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系列动作下来,唐里甲几人是出钱又出力,村里种了这么些红薯,都指望着这个作坊呢?总不能亏了吧。
贺宣听说后,觉得大方向都是好的,唐里甲还是个能干人,最起码担责任的时候能担得起来。
时间一日日过去,天气开始变化,本来日日太阳的晴天,早上就阴阴的,看这架势,估计要下雨了。
运气不错的是,一直到回家,雨还没降下来,直到吃完了晚饭,开始飘起雨丝,跟春雨的温暖不同,秋雨带着冷风,屋外的温度比起屋里低了好些。
不过雨丝不大,穿着蓑衣就淋不进来,贺宣担心牲口棚的母羊们,让有粮哥去看看情况。
早知道山羊不抗冻就不剪羊毛了,现在担心这两个母羊要是熬不过冬日可怎么办?
只能往羊圈里多塞点稻草,还好牲口棚建的时候,贺宣不怕费钱的用了青砖,总是比外边要暖和些。
有粮哥在廊下脱了蓑衣,说道。
“母羊还好,两只在一起取暖,小羊窝在中间,边上都是稻草,家里其他的牲口也没啥问题。”
“好,那你们没事也早些回去,下雨了,晚上可能会冷,盖暖些被子。”
贺宣嘱咐完,让大家都回去,于五郎他们穿着蓑衣走,余叔几人撑着伞就到家了。
正堂里还有十几度,还不用点炉子,贺宣把最近遇到的一些学业上的问题请教了谢端。
《春秋》已经快读完了,等结束后,贺宣打算把四书五经全部复习一遍,做个思维导图,方便记忆。
之前写的后面读过又加加减减,添了新的内容,整个纸张排版就不好看了,重新整理一份出来,说不定有些新收获。
第二日的雨没停,还是细细的雨丝,下一会儿,停一会儿,不给人一个痛快,最难受的是,下着雨风朝东南西北都刮过来,打着雨伞都没用,只能穿蓑衣。
想着今日铺子生意应该不会很好,就让余婶在家做针线,贺宣的里衣和一些帕子都是余婶从铺子回来后做的,速度总提不上去。
铺子里有小竹和于五郎,人要是不多,也能应付下,实在多的话,明日把余婶带上。
戴好了装备,毛驴也做好防护,一行人准备出发,贺宣和于五郎都在板车上,小竹要赶车只能坐在车沿,要是遇上坑或者石头,时不时下去走两脚。
到了城里,把于五郎在铺子门口放下,小竹送贺宣去学馆,一直送到兰桂巷,里面有几辆车了,小竹不方便进去,贺宣带好囊箧,自己走进去。
今日有些同窗迟到,周夫子也没怪罪,天气变化,总是有些不方便的,在屋子里,也要点燃灯烛,不然都不太看得清楚字。
这个光线,贺宣就不勉强练字了,改成背书,把最后一篇文章背完,再从头巩固一遍,背书单纯靠记忆,背完一篇,翻阅的时候核对一下,很快时间就过去。
下午不仅没有雨停,反而温度更低了一些,贺宣拿着书本的手都冻得有些红,双手互相揉搓几下。
下着雨本来以为不会很冷的,但是刮进来的风不小,内舍还不能关门,风不仅从门里进来,还从窗户缝里进来。
打定主意明日要穿厚些的衣裳,刚开学用的手炉也可以找出来了。
“这雨真是烦人,要是大些,一次下完也就算了,偏偏就一点雨丝,还停一停,风又大。”
贺宣在家里跟三哥抱怨。
谢端今日趁着雨停的时候山上了一趟,山上还是继续开工,夏日就搭了棚,只要不是雨太大,就不能停。
正是紧要的时刻,边疆时时都有危险,多一件兵器说不定就是一条性命。
下山的时候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可还是被风吹了一脸雨水,到家就被灌了一碗生姜汤,家里人都喝了,贺宣觉得太辣,往汤里加了一块石蜜,味道还是没啥改变。
秋风秋雨愁煞人,下了三天,雨丝止住了,天没有放晴,还是阴阴的,余叔在驴车里放了蓑衣和雨伞,万一要是回来的时候下雨,就让贺宣穿上蓑衣,免得生病了。
秋雨过后,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呼出来的气体白茫茫的一片,形成了雾气,官道的路泥泞不堪,贺宣让小竹也在布鞋外套一双草鞋,保暖还可以保护布鞋不弄脏。
学馆里周夫子知道贺宣的学习进度,对待贺宣的态度也大为改善,十四岁已经把四书五经都背熟了,这样的水平在县城不是没有,但也是中上之流。
周夫子没有在刚学完的时候就给贺宣布置新任务,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贺宣自己在整理和复习四书五经,不骄不躁。
这一点就让周夫子很是心喜,这个年岁的小郎,读书好,只要用功还是能做到的,但是心性好,就很难得了,贺宣两者兼而有之。
周夫子已经打算安排贺宣进入上舍了,不过现在离过年也就个把月,贺宣来学馆不足一年的时间,没必要着急,先教一些文章制艺的方法,让他自行领悟吧。
周夫子在内舍坐堂后,就把贺宣叫到自己的屋子。
“贺宣,你于读书一道还算勤恳,是否想走科考一途?”
