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路线,整理下去年收羊毛的经验。
还有就是家里的肥皂不多了,去年清洗了这么多羊毛,今年最好再多备上一些。
贺宣深以为然,这事也要提上日程。
这些事情其实老杨在路上提到过,贺宣心里有数。
把小竹叫进来,把制作肥皂这事交给他和小兰。
老杨会配合他,安排好府里的人手,小兰负责熬猪油。
草木灰制作碱水这些工序就由小竹去东厢房弄。
把家里的事情捋顺,贺宣才能回屋休息。
这几日白天温度已经上升,晚上还冷得很,贺宣的炕已经烧的热乎乎。
一觉醒来,天还没亮,但是小秋在屋外敲门。
“公子,公子,该起了。”
再不起去书院就要来不及了,贺宣一骨碌坐起来,回答道。
“知道了。”
穿好衣裳,贺青他们把水端进屋,洗漱之后,坐上了牛车。
早饭都在车厢里吃。
在书院呆了半个月,大家都开始适应这种节奏,每日上课,下课后排队打饭上茅房。
贺宣大多数都跟傅晶他们一起,偶尔独自行动,这日在水房接水的时候,就听到两人在说闲话。
“你说他读书读书不行,还好意思住甲字房。”
“人家有几个臭钱呗。”另一人接话。
“呸,最看不起这种小人,还一天到晚阿谀奉承。”
“行了,别说了。”
贺宣把水舀好,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在洗脸的两人,好像是笃行堂的。
不过没什么交集,自己并不认识。
只是在心里揣度,没想到在白鹿洞书院也有背后说小话的人,看来文化程度跟个人品行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贺宣暗自猜测,回屋就忘记了,还有书要抄。
在御书阁,贺宣发现这里的书籍可以免费,要是带出去,就需要一些抵押物。
为了能借到书,贺宣去找了周夫子,才办理出来一块木牌,有这张借阅牌,每次可以带一本书出去看,看完换下一本。
御书阁里起码有几百本书,贺宣看得心痒痒,这要是全部抄下来,节省了多少银子啊。
书院这么多种类的书籍,大多是民间捐献,或者学子募捐,还有少部分是夫子们的抄录本。
像是珍本就算有,也不会给学子看。
贺宣不介意啊,印刷本,手抄本就很不错了,自己完成学业后,在屋里抄录一份,抄完之后,带回去,让贺青小秋抄两份,寄回去给贺二叔。
总比在书铺买划算。
就这样一头扎进了抄书的大坑。
除了抄书,这几日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选修课,学子们适应了书院上课的节奏,就开始安排选修课程。
这几样课程都是学子自愿报名,依照个人兴趣选择。
比如有乐器类,艺术修养类,书法佛经算学绘画这些。
贺宣没想到的是佛经书院也会教授,还好奇的问了下傅晶,这门课教什么。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去当个和尚念经。”傅晶早就跟二进的学长们了解过了,选什么都别选佛学。
“就给你讲法华经,金刚经这些的,要是想静心,哪怕选熏香,下棋都成,就是别选佛经。”千叮咛,万嘱咐就怕贺宣一不小心跳坑了。
“书院里哪个夫子教佛经的?”贺宣想不明白,明明看着都不像吃素的。
“不是我们的先生,是明伦堂的李夫子。”
傅晶说了,贺宣大概有数,早一年入学的学子就是在明伦堂上课的,这位夫子胡须长长的,衣着看着有些潦草,身材倒是很瘦。
没想到他竟然对佛经还有研究。
把佛经放弃后,贺宣第二排除的是棋类,下棋真的很不擅长,为了授课的先生着想,还是不选这个了。
