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乘坐飞船从第一行政星远赴第三行政星去见他那个名义上的师父、实质上的父亲最后一面。
在关耳市第一人民医院,他见到了那个从前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和想象的有些不同,现实中的这个人身材矮小、尖嘴猴腮,长着十分寒酸,是不管都在哪里,都能激起人们霸凌欲望的那种。
周易见到他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医生说他与人争斗,被人下了毒,心肝脾肺肾都衰竭了。周易跟着烛爷学过下毒,一眼就看出医生说得没错,不仅心肝脾肺肾,师父连魂魄都被人打碎了。现在之所以还能保留一丝清醒,是因为下手那人用秘法把他的魂魄碎片重新粘在了一起,让他能够清晰的感受自己身体每一分每一刻都在走向腐朽,从而最大程度的激发他心底的绝望。
下毒的人是个很细心的人!
周易下意识看了看一脸漠然的主治医生,出神的想。
“许乐先生,桑老师弥留之际曾经留下遗嘱,他俗世的财富都会留给您的妹妹,也就是桑老师离开您母亲后在第三行政星重新成家生下的女儿,他精神的财富将全部由您继承。”
护士递过来一本书。
周易接了过来,是一本《心象哲学导论》,打开封面,扉页上写着:
“人类对未知的探索从未止步。
但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他又打开一页,发现后面写着:“这个现象无关对错,只关心意。正如幼儿的思考,常常引发成人的发笑,宠物的自作聪明,常常引发主人的发笑,当你的知识结构、处事方式远远凌驾于对方,你便可以轻松的驾驭上帝视角,从而取得那一份笑或者不笑的从容与写意。
周易,现在的你,准备好接受这份从容了吗?”
现实中,烛爷的意识恍惚了一下,但是还没等他询查究竟,周易已经睁开了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问:“小马哥,我爹还没埋好吗?”
小马指了指脚下,说:“没有名分,你们家先祖不让埋祖坟里。”
周易注意到桑国羊的坟头一突一突的,看那剧烈程度就可以想象桑国羊的薄棺材在经受怎么样的颠簸,于是看了看许可,开口说:“娘,就算他早年有错,但是毕竟现在已经死了。”
许可意兴萧索的摆了摆手。
王青便去旁边的灌木丛找了一个枝干相对雄厚的,以掌为刀削了一个狭长木牌,递给许可,许可摇了摇头,王青只好自己以指为笔刻了一行字:“赘婿桑国羊之墓。”
之后,递给许可,许可点了点头,伸出袖子在木牌上擦拭了一遍,扔给小马,小马把木牌往地上一插,坟头的突突立刻便消失了。只是周易看那坟头的形状,总觉得还是有点儿变形,好像被嫌弃排挤了一样。
反正我心象魔宗的也不在乎这些面子活儿。
周易安慰自己。
做好这一切,周易一行打道回府。
途中,许可说:“乐乐,你明天才参加考试,现在天色还早得很,店里也没什么活儿,不如你一会儿到烛爷那里去,给他帮个忙,顺便熟悉下家里的业务。”
周易说:“娘,家里的业务我还需要熟悉吗?都是从小看到大的。”
许可说:“以前你接触的都是理论,现在既然你已经十八岁,那就必须得开始付诸实践了,要不然,你一辈子不接地气,最大成就只是个嘴巴专家。”
周易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才悻悻的点了点头。
许可又吩咐烛爷说:“记住,要深入浅出!”
烛爷掏出旱烟杆,吧唧抽了一口。
烛爷的住所在花园头社区铜波河边的机械厂家属院,里面住的都是原来给飞船厂生产尾翼的工人,这是片典型的老破小,房龄已经超过四十年,外墙还是当初流行的大红色。
老破小有老破小的好处,各种配套设施十分齐全,缺点就是这些配套设施都十分陈旧,尤其是灯光,亮的几近惨淡,所以深受一些昼伏夜出的动物的喜爱。
烛爷带着周易行走在铜波河边,一路上已经见到了三对偷情男女,两个偷电动车的蟊贼,还有一个老大爷端着鸟笼,咿咿呀呀唱着戏。
大晚上的还出来遛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易注意到烛爷又掏出了旱烟杆,却没有吸,反而敲了敲,抖落了些烟灰。
于是,一对偷情男女在引吭高歌的时候,突然发现隔壁邻居恰好就是彼此的另一半,而小蟊贼手中的电动车突然失控,撞向了另外一对。
就听到那名男士发出凄厉惨嚎:“折了!折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折了。
过了一会儿,呜哇呜哇的警车开了进来,明亮的车灯把几人照得纤毫毕露,显得十分憨态可掬。
烛爷感叹:“咱们魔门弟子还是太随性了些,要是放在道德宗的地盘,哪会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
周易想了想,说:“率性而为,其行不俗。”
烛爷沉吟了一下,说:“这话说得很有我魔门弟子的风采,但是有些不合时宜,我劝你以后要少说,省得被人打死。”
周易说:“说真话也不行?”
