象一脉是我万象魔宗最不能以境界衡量实力的一支。”
紫鸾眼睛一亮,说:“这个我知道,就和月亮湖的故老城一样。”
王青说:“你说的没错,但心象一脉和故老城还有区别,故老城擅长埋下草蛇灰线,牵机因果,心象一脉则更擅长见招拆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紫鸾点头如小鸡啄米,说:“没错,故老城喜欢玩阴的。”
王青说:“所以呢,不要看天魔宗那个什么龚永生、孟令峰境界高,在观察、决断、随机应变这一块儿,俩人加一起也比不上乐乐一根手指头。”
紫鸾疑惑的说:“你是说,不是下驷对上驷?”
王青微微一笑,说:“恰恰相反,不仅不是下驷对上驷,还是上驷对下驷。”
紫鸾看她说得肯定,又拿眼睛去看考核影像,画面中,三人还在整军,龚永生、孟令峰那里盔甲整齐,兵器雪亮,一看就是威武之师。而周易那边,兵员素质参差不一,战斗装备更是一言难尽,唯一能看的大概就是兵员们的表情整齐划一,充满悲壮。
见紫鸾还是不明白,王青说:“我给你说一个《心象哲学导论》中记载的小故事,你就明白了。”
紫鸾一听有故事可听,立刻来了兴致。
王青说:“这个小故事发生在紫薇王朝,紫薇王朝的第二行政星有宋陈两个国家,有一天,楚国的国王楚庄王打算进攻陈国,派人去察看陈国的情况。派去的人回来说:‘陈国不能进攻。’庄王说:‘什么缘故?’回答说:‘陈国城墙很高,护城河很深,蓄积的粮食财物很多。’楚相宁国说:‘照这样说,陈国是可以进功的。陈国是个小国,蓄积的粮食财物却很多,说明它的赋税繁重,那么人民就怨恨君主了。城墙高,护城河深,那么民力就凋敞了。起兵进攻它,陈国是可以攻取的。’庄王听从了宁国的意见,于是攻取了陈国。”
紫鸾似懂非懂,说:“所以,你的意思是,第一股马匪就和那陈国一样,也就是看上去唬人,其实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王青说:“差不多这个意思吧,不过你就不能用点儿好词吗?”
紫鸾反驳:“你和许可不就是这么说话的?”
王青朝她头上打了一下,说:“我叫你好的不学坏的学。”
紫鸾抱头鼠窜,委屈的说:“可是你们讲话一直这样子啊!”
王青追着她打:“我叫你偷听我们讲话。”
紫鸾挨得吃不住,突然福至心灵,说:“等等,我还有问题不明白,就算那第一股马匪是银样镴枪头,可是第二股、第三个马匪是怎么回事?尤其是那第三股,你看到没?竟然还有人随地大小便。”
王青止住脚步,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是人都要大小便。不过你能注意到这种细节,以你的智商,倒也难为你了。第二股马匪不说,是个正经马匪,修建的是标准防御,人员的素质也很平均,可以说是全天下马匪的标准配置,既不像第一股马匪那么虚荣,也不像第三股马匪那么奇葩。”
紫鸾:“奇葩?”
王青说:“奇葩,也可以说是有恃无恐,你有没有听到刚才夏少安说三股马匪实力平均的话?”
紫鸾点头。
王青说:“所以说,人数少、防御工事修的差的马匪,个人实力必然远超其他马匪,你注意到没?刚才夏少安杀人的时候,有一半人头是第三股马匪贡献的。”
紫鸾扣了扣手指,说:“青姐,还真是您说的那样,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王青刚想骂几句猪脑子,转眼看见紫鸾那求知若渴的眼神,又忍耐了下来,说:“这说明第三股马匪的个人实力远远超出第一股马匪和第二股马匪,加上他们疏于防御工事的修建,那名叫孟令峰的蠢货惨了!”
紫鸾张口问:“为啥?”
王青强忍着把她脑袋敲个洞好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的冲动,说:“因为他们没有乌龟壳限制,面对孟令峰那个蠢货的进攻,进可攻,退可守,来去自由,想打打,不想打,孟令峰也追不上,很容易就把孟令峰扯进游击战的泥潭。你不妨想一想,到时候,后勤补给乏力的孟令峰会陷入什么样的困境?”
紫鸾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可是为什么说周易选的城池是上驷?你看看那个大白馒头。”
王青说:“这个道理和刚才的小故事是一样的,第一座城池穷兵黩武,把城里的资源都搜刮了起来,才能配得起那些装备。配置越高级,城中居民的处境越艰难,而能做出这种事的将领,必然也得不到城中居民的拥护,一身战力大打折扣,后续战争起来,城中居民甚至存在反水的可能性。
反观第三座城池,军民一心,上下一心,伤员能够得到救治,兵员能够得到补充,更难得的是大家面对马匪同仇敌忾,能够做到心往一处拧,劲往一处使,这样的城池,你说是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打败的吗?”
紫鸾说:“这倒是,怪不得宗主总是说要随大流。”
王青没好气的说:“他说的是永远不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紫鸾说:“还不是随大流。”
王青说:“你看吧,我走了。”
紫鸾说:“你咋啦?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王青说:“我头疼,想刀人。”
紫鸾说:“那行,待会儿结果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王青摆了摆手:“不用了,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