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宣在心里算了一遍,自己去年共剩下一千五百多两,除去书院的束脩,这几月的花销,家里还剩一千三百多两。
宅子要八百五十两,还有契费中人钱,谢泰这边总要表示一下,大约九百两花在这里。
做生意的本钱就剩四百多两了。
马上要买羊绒,过冬前的人工费这些都得自己出,可能会有些紧张。
没想到辛辛苦苦一整年,买个宅子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过贺宣还是决定买下来,错过了这次,下回能不能遇上合适的宅子还不一定。
再说了,银子并没有离开自己,只是换了个方式陪在自己身边。
实在不凑手,还可以把宅子卖了换钱啊!
贺宣这边一点头,于五郎立马跑出去找中人。
“白夫人,我让人去找中人拟文书,地契这些都在吗?”
贺宣总要先问清楚,万一这妇人答应卖了,签文书的时候又遇到问题,总是麻烦的。
“贺公子放心,这宅子是我的,地契文书俱全,只要银钱到齐,我马上签字画押。”
眼见着宅子能卖出去,白夫人振作了精神,语气有些急促。
两人说起了这宅子的布局。
大概贺宣都已经看到了,不过沉默着也有些失礼。
于五郎找的中人很快进来,这种买卖双方都谈好了,只是签个文书,办手续的事情,中人办的很快。
结合宅子的情况写好了文书。
贺宣签了字,交了一百两的银票。
不是贺宣不想交齐,可自己是从书院就直接被带来的。
谁家出个门还带上全部身家的,银钱自然还在田庄里。
这一百两是给白夫人的订金,看过了文书,地契,中人也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回去取钱了。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我就把银钱拿来,还请白夫人稍等片刻。”
余有粮已经去外面租马车了,这一来一回用牛车太耽误事情,让于五郎和小秋在附近稍等一会儿,自己跟余有粮快去快回。
出了门,直接上马车,余有粮在外面跟车夫同坐,贺宣在车厢里盘点家里的银钱。
虽然有一千三百多两银子,但也不全是银票。
手里有三个金锭,这个最好不去动,毕竟金锭换银子容易,想换回来,就要加损耗。
银子大约有五百两,放在小竹那里的先不动,免得家里开支不够。
家里银票还有六百两,把这些全带上,剩下的用银子吧。
这样一来,家计难免紧张了些。
快马加鞭到田庄,贺宣直接回屋拿钱,留下余有粮跟老杨他们解释。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贺宣点好了银钱,让小竹找个木盒子装银子。
二百两的银锭足有二十个,确定金额无误。
带上老杨小竹他们去城里。
毕竟这回带着的是自己大部分身家,还是小心为上。
老杨经手过这些事情,带去可以稳一稳场子,免得中人不老实。
小竹于五郎还是太年轻了,这回去蹭点经验,下次就不用自己去办这些事情。
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等着,就能拿到一张地契的感觉应该会更好。
一个时辰不到,贺宣已经在椿树胡同了。
小竹给车夫结银钱。
于五郎和小秋一眼就看到贺宣,中人也在树荫下等着。
再次进门,白夫人干脆利落的拿出地契,放在桌子上。
只等贺宣结清银钱,就可以签字。
贺宣拿出银票,小竹把木匣子打开。
“银票六百两,白银一百五十两,加上之前交的订金一百两,钱齐了。”
白夫人和中人一起点数,拿起白银一个个掂重,银票也是仔细看过。
确认无误,才在文书上签字画押,把地契交给贺宣。
有了这些,只要去官府交了契税,加盖红章,这座宅子就彻底属于自己了。
大家都收好东西后,白夫人叹了口气,开口道。
“贺公子,我卖房有些仓促,还有些私人物什没有收拾好,可否宽容两日,让我整理家什。”
按理说,钱已经给齐,这座宅子就是贺宣的,白夫人应该早些搬走。
不过贺宣有住的地方,平日都在书院呆着,宽容几日问题不大,自然应下了。
“多谢公子,你的银钱对我有大用,正屋配好的家具我就不搬走了。”
白夫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为了银钱卖宅子的人,可能确实是遇到难处了。
钱已经花出去了,贺宣也就不多想,带着人回田庄。
一个下午都花在路上了,确实有些疲惫。
回到庄子,贺宣让于五郎办接下去的事情,要是可以,顺便打听下白夫人卖宅子的原因。
大家只知道她家里人生病,可是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吃过晚饭后,洗完澡的贺宣躺在炕上,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有一座宅子了。
这可是京城的宅子,换成后世,身家起码上千万才能买得起的,自己就这么买了。
闭上眼睛做梦都能笑醒,贺宣梦到自己回到现代,有了北京的一座大宅子,每月光是收收租钱都花不完,小日子美的啊。
梦醒来,是谁在门外,发出敲打声。
“公子,公子,该起了,要去书院了。”
贺青在外面拍了好一会儿,还没听到公子的动静,只能加大力气。
贺宣:“知道了。”
再不应一声,门就该壮烈牺牲了。
贺宣无奈,抱着被子不想起,还想重温刚才的美梦。
理智在脑子里呐喊,“你昨天花了多少钱有数没有,再不去书院,你的束脩就白交了,一百两啊!一百两!”