烛爷耐心的说:“不是不行,是不合时宜。”
见周易还有些不解,烛爷暗叹一句,到底是从第三行政星这种穷乡僻壤来的,即便经历了精神重建,自己给他脑子里塞了一些东西,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考虑问题的角度仍旧十分落后。
不过,这是他的出身决定的,并非他的错。
何况,以他的七窍玲珑心,想要追赶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一念至此,烛爷的耐心更甚,说:“这话如果放在三十六年前,殷朝歌还没成为万象魔宗的宗主,是可以说的,不仅可以说,还可以大说特说,因为那个时候的万象魔宗还是一个成色十足的宗派,气氛热烈、奔放而自由。别说是刚才那些苟且事,就是杀人放火,也不算什么。”
周易目光闪动:“莫非杀人放火现在不是寻常事了吗?”
烛爷叹了口气,说:“许乐,你这些年被你母亲保护的太好,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经与书本上介绍的截然不同。
以前的万象魔宗是宗派性质的魔宗,三大行政星各自为政,大家也都无拘无束,率性而为,想喝酒喝酒,想杀人杀人,比古籍上记载的那些大学生还自由,这时的魔宗被称之为旧魔宗。”
周易好奇的说:“有旧魔宗,是不是意味着也有新魔宗。”
烛爷说:“世间有阴阳,有昼夜,有长短,自然也有旧新。四十年前,殷朝歌在万象魔宗宗主的选拔任用中,以一己之力碾压其余十三名候选人,一举夺得万象魔宗宗主的位置,之后更是凭借万象宗一宗之力,悍然发动了对第二行政星和第三行政星的七年战争,第二行政星和第三行政星仓促应战,被杀得血流成河,日月无光,不得不俯首称臣,结束了与万象魔宗面和心不和的局面。
之后,殷朝歌便在三颗行政星开始了大刀阔斧、如火如荼的改革,这又是一场人头收割的盛宴。可谓是刀刃向外,所向披靡,斩落人头从见神到从圣大能,能堆起上亿京观,用现在史书上的一句话形容就是‘时代的车轮开始滚滚向前,但凡路上有抬起头来的杂草,皆被碾得粉碎。’也是那一年,殷朝歌废原来的魔号‘道顺’为‘光武’,宣布万象魔宗历史的分水岭当由此刻起。
是以,那一年被称之为光武元年,也是旧魔宗和新魔宗的分界线。”
周易听了咂舌,说:“这殷朝歌好厉害,杀性好重!万象宗也当之无愧是万象魔宗第一宗门。”
烛爷眼中露出追忆神色,说:“是啊,时至今日,殷朝歌权柄滔天,端坐云端,宛如神灵,神威如狱,万象宗牢牢把持万象魔宗各个权势部门,把其他组成单位派来的人尽数排挤到了无关紧要的犄角旮旯,从一个组成单位几乎借壳成了真正的万象魔宗。
不过你也不必把他们想得过于神话,那殷朝歌个人实力也就罢了,确实超凡脱俗,改魔号为‘光武’之后,更是把自己的烙印打在了万象魔宗大大小小的所有疆域,我估计在修炼的道路上,已经领先月亮湖的那轮月亮、道德宗的归葬道人和紫薇王朝的那位国师。
那万象宗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据说是得了秘境的帮助。”
周易恍然。
秘境是开荒不到位的星球,充满未知和神秘,机遇和风险,同时也意味着超高的死亡率。能够进秘境的人,要么是官方派遣的重犯团队,要么是胸怀抱负、渴望大展身手的专业人才,不管哪一种,能在波谲云诡的秘境活下来,都是人才中的人才,狠人中的狠人。
传说,这些狠人组成的队伍比之第二行政星的驭象宗、天魔宗这些有建制的宗派也不遑多让。
烛爷见他听进去了,接着说:“殷朝歌上位以后,现在的魔宗就成了一个披着宗派外衣,正在谋求转型的国家,是一个讲道理、重秩序的地方,也被称之为新魔宗。”
周易惊讶的说:“这岂非是改旗易帜的大逆之举?”