乐器类和艺术类的都放弃,自己的学业本就不是出类拔萃的,还是以主课为重,等自己追上来,在分心其他。
最后就选了算学,这一门贺宣本就有心得,不用担心会跟不上。
在大多数同窗纠结的时候,贺宣已经定好了选修课,就等着开始上课。
学堂里,家境不是很富裕的同窗,就放弃了熏香,古筝这些课程,毕竟学习的原料还要自己准备。
剩余的课程都被人抢着报名,能多学一点,总是好的,反正不用出两份束脩。
贺宣选了算学,对这门课的夫子想多了解下。
却被告知算学的夫子不知何人。
哦吼!这书院里难得有傅晶打听不到的消息。
贺宣更好奇了。
相处了这些时日,傅晶的身份被大家知道,礼部侍郎的三子,按身份应该可以去国子监入学,但是他不是排行三嘛。
上面两个兄长已经占了名额,国子监又不是自家开的,想去几个就能去的。
傅晶读书有些天赋,考中秀才后,有望科举入仕,就不去抢国子监补缺的名额。
在白鹿洞书院,傅晶的家世排的上号,所以认识的同窗,或多或少会给些便利。
两人一个屋子住,有些情况傅晶就会回来跟贺宣分享,贺宣听听就算,回应较少。
上到山长爱吃红烧肉,下到守门的大爷年轻时喜欢厨娘,少有傅晶打听不出来的。
为了挽回自己无所不知的名头,傅晶详细说了下内情。
去年上算学课的先生,年岁已经很大了,带完最后一年就回乡养老,今年的先生还没来书院。
“据说这位先生,是山长写了好些书信请来的,可能路途有些远,耽误了行程。”
傅晶描补几句,这消息还是自己请杂役吃糕点才得知的。
既然选修课夫子还没来,贺宣还是专心念书,要知道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再过十日就是旬考。
书院的旬考跟学馆有些区别,学馆是夫子教到哪里靠哪里,书院可没有这么简单。
要知道,能进书院的学子,四书五经都已经读过好几遍了,不说倒背如流,起码能说出个大概。
不然就该怀疑考官是不是放水了。
所以,书院的夫子上课,也是直接讲释义,把自己对书本的理解讲解给学子听,或者互相探讨。
挖掘出内含后,让学子自己破题,做出一篇好文章。
有时候还会结合《孔子家语》,《战国策》等等课外书来讲解,旁征博引,娓娓道来。
贺宣每次都把名字记下来,等有空了先把这几本抄了。
之所以这么在乎学业,因为贺宣是童生进来的,书院里大多都是秀才,还有一些是不会去科考的,完全可以荫监。
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贺宣是小地方的童生,有钱托关系才进的书院。
这话说的,解释吧,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不解释吧,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大多数人还是会相信的,他们也不直说,就是贺宣去讨教问题的时候,总是假客气,来一句我也不了解。
不跟你冲突,却有些隔膜。
搞得贺宣有些窝火,这才努力读书,等旬考出来,自己绝对不能排最后。
手底下见真章。
除了跟孟长生,傅晶几人有些交情,其他人就很少去交谈。
还有一人是例外,王琦,这人不是慎思堂的,而是明辨堂的,之所以认识,是在吃饭的时候,坐在贺宣边上。
看到他们拿出肉酱,咸菜加餐,频频行注目礼。
最后忍不住要求分享下,因着同窗的缘故,贺宣不好拒绝,给挖了一筷子。
后来吃饭就总是遇上他,不在一个班里,交集倒是不深。
贺宣在书院有些受挫,但是跟谢端合作卖的游戏却生意兴隆。
这是怎么回事呢?
