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市找到中人,昨日给了一百文钱,就介绍了这么个破店,贺宣要求重新找铺子。
“贺小郎,不是我不给您找,而是这合适的铺子哪有这么容易的,城南倒是有个大宅子要卖,可跟您要求的也不合适啊。”中人的嘴多圆滑,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出去了。
贺宣跟中人透露了下,自己也不是不清楚酒肆要卖的原因,而且那地方,绝对没有两间铺子,里面那间也就放点东西,这价钱昨日开的实在太过分了些。
“那您觉着多少价钱合适?”中人问道,看贺小郎这样子,还是有戏的。
“我最多出二十五两。”贺宣道。
“您这价格,也就两间铺子的价,人家那地方人还多呢!”中人都是两人疏通,贺宣这边抬抬价,酒肆那边压一压,不就成交了吗。
“他那铺子,也就两间铺子的地,自然只能配的上这价,而且你再等等,过几日,卖主可能就不是这位掌柜的了,我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还些。”贺宣想着要是万墩他们把店铺收走了,估计也是要卖的,就是价钱方面肯定也不会便宜。
中人又跑一趟,贺宣在集市里转转,看看行情,要是自己开脚店,一个集市,能有多少人进来歇脚,吃东西。
城南的这家面馆,生意一般,贺宣待了一会儿也就四五个人的样子。
“公子,你是要开店铺。”余叔问道。
“是啊,家里除了田地就没有其他钱财来源了,我想着开个脚店,要是能谈下来,就试试看。”
中人跑了一趟,价钱没谈下来,贺宣现在压饸饹机还没好,也不是很着急,跟中人说,要是酒肆掌柜的想卖了,可以去周家找周生亮。
贺宣就回去了,周生亮每日都要去三里村拿红薯粉条,如果有消息,可以顺路来通知自己一声。
又等了两日,酒肆掌柜的实在熬不住了,万墩这伙人已经在他家宅子门口守着了,要是便宜卖了酒铺,还差些银子,得去借,要是卖宅子,银子倒是够了,就是一家人都没地住,酒铺根本住不开。
无奈之下,只能找中人,问问有没有出价高些的买家。
不是没有人看过,但是酒铺的格局和价钱打退了大部分人,剩下的给的价钱还不如贺宣呢。
周生亮来村里找贺宣了,中人说酒铺掌柜的愿意卖了,不过要二十六两,而且文书这些费用都贺宣出。
贺宣回家拿了银子,带着余叔出门了。
跟周生亮一路到周家,这事,要是能成,最后还得麻烦周爷爷,索性直接邀请周爷爷一道去,余叔去集市找中人,在周家这边汇合。
中人说,掌柜的确实愿意卖铺子,而且要钱要的急,今日就可签文书过户。
确定好后,周爷爷跟着走一趟,余叔也去,贺宣身上揣着三十两银子,可不放心了。
酒肆这里,万墩已经在门口守着了,掌柜的哀求再等等,买家这两日就到,有钱了立马还银子。
贺宣才注意到,万墩是个矮矮的男子,穿着棉袍,领口,袖口处都有些污渍。
在门口放狠话,“今日要是还不上钱,你一家老小都小心些。”
“周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看到周爷爷,万墩换了一副嘴脸。
“万家小子,凡事留点余地,不可做的太过。”周爷爷提点一句后,不再开口。
万墩带着人在铺子门口守着。
贺宣出的二十五两,掌柜的想要再多加些,“二十五两,实在不够,这钱还不上,我就,我就,要不你把店里的东西都拿去,抵个五两银子,你看成不。”
铺子里都是酒坛子,酒也不多,都被卖了或是万墩这伙人拿走抵债了,贺宣要这个也没用。
“最多出二十六两,店里的几张桌椅留下。”贺宣咬死,不肯再加了。
除开束脩,还要留一部分钱准备修缮,这铺子肯定得大修,还有实验的钱和工人的工钱,贺宣也拿不出太多银子。