烛爷说:“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殷朝歌此人雄才大略,心胸境界不可以一时的眼光看待,要放在历史的长河里去评判,虽然不知道后世会怎么写,但是从这些年的风平浪静就能看出,此人不简单,所作所为不可能是所谓改旗易帜的大逆之举。
魔宗桀骜,不是一两场流血事件就能打服的。”
烛爷顿了顿,又说:“有些事,我们看不懂,但是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的那些人,一定懂。”
周易莫名的又想起《心象哲学导论》扉页上的那句话:“人类对未知的探索从未止步。但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烛爷说:“所以,一定是有某种我们看不到的问题发生了,以至于万象魔宗到了不得不割肉自救的程度。”
周易有些惊讶的看了眼一声枯槁的烛爷,因为,师父在有一次酩酊大醉之后,也说过类似的话。
烛爷看他有些迷惘的样子,以为这个穷乡僻壤来的小子被自己话里的高度震慑住了,笑了笑,说:“都是些危言耸听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不管上面怎么样,过好当下才是咱们的本分。”
周易点点头,说:“烛爷,其实你内心里也是认同那位的吧?”
烛爷笑着说:“被你小子看出来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鬼精鬼精的。”
就在这时,铜波河的河面陡然明亮,层层微澜汇聚成一道深深的漩涡,借助月光,隐隐可以看到一头身形细长的生物在漩涡中吞吐月华。
蓦然,那头生物抬起头,露出一双绿莹莹的眸子,阴森的看了一眼周易和烛爷。
周易心头一凛,烛爷却摸出了旱烟杆,狠狠骂了一句:“杂种!”
周易小心翼翼的问:“烛爷和它有过节?”
然而,烛爷却像陷入了某种情绪,闻言,脸上现出一丝厌恶,道:“杂种就是杂种!翻了天也是个杂种!该死!贼老天,你不是能耐吗?你怎么不降下一道雷,把它劈死?!”
“你也该死!区区一个杂种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理事会的家业迟早要败在你的手里。”
发泄了一通,聋师傅又使劲抽了一口烟,恶狠狠道。
“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把它捏死!”
烛爷一边抽烟一边含糊不清的咕哝着。
因为这件事,一路上,周易放弃了与烛爷的交流,他看着这一刻愤愤然的烛爷,总是无法把他和在理事会那个老农模样的烛爷、乱坟岗死尸一样的烛爷还有刚刚睿智如斯的烛爷联系起来。
过了这里,再有十分钟就到了烛爷的住处。这是一套老式的两室一厅单元房,逼仄潮湿,厨房和卫生间都非常狭小,墙壁下半截还是用绿色油漆涂的卫生墙,所谓的卫生墙早就斑斑驳驳,起了大片大片的墙皮,露出里面灰黑色水泥,显得非常脏。
家具更是陈旧、肮脏、残缺不全,沙发的扶手上,一道道凌乱的、意味不明的裂痕纵横交织,上面铺着的纺织品的颜色都互相混杂了,失去了鲜亮的色泽。
黝黑的地面上,痰迹覆盖着痰迹,垃圾堆着垃圾。卫生间的马桶里冲出强烈的尿骚味。
靠近厨房的地方,空气则被鱼虾的腥臭味占领。
“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除了抽口烟,也就嗜好鱼虾这点儿口腹之欲了。刚才路上,我有些激动,吓着你了,你莫往心里去。”
烛爷回到住处,立刻冷静下来,歉意的说。
最好缓解尴尬的方式就是当做尴尬的事没有发生。
周易说:“娘刚才说要我来给你帮帮忙,需要我怎么做?”
没有问做什么,而是问怎么做,这是摆明了自己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以烛爷为主导。
烛爷说:“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就行。”
周易点点头。
烛爷转身走进厨房,端了一盆油炸小鱼干出来,问:“来点儿吗?”
油炸小鱼干颜色金黄,上面撒着孜然、芝麻,看上去十分诱人,周易自动忽略了周围的尿味、痰迹和垃圾,拿起一条放入嘴中,还别说,烛爷的手艺是真不错,小鱼干咬在嘴里,嘎嘣脆,鱼肉的清香立刻就荡漾开来,再混合上孜然、芝麻的味道,让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真不错!想不到烛爷您手艺这么好!”
周易赞叹的说。
烛爷的老脸笑开了花,却也不谦虚,说:“自己喜欢吃,外面又买不到合口的,就自己倒腾了些,我敢说走遍整个仙都城,也找不出比我做小鱼干做得更好的。”
周易又拿起一条,塞进口中,说:“烛爷,您这话不对。”
烛爷一愣。
周易说:“应该说,走遍整个万象魔宗,也不可能找出更好的,您这手艺,绝了!”
烛爷哈哈大笑,这次笑声就像刚见面时那样,轰隆隆的。
就在这时,门被砰砰砰拍响。
一个胖大女人在外面气喘吁吁道:“烛爷,二小家的媳妇被人撞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身子下一大片血呢,你快去看看!”