贺宣有些奇怪夫子为什么要单独找自己,听到问话,回答,“夫子,弟子愿意。”
努力读书不就是为了科考上位,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在贺宣理解,科举就像考公务员差不多,就是科举更辛苦些,得到的回报也多一些。
“科考之辛苦,并非常人能够想象,不止是需要勤恳,还有平稳的心性,钱财的付出,最简单的童生试四百余人只取前二十,落榜之人不胜枚举,你可有准备?”
周夫子认真的说道,良药苦口,有些话却不能不说,在踏上科举这条路之前,就要有心理准备,最后能有秀才功名已经是几千人中的佼佼者。
贺宣知道这是周夫子的好意,“多谢夫子关怀,这世上道路大多艰难,科举一途已是学生最好的选择。”
周夫子被贺宣的回话想起这个弟子的家事,父亲已逝,要不是自身勤奋,族人庇佑,怕是也跟普通村民一样庸庸碌碌一生,年少经历过辛苦,自然知道生活不易,比同龄人懂事许多。
“你回去吧,既然已经确定了前路,就要更刻苦才行。”周夫子勉励了贺宣两句。
贺宣行了礼,告退出去。
回到自己座位上,朱宇博挑眉瞪眼的凑上来,“夫子找你什么事,没说你吧?”
周围的读书声都轻了一些,竖起耳朵听。
“没什么大事,夫子就是关心了下学业,让我继续用功,不可懈怠。”贺宣回答的避重就轻。
“没说你就好,每次我被夫子叫进屋子,都是说我学业没有进步,严重的还要打手板罚抄…”
朱宇博吐槽着,一点都不想去夫子的房间,每次都没好事。
唐承嗣看似在念书,实则也听着两人说话,本来两人一起进内舍的,一年过去了,自己却赶不上贺宣。
按照家境来说,自己祖父是里甲,比贺宣分家在盘溪村居住好很多,用功程度也不输贺宣,他还经常散学后跟同窗一起玩耍,自己每日早早回家念书。
比较着两人之间的差距,原来自己各方面都比贺宣出色些,为什么现在反而比不过呢?
贺宣不知道唐承嗣的想法,还是复习四书,对照着原来的笔记,把新的理解放上去,晚上回家再做一份更新。
散学后,回村的路一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往水坑边上走,贺宣回想周夫子单独找自己的事情,应该是让自己开始学新的内容了,那这份笔记就要早些完成。
到了家里,于大嫂在屋檐下剥玉米粒,就是把玉米棒子上的颗粒脱落下来,玉米芯就放到老屋子,喂牲口或是烧火,玉米粒用袋子单独装,就可以省下些地方出来,家里都是满满当当的,仓库已经放不下了。
贺宣先把今日的复习内容整理更新写好,完成作业后,才没有心理负担。
余婶在房檐下做衣裳,小竹和有粮哥一起去割草料了,于五郎今日没回来,在铺子里值夜,贺宣出来活动的时候,被俩宠围着转圈圈。
“于大嫂,我也来试试。”贺宣玉米粒一颗颗的从芯子上掉下来,有些解压。
于大嫂赶忙制止,“公子,这活计费手,你的手是写字的,这些粗活就不要做了。”
“我就干一会儿,要是做不来,就去喂马了。”
贺宣搬了个凳子在旁边坐下,箩筐里是满满的玉米棒子,观察了下于大嫂的手法,两个玉米棒相互搓,有些搓不下来的就用手一颗颗剥。
拿起两个玉米棒,用力搓了一下,竟然都没掉,贺宣奇怪的看着玉米棒,明明刚才看到的不是这样的,于大嫂一搓就掉了。
余婶抬头看到这幅场景,暗自偷笑。
于大嫂指点了下。
“这玉米一开始要剥几颗掉,有些空隙,相互搓才会掉下来。”说完给贺宣示范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