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四只手指被按了下去,贺宣握住大拇指,给别人剪指甲还有些不太适应,伸长脖子盯着,结果头发掉下来捣乱,挡住视线。
贺宣把头发都撸到耳后,开始剪指甲。
谢端以前也跟贺宣有过拉手,摸脑袋的动作,甚至睡着的时候还抱过小四。
但是这次贺宣拉着手指的时候,轻轻触碰的感觉,很难言语,可能是手指比较敏感吧,小四的手掌要比自己的柔软很多,每当他换手指的时候,手指就像是有意识一样配合。
贺宣给每个指甲剪到只剩一丝,再用刀刃刮一遍。
等剪完一只手,谢端的另一只手又伸过来。
贺宣把两人的指甲剪好,头发也干了,谢端看着毛绒绒的贺宣,伸手摸摸脑袋,“辛苦小四。”
贺宣无语,这动作跟自己摸红烧一样,把谢端的手拨开。
“不准摸我的头,家里有红烧油炸,你去摸它们吧。”
说完贺宣就进屋,把头发束起,余婶已经做好饭菜,厨房里传出香味。
小竹已经把贺宣的房间收拾好了,水渍也干的差不多。
男子要求长发真麻烦,贺宣怀念自己以前的短发,洗完澡没多久就干了,还不用束发。
自己只会最简单的,梳个马尾辫,然后用发带缠住,这时候的小郎可以梳半扎发,夏日里也可以都束起,等到十五岁以后,就要束发为髻,不能随意散乱着。
贺宣不喜欢用发油这些,梳好的头发就有些碎发。
谢端的发髻有小厮帮忙,很快就好了,坐在正堂里,看着余婶上了一盆鱼汤,还有黄黄的饼子,饼子的底部有些焦,好像没有吃过。
看到贺宣出来,问道,“小四,这个饼子有股焦香,之前没吃过?”
贺宣觉得三哥有时候在生活上有点小白。
“这是玉米面饼子,在鱼汤边上靠出来的,很好吃的,你尝尝。”给谢端和自己都夹了一个。
贺宣也是第一次吃鱼汤贴饼子,鱼汤里面洒了胡椒粉,咸鲜十足,喝一口鱼汤,再吃口饼子,底部焦脆,内里柔软,还有玉米的香气。
这一顿饭是三天来吃的最好的一顿,没有了梁舅母在饭桌上搅和,本来就喜欢喝汤的贺宣觉得更美味了。
玉米饼子除了配汤,还可以夹些菜进去,肉片蘑菇也好,青菜也可以,各有各的风味。
谢端学着贺宣的吃法,把玉米饼子中间夹了些蘑菇和肉片,每一口都有不同风味,再来口鱼汤,吃的很是满足。
有人跟自己抢菜,饭吃起来就格外香。
两人把鱼汤都喝完了,鱼肉还剩着,没人吃。
吃饱后不是很想动,坐在椅子上,贺宣说起自己读了什么书,哪里不明白。
谢端就给贺宣讲解,从饭桌移到罗汉榻上。
话题也从学业变成了中秋怎么过的,路上的风景如何,谢端可能是会画画的缘故,讲解的时候都很全面,贺宣听得好像自己也去了一趟京城。
直到点了灯烛,蜡油都烧掉一截,贺宣打了个哈欠,谢端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小四,困了就去休息,明日再讲。”
确实到了贺宣睡觉的点,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
“三哥,那你也早些睡。”
贺宣下榻的时候,腿脚都有些麻,聊得兴起的时候不觉得,揉了揉,一瘸一拐的回房了。
谢端本来是疲惫的,任谁赶了十余日的路也会乏累,可是聊得高兴,又有些睡不着。
房间里的摆设已经焕然一新,这次从京城过来,带了好些行李,都是冬日的被褥,衣裳,日常器具这些。
一时高兴,忘记给贺宣礼物了,谢端的母亲,嫂子和阿姊都有准备回礼,只能等明日在拿出来了。
二十九日,贺宣散学后,把家里的羊毛送去了书铺,掌柜的看过之后,表示可以换些铜钱,也可以换成笔,让贺宣选择。
对比之后,贺宣自己挑了五支笔,主要是这羊毛也不多,要是自己再去找买家,费的功夫还不如卖给掌柜的。
回到家里,谢端去了黑岩山还没回来,正好这几日,家里的事情也不少,贺宣询问余叔。
“余叔,地里的红薯玉米收获没有?还有交税赋的时候你去看着点。”
“好的,公子,玉米和红薯,已经在收了,再过几日,就可以交租,要不要等您休沐那一日再交?”余叔问道。
“今年玉米和红薯大豆这些都你看着交租吧,玉米先放在仓库里,等脱粒后再放到地窖,红薯和大豆都放地窖就行,家里的菜地要是收获你也看着安排。”
贺宣把剩下的作物这些都交给余叔,以后年年都要收租,自己也不可能时时盯着,总要学着把事情放开手,让余叔他们去处理。
收租事关重大,是家里一年的口粮,这桩事公子都交给自己,是信任自己,余叔表态道。
“公子放心,我肯定把租子都收上来,一点都不少。”
贺宣跟余叔也相处了好几年了,余叔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两人的话题就转到了于五郎身上,说起于五郎已经定亲,有粮哥这边有眉目没有?