烛爷闻言,放下盛放小鱼干的铝盆,跟着胖大女人出去,周易也跟着走到楼下,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侧躺着,伸手捂着肚子,泥地上已经流了好大一摊血。
烛爷见状,一手扶起那个女人,一边吩咐道:“秀兰,你马上去打120,不要大惊小怪,哪个女人不生孩子!许乐,你帮我把她先抬到屋里去,地上凉,生产时受了寒气,寒毒入体,她就死掉了。”
周易慌忙搭手把女人抬了起来。
302是这个女人的家,他的丈夫还在加班,家中只有一个婆婆。
周易帮忙将女人抬到床上,恍恍惚惚中听到她肚子里传来咚咚的声响,仿佛里面的小人正在愤怒母亲的不争气,使劲的在捶她的肚皮。
这个声音夹杂着一股子对生命的渴望和对命运的怨怼,情绪极其清晰强烈,让一直秉承着非礼勿视礼节的周易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然后就不由得一愣。
在女人散乱头发的夹缝中,他看到一张照片,上面一个女孩儿顾盼飞扬,光彩夺目,正是张泠泠。
烛爷抬手让周易出去。
周易压下心中疑惑,慢慢走到门口,紧接着就听见屋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痛苦的哭喊,然后,烛爷恶狠狠说了一句:“叫什么叫?叫成这样,小心生出来是个哑巴!”
于是,女人的声音渐渐压抑,直到熄灭。
只是,房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连房子都隐隐摇晃起来,赵不周看向房子里的灯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灯泡在隐隐晃动。
“你是生孩子还是拆家?这么扭下去,小心生出来个三头六臂的畸形儿!”烛爷又恶狠狠道。
于是,房屋内的动静也慢慢止息,只有阵阵压抑到极点的粗重鼻息传来。
这阵阵鼻息传入周易的耳朵,让他真切的感受到鼻息主人正在遭受的巨大痛楚,让他的心口好像压着千斤重的沙袋,有点闷,喘不过气来。
没等到120过来,蓦然,房屋内一声高亢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周易胸口的千斤沙袋瞬间掉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烛爷面色阴沉的从屋内走出,看了周易一眼,脸上露出意味难明的神色。
“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周易平定了一下呼吸,问。
“当然是个女孩!”烛爷脸上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道,“她怎么可能生得出儿子!”
“女孩好!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周易说。
“是啊!”
烛爷轻描淡写答了一声,回到自己房中,又开始啃食那盆小鱼干。
过了会儿,胖大女人秀兰挎着一个竹篮子过来表达谢意,周易接了过去,放在桌子上。
烛爷漫不经心的问:“下奶了吗?”
秀兰黯然说:“还没有。”
烛爷闻言,哼了一声。
秀兰跪下来说:“烛爷,请您这次务必帮忙。”
烛爷冷漠的说:“我们花园头社区红白理事会的规矩,你是懂的。”
秀兰为难的说:“我们那次也是情不得已,请您见谅。”
烛爷面无表情的说:“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秀兰慢慢站起身,声音凄凉的说:“我明白。”
烛爷闭上眼不说话了,送客的态度很明显。
秀兰便慢慢的往外走。
“等一等!”
周易突然叫住了她。
秀兰疑惑且惊喜的转过身,问:“这位小哥有什么指教?”
周易扭过头,对烛爷说:“烛爷,能帮就帮,毕竟是一条人命。”
秀兰的脸上陡然献出巨大的惊喜,让她整个面庞都生动起来。
在胖大女人希冀的目光中,烛爷掏出旱烟杆,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喷出一个脸盆大的烟圈儿,说:“你是考生,你说了算。”
转而对胖大女人说:“盆里的小鱼干,你拿一条,用月亮湖的湖水喂二小家媳妇吃下,记住,一定要用月亮湖的湖水,别告诉我,你们那没有存货,要是没有,那就是死了活该。”
在这里听到“月亮湖”三个字,周易心中泛起一丝异样,但是他很好的掩饰了下来。
秀兰感恩戴德的说:“有,有,有!您就放心吧。”
烛爷吞吐着烟雾,说:“我管你们的死活,是许乐发话,我才给你们这个人情。”
秀兰闻言,便转过身就要朝周易跪下,周易赶紧一把把她托了起来,说:“都是邻居,您别客气。”
秀兰这才作罢,小心翼翼在铝盆里挑了一条小的,又感谢一番向外走。
“等一等!”
烛爷突然喊了一声。
秀兰手一哆嗦,涩声问:“烛爷,您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烛爷说:“再拿一条,给那新出生的孩子,捡一条大的。”
秀兰“哎”了一声,又捡起一条,匆匆的走了。
等她走后,周易眼神奇异的问:“烛爷,这小鱼干有讲究?”
烛爷轻描淡写的说:“铜波河里捞的,自己家油锅炸的,能有什么讲究?
行了,忙你也帮了,赶紧回吧,明天还要考试。”
周易应了一声,离开这里往花园头社区红白理事会走去。
待他走后,烛爷赞叹了一句:“演技真好啊!”
王青从外面一步迈进来,说:“是啊,跟他妈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