掌柜的实在无奈,只能以这个价钱成交,中人写好文书,三人在纸上签字,周爷爷做了见证。
贺宣把银子算好给掌柜的,中人拿了地契和文书,还有贺宣的户籍就去县衙办理手续了。
贺宣送周爷爷先回去,让余叔在这里看着,店里的桌椅不能动,酒坛子就让他搬走,然后交接钥匙。
万墩在门口一双眼睛打量来,打量去,酒铺掌柜刚出门要去找人搬东西,就被拦住,到手的银钱还没捂热就被搜光。
看着这一幕,在场众人五味杂陈,酒铺掌柜银子被拿走后,还求着万墩宽限几日,剩下的银钱会还的。
周爷爷走之前跟万墩说了两句话,意思就是这铺子以后跟酒肆就没关系了,让万墩找债主不要找错地方。
“要不是您老在,我这铺子买的没这么顺利!”路上,贺宣调整好心情,很是感谢周爷爷。
“老夫也就这点面子了,以后你铺子开业了,要请这条街上的衙役吃顿饭,打点下,每年收税的时候...”周爷爷交代了贺宣好些“潜规则”,城里开铺子也是一桩麻烦事,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跟旁边的掌柜也要和睦相处,不然,两家铺子不和,生意都差些。
再次谢过周爷爷,贺宣把周家的毛驴拉出来,待会儿等铺子交接好,自己和余叔就直接回去了,不过周家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也要谢谢人家。
贺宣去了趟黄铁匠那里,把压饸饹机放到驴车上,结了费用,自己带来的三十两,就剩下三两了,这里还要给中人费,要一两多银子。
等贺宣再回去的时候,万墩已经离开了,酒肆掌柜的一家人在那里搬酒坛子,余叔见不得人家一家老小都那么辛苦,帮着一起搬。
“余叔,怎么样了?”贺宣问道。
“公子,这铺子最里面的都搬完了,就剩外边这一点了。”余叔回答。
贺宣进去看了下,酒坛子都搬出去后,房间里面的空间大了一些,大概就贺宣家现在毛驴住的那边的老房子差不多大,但是住个人,放点东西还是够的。
外边的两间屋子,余叔打听到,这是人家自己隔的,本来是一间大些的屋子,隔成了两间,这其中一间才有些小。
贺宣看了半天,总结出来,还是要大修,自己开脚店,这铺子就得干净,卫生,看着就亮堂的那种。
现在这样子,完全不符合贺宣的要求。
贺宣在铺子外边又逛了一圈,离水井倒是真近,也就二十几步的距离,不能说买亏了,就要看生意能不能做得起来。
等中人回来,贺宣核对了房契,文书后,确认好上面是自己的姓名,房契上写着荷花巷二间店铺,贺宣这才知道自己巷子名。
跟中人结算好银钱,中人表示,“小郎下回有事,尽管找我,一定给您介绍好的。”
余叔把门窗的木板子都挡起来,相邻的店铺掌柜早就探头探脑在外边观望了。
贺宣跟旁边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表示这家铺子自己买下来是要开脚店的。
相邻的铺子是倾银店,兑换银钱的,还卖些金银首饰,隔了几步路的对面是卖香烛佛像的。
贺宣跟两位掌柜的说了下自己过段时间可能会装饰下铺子,如有打扰,还请见谅,等脚店开业,再请两位掌柜的吃饭赔罪。
两位掌柜的打探消息是担心贺宣跟自己开一样的铺子,知道跟自家生意关系不大,自然客气些,毕竟以后还是要相处的。
关好门窗,余叔把门锁好,两人就上车,回村里。
贺宣回到家里,把身上一件件都脱下来,斗笠,围巾,手套,蓑衣,草鞋,过年后这几日天气时不时下点喘气雪,雪不大,下一会停一会儿,但是外出就非常不方便,贺宣担心受凉穿着好些衣服。
余婶把厨房里的热姜水,拿出来,让两人热乎乎的喝下去,胃里暖洋洋的就很舒服,嘴巴却有些辣,贺宣被这么一刺激,鼻涕水流了下来。
担心自己感冒了,贺宣让小竹把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先去火床上暖和会儿。