余叔也在考虑这事,按理说给孩子说亲都是妇人的事情,可是自家婆娘日日上工,家中这两年也攒下些银钱,不管怎么说,有粮和小兰的亲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我正打算着,家里孩子都大了,有粮该说亲事,还有小兰的嫁妆也要备起来。”
人家孩子都有父母操心,小竹可怎么办?
贺宣打算让余婶给有粮哥选女郎的时候,自己也看着些,要是有合适的,小竹喜欢,也给小竹说一门亲事,要是余婶没有合适的人选,让于姑母帮忙寻摸也成,先自家看看。
这年头,媒婆都是说好话,实际上的情况都不清楚,贺宣也不放心盲婚哑嫁。
有粮哥和小竹一起打扫了牲口棚,喂完口粮,再去菜地里收大豆,夏日里的豆子是绿色的,炒着吃味道很好,到了深秋,就变成了黄豆,豆荚变成黄色。
要把整颗作物都拔起来,放在院子里晒几日,豆荚就会爆开,里面的黄豆滚落在地面,剩下的豆杆可以拿来烧火。
于五郎前几日贺宣让他早些回家,现在亲事定了下来,就主动在贺宣家干活,帮着打水,搬笸箩。
贺宣跟余叔说完话,正准备回正堂画画,谢端三人就骑马回来了。
可能是上山的缘故,谢端穿的是窄袖直裰,颜色是湖水蓝,上面有流云纹,走进来的时候,阳光打在脸上,显得五官立体,俊朗非凡。
真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惊艳到,贺宣收回目光,内心想着男色也惑人。
“小四,昨日有些东西忘记给你了,我让谢恒他们搬到正堂来。”谢端一进来就跟贺宣说道。
这么好,难道是自己的生辰礼,贺宣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画漫画给三哥,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跟着谢端进了正堂,好奇的问道。
“三哥,是什么东西啊?”
谢端先倒了一杯茶解渴,转过头回答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家里人给你的回礼。”
原来不是生日礼物,不过贺宣还是很好奇三哥的家人会给自己带什么呢?
谢恒拿着一个帖子进来,递给贺宣。
贺宣打开礼单,看到里面写着文房四宝一套,白玉平安扣一枚,如意流云纹锦缎一匹,白色细布一匹,老山檀一块,沉香木一块。
贺宣想着有钱人家都是这么送礼的吗?“三哥,这些也太贵重了些。”
谢端自小就是富贵堆里长出来的,这些东西对自家来说不算什么。
“主要是心意,我母亲很感谢你照顾我,还有我阿姊,喜欢吃你做的奶干,特意问了你喜欢什么,我说你在学制香,这上面的香料就是她准备的。”
原来文房四宝和平安扣是谢端母亲送的,布料是大嫂准备的。
谢恒和谢华又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放到贺宣的房间。
收了礼物,谢端在正堂写信,贺宣出了屋子,打算踢会儿鞠,这个鞠做了有一年,因为小竹编的比较密,还算牢固,不过踢久了,也有些变形,现在是椭圆的,要是在过一段时间,怕是要散开了。
小竹也注意到了,已经开始在准备竹子,给公子做一个新的。
贺宣去厨房想看看晚饭准备的如何,听到余婶跟于大嫂在厨房里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每到了秋日,溪边的水总是少上许多,现在都可以直接过溪,不用走桥了。”
于大嫂接话道,“是啊,不止溪水,井水也浅了,村里打水都要扔下去好一会儿才能打上来,还好公子家里有水井。”
两位妇人抱怨着溪水干涸,井水水位低,导致的生活不便。
虽然每日都从盘溪路过,贺宣也没有特别注意溪水和井水的事情,问刚打水的于五郎,“五郎,家里的井水还能打的上来吗?”
“公子,井水的水位下降了一些,不过还是够用的,可能是当时挖的比较深的缘故。”
于五郎在城里每日也要担水,家中水井的水位比起城里的水井还是要高上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