为了自己花出去的钱,一定要在书院里念回本才行。
银钱才是第一动力,贺宣穿好衣裳,起床撒尿。
跟于五郎他们交代一遍,赶紧带着地契和文书去官府更换名字。
银钱小竹这边安排好。
贺宣才匆匆出门,奔赴自己旬考的成绩,不知道结果出来没有。
结果是三月十七日出来的,贺宣的排名在书院六十几名,算不上好,甚至中流都有点勉强。
毕竟白鹿洞书院今年有近百个学子,这么用功,才排六十几。
傅晶的名次在第八位,孟长生二十七名,丰叔明也有三十四名。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贺宣进来之前只是个童生,在满是秀才的书院排到了六十几,这中间进步也很大。
贺宣调整好心态,还是能继续努力下去的,不然也没有其他办法。
排名出来,选修课这几日就开始报名,下次休沐后直接出结果,上课的先生也都了解了下。
贺宣从实际出发,想报个礼仪课,书法课和算学课。
但是这几门都还算热门,礼仪课和书法没等去就满员了。
因为礼仪课讲得很多礼节是为官后都用得上的,上课的先生也是国子监的教谕,贺宣这个名次,连报名都没混上。
书法课教的是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夫子不一定会每种都教,但是会跟学子讲解,培养基本的鉴赏能力,这也是非常实用的课程。
很不幸,书法班二十人里面,排名最低的是五十二名,贺宣六十五,还差了十三个名次。
算学课倒是报上了,将将轮上,轮上的原因是,算学的先生是今年新来书院的,目前还不知道情况,所以报名的学子有些犹豫。
这才给了贺宣机会。
而且除了热门课程以外,学子们总有些个人爱好,比如喜欢弹琴的,下棋的,还有佛经的。
毕竟一人也就选两门,贺宣还有一门打算看看还有哪些剩下的,从中挑选,不然报名被人家挤下去,也是挺无奈的。
选修课还没有确定,书院里最热闹的事情就换了。
变成这届春闱有哪些人鱼跃龙门了,春闱的榜单出来了,换个意思表达,可以说是高考成绩出来了。
书院的先生,甚至山长都关注着这个消息,很快学子们也得知了。
白鹿洞书院今年有六个学子上榜了,意味着贺宣这一届如果三年后考中了,说不定有六位师兄能稍微照拂一二。
书院里喜气洋洋的,毕竟这六人好好发展,对书院也是一份助力。
考中的学子里,有几家人当日就送了不少东西到书院,说是感谢夫子用心教授,特意送了谢礼。
贺宣对于这些事情都是通过傅晶这个包打听才知道的,不然谁闲着无聊去书院门口看。
有这时间把剩下的书抄了不香嘛?
不过春闱前三名的学子,他们的文章会展示出来,等回去就让小竹安排下人,抄录下来,可以寄给顾兄做参照。
贺宣剩下的一门课程终于有着落了,那就是律法课,这门课程其实也挺实用,就是考试有些难,报名的学子就少了些。
不管难不难,反正先报了吧,多学点律法总是没错的。
选修课尘埃落定,贺宣也就没啥好记挂的了,不然总是没着没落的。
不过这几日有个同窗总是说些自己的风言风语,弄的贺宣有些烦。
就是那种苍蝇一直在耳边飞的烦躁,打又打不死。
之前嘀嘀咕咕说自己是童生,不配进书院,贺宣这回名次虽然不高,但在秀才中都不算垫底。
就换了个说法,传言当初进书院是花钱买的。
其实这也不算传言,贺宣花的钱确实比一般学子多。
但也不是就自己花钱进来的,不还有几个官宦子弟也是举荐来的,为啥要这么针对自己呢?
观察了两天,孟长生和丰叔明找到了源头。
是明辨堂的张延,不知道怎么得罪这小人,就是很看不惯贺宣,总是说贺宣坏话。
知道这人之后,贺宣仔细想了想,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交集,莫非是气场不合?
“张延,他跟张晃好像有些亲戚关系,这人喜欢听好话,但是嘴巴不饶人。”
傅晶对张延的印象就是如此,要是身份地位高些,他也不敢惹,但是被他抓住什么错处,就喜欢添油加醋地传话。
明明三分的错处,夸张成十分,哪怕你只是擦破点皮,从他嘴里传一圈,就变成手断了,后半辈子都是个废人了。
“可他为何总是找我麻烦?”
之前说自己是个童生,没有资格进书院,拉拢其他同窗孤立自己,贺宣都没有去理会,现在还变着法儿的找事情。
“可能,可能你看起来太好欺负了~”
傅晶打量了一遍贺宣,这是真心话。
贺宣没忍住,送了对白眼给他,长得好欺负就要被欺负,再说了,自己哪里好欺负了。
“你想啊,书院里今年进来的学子,大多都是秀才,只有你是童生,对不对?”
傅晶分析着情况。
“童生怎么了?还有连童生都不是的!”
考上童生在村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敏学学馆都没几个是童生的。
“可人家出身好啊,都是有来头的,你觉得张延会去找他们麻烦吗?”
见贺宣没有反驳,傅晶继续说。
“他啊,可能就想找个软柿子捏一捏,见你被孤立也不反抗,变本加厉了呗。”
“还有,我记得他这次旬考的排名还在你后头,八成心里不舒服。”
“傅晶兄,你有这断案的本事,不应该来书院,应该去大理寺才是。”
孟长生觉得傅晶说的很有道理,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很是佩服道。
虽然傅晶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但也不无道理。
对于张延,贺宣有些反感,却拿人家没办法,总不能跟小孩子一样去告状,跟夫子说,张延说我坏话,夫子就解决了。
一动不如一静,对于这种小人,只要自己以后的考试越来越好,回回名次都压过他。
他要是敢来面前说怪话,就拿名次笑话他。
秀才怎么了,秀才还不如自己写的文章好。
打定了主意,贺宣没时间管这么一个人,他要说怪话,就让他说去,书院里的学子都是秀才,要是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也不值得自己深交。
吃好喝好,用功读书,很快就来到了休沐这一日。
贺宣这次回家,于五郎来接的,路上就开始汇报上次买宅子屋主的情况。
原来白夫人是个女户,要知道这女户可不是随便立的,除非家中没有男子,确定由女子作为一家之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