自从穿来后,贺宣就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不然像贺父一样,一场病没几日人就去了,那实在死的太突然。
身体在火床上回暖,贺宣的鼻涕水还是继续流着,不过也没有其他症状。
吃过午饭,贺宣把拿回来的压饸饹机放在厨房,让余叔余婶他们试着摸索,往后就用是压米粉机。
家中三人都知道贺宣要准备在县城开铺子,店铺都买好了,一个个很有压力,担心公子花了这么些钱,什么时候才能挣回来。
贺宣让小竹拉着毛驴磨米粉,把自己印象中米粉的样子描述给余叔余婶听,至于具体方法,只能一点点试验。
一个是像做红薯粉条一样,米粉加水,和成米团,用压米粉机压成条状,然后过水,晾晒。
第二种是像面粉一样加水,揉面,把米粉揉成团状,压成米粉。
贺宣印象中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剩下的就让余叔余婶多试验下,每次控制好米粉的量,等做出来后,大家在一起看看效果。
这事情就交付给三人了,贺宣回房间读书,离接受考核总共没几日了,贺宣的时间肯定要花在用功复习上。
余叔余婶和小竹先照着红薯粉条的方法做,可惜米粉没有红薯淀粉的粘性,和出来的太稀了,要不就太稠了,里面的米粉都是一团团的块状。
后来就用和面的手法,把米粉一点点和成米团,里面的粉都揉开,可是米粉不像面粉,盆里和手上都是,就是不成团,余婶凭自己的经验加了些油,才算揉成团了。
米团压成条,小竹和余叔都以为可以了,这就是贺宣说的米粉吧,白白的一根根,在锅里煮开后也不散开,余叔用筷子去捞,一下子就断了,竹笊篱才能捞出来。
小竹尝了一口,软绵绵的,没什么味道,三人也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成功了。
等贺宣出来,把做好的米粉告诉贺宣,“公子,这米粉压出来了,就是有些软,不好夹出来。”
“我去看看。”贺宣来到厨房,做好的米粉捞出来已经一坨了,贺宣听了余婶说的步骤。
米粉像面粉一样和面,要加点油,才能和成团,然后压好的。
贺宣暗自琢磨,余婶他们试出来的,应该就是大致步骤,现在的问题是米粉很容易断,韧劲不足。
“余婶,你们把米粉蒸熟试试,或者把米团多揉一会儿,面团揉多了不是能劲道些,要不在加些油,过完热水后放到冷水里看看,能不能变不粘些。”贺宣提供了几个方法,让余婶他们试试,做多了也不用担心,大家都尝尝看,晚上就吃这些也行。
余叔小竹打下手,三人按照这些方法一点点研究。
等差不多的米粉做出来,已经是两天后了,这次的米粉余婶蒸过,更好和一些,和的时候加油还有一些盐,多和一会儿,放到压米粉机里也压了三四次,压出来在重新放进去,增加韧劲。
最后煮熟,过冷水,出来的米粉就跟贺宣记忆里差不太多啦。
剩下一点点区别,就是不够白净,应该跟米的品种有关,可是贺宣家里种的是这种水稻,暂时还是用这种米做吧。
贺宣指挥着余婶用咸肉,白崧炒了一盘米粉,加些酱油和醋,米粉的颜色就非常诱人,一盘子米粉,大家都尝了下味道,觉得比前几日吃白米粉好吃多了。
这手艺,以贺宣的要求来看,在县城开铺子也可以了,米粉不但可以炒,还能煮着吃,加些配料,也很不错。
贺宣让余婶继续试验,看看能不能改进,余叔带着小竹去买石灰,县城里的铺子等过几日要装修了。
要是县城里开了铺子,家里的人手肯定不够用,余叔还要管着田地,现在农闲还好,忙碌起来余叔肯定抽不出身,自己要去城里念书,小竹要接送自己,偶尔干些杂事,余婶照顾家里的事情,还要做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