二月份的时候,靠着谢家的名气,还有纪盛贤的人脉,卖的还可以,却是不温不火。
但是谢泰参照了贺宣的推广方法,安排人去城里几家茶楼玩游戏。
下人收了银钱,每日去茶楼点上一壶茶水,还可以找人一起玩大赢家的游戏,自然高兴的不行。
这活干着可有滋味了,吃喝玩乐,只要有人问起的时候说下书铺有卖这个游戏的。
茶楼的伙计一开始还不明白,这人每日占了个桌子,一呆就是一日,在做什么。
告知掌柜的之后,就在这桌附近驻足了好一会儿,探听虚实。
结果把大赢家游戏规则看明白了,越靠越近,忍不住在旁边看起来。
甚至自己都想上手玩两把,但是职责在身,有客官叫水,赶忙去添。
等知道这玩意的价钱后,伙计也就死了心,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就要五两银子。
伙计买不起,自然有人买得起,比如春闱结束后的举子们。
来京城参加春闱的都是举人,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要是齐朝有个热搜排行榜,这场赛事起码要包一个月的头条。
春闱结束后,举人们都在客栈里休息,等阅卷官出结果。
空余时间自然不能白白等待,做什么呢?
举人老爷们三五成群的开办诗会,扬名,这年头,可没有真的热搜,只能口口相传。
诗会清谈这种聚会是最容易扩展名气的。
还有就是打听京城里有哪些对手,要是在诗会遇上了,心里也好有数。
到茶楼听消息的举人们,常出来走动,总会遇上谢泰布置的人手。
这帮人每日一早就挑最显眼的大堂,随便找个搭子,一玩就是好几局,边上的举人们看见了。
这图纸上的桃花岛画的如此优美,跟一幅画似的,游戏规则前所未有,怎么能不心动呢?
从古至今,谁的钱最好挣?
女人小孩和读书人。
这里的读书人可不是还在上学的小娃娃,还得回家跟母亲要钱。
能来京城参加科考的,经济实力方面在齐朝还是排的上号。
毕竟考中了秀才举人,自然不用担心银钱,最穷苦的人家靠着教书也能改换门庭。
对于五两银子买个游戏,还是拿得出手的,平日里买本好书或买副字画也不止这点银钱。
找对了客源,书铺的生意蒸蒸日上。
阔绰的举人老爷,先买几幅回去玩,科考结束,也要放松下脑子。
知道自己名落孙山的,直接买了带回家,就当是京城特产了。
生意突然好起来,铺子里存的货不够了,谢泰赶紧派人去庄子,让多生产些出来。
要知道生意不等人啊!
这时候谢泰突然就想起来贺宣一定要求印刷的事情,要是光靠手绘,货赶不出来,还不得被别的书铺趁机抢客。
协调好人手,书铺哪怕没货,也会告知客人,明日大约会有多少大赢家到铺子,让客人早些来买就行。
别家书铺,没有谢泰他们这么充足的准备,哪怕用手绘,每日最多也就画上十来张,上面的桃花还不是这种印染的,画面不够好看。
客人算算时间,去别家买不仅没有便宜不说,交货时间还不如在书铺等等快。
这么一来,流失的客人就少了很多。
庄子里加加急,一日印上百来张不成问题。
谢泰每日巡查,看到账本都高兴的不行。
跟公子汇报的时候,更是频频说贺宣的好话。
贺宣休沐回家的时候,听于五郎说起大赢家的事情,心情都轻快不少。
东边不亮西边亮,我读书不行,见识却不少,哪怕没考上秀才,不还是当官了。
这么安慰下自己,要是那些同窗知道自己直接可以补缺,说不定会有直接巴结上来的。
哼,这么低端的打脸,才不是自己的风格。
贺宣把书院抄好的书,带回来给贺青,让他和小秋一人抄一本。
除了游戏的事情,还收到了村里的来信。
当时自己留的地址只有国公府,谢家人收到之后,交给于五郎。
鼓鼓囊囊的一个信封,就等贺宣回来拆。
贺宣也很好奇,这信里都写了什么。
小竹递上了小刀,把油纸裁开后发现,里面还用大袋子装了好些小信封。
“寄的人倒是用心,这一层层的封起来。”
老杨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单纯就是夸赞下。
贺宣却想到村里人寄这些信该有多放不下心,扎扎实实的包起来。
心里感慨,手上动作却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