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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开荤(1 / 1)


道长在旁唱词,“难忘祖恩,子孙祭拜,先人保佑,福乐安康...”

仪式完成,亲朋好友和帮忙的人都在老宅吃一顿饭,饭桌上已经可以吃肉喝酒了。

两张桌子上都有红烧肉,炒鸡,贺宣等大家都开吃之后,也夹了一块白斩鸡,鸡皮有些肥,不过肉的香味吃的贺宣很是满足,自己已经整整一年不知肉味了,哪怕是肥肉都吃的很起劲。

饭后,族长又说了些自家人应当齐心合力之类的话,离开了。

送走姑姑和长姐,贺家大兄给几兄弟一份单子,是这次仪式的花销,贺宣估算了,自己大约拿一两银子就可以。

贺父的葬礼和仪式在村里都算比较宏大的,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认为,死生事大,把葬礼办的越体面,先人走的越安心,旁人也会认为这家子孙有孝心。

出孝后,贺宣晚上吃了一碗肉丝面,手擀面里有了肉味,整个味道都升华了,每一根肉丝都细细咀嚼才咽下去,毕竟一年没有吃肉了,不敢吃的太多,担心肠胃不适应。

前两天就吃点肉丝,用猪油炒菜,贺宣确认自己身体健康,完全没有拉肚子之类的,第三天就让余叔抓了一只小公鸡,准备吃顿好的。

小公鸡长了五个月,半大的时候,肉正嫩着,炒着吃非常香。

余婶烧水给鸡褪毛,把鸡心鸡肝,鸡胗都摘出来,贺宣喜欢吃鸡胗,让余婶用面粉揉搓一下,去除异味,这些下水弄干净了可比肉还香,以前鸡胗和鸡肠余婶都是不做的。

按照贺宣的要求一样样切成小块,加葱姜蒜腌制,贺宣发现家里没酒,肉类的腥气可以用酒去除,只能多腌制一会儿。

余婶把鸡肉下锅,大火爆炒,香味就上来了,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鸡肉差不多熟了,放调味料,加点白菘,今天就这一个菜,贺宣估计吃不完,就没让余婶多做。

小竹也一年没吃肉了,鱼肉根本不能满足正在发育两人的胃口,跑到厨房装好饭,拿着碗筷就准备开吃了。

贺宣一筷子夹起鸡腿上那块突出的肉,这只小公鸡肯定很爱运动,肉质紧实,虽然炖煮了好一会儿,肉酥却不松散,骨头坚硬。

好吃,再来一筷子,对面,小竹风残云卷干了三四块鸡肉,扒了一口饭咽下去,“公子,这鸡肉太好吃了,我们再多养几只鸡。”

贺宣把鸡胗吃掉,鸡胗弹牙,一口咬下去微微回弹,满口的香气欲罢不能,配着米饭把鸡胗咽下,“家里还有十一只鸡,再养十二只吧。”贺宣想着一个月吃两只的话,五个月后正好新的小公鸡又长成了,当然母鸡先留着,把公鸡吃完。

本以为吃不完的一锅鸡肉,平底锅直接上桌,没想到小竹超常发挥,汤汁泡米饭,连白崧都吃光了。

“小竹,你下午先歇歇,刚吃饱不要动。”贺宣交代道,夏日衣着单薄,可以看到小竹的肚子明显鼓出来个小西瓜。

贺宣刚吃饱,有些犯困,还是坚持在院子阴凉处走了两圈。

红烧和油炸这两个家伙,今天也是第一次沾肉腥,鸡骨头啃得津津有味的。

贺宣准备去县城一趟,一来跟周生亮了解下,现在县城订铜钱碳的人多不多,二来,可以吃肉了,当然要去买些肉,和做菜的调味料。

肉烧着好吃,炒着好吃,煎着也好吃,怎么能不多吃些呢?城东的南货铺子有外地的腌肉咸肉也可以买一些回来。

清晨,小草上面的露珠都没有消散,贺宣已经出了盘溪村,小竹驾车去县城买东西。

八月的太阳,“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村里的稻禾虽然没有似火烧,正午的时候也垂下脑袋,蔫蔫的,没什么力气。

贺宣不愿意中午出门,只能赶早。

先去城东,直奔南货铺,铺子里的腌火腿,看得贺宣流口水,“掌柜的,你这火腿怎么卖?”

掌柜的上前来招呼两人,这火腿价格不便宜,一般人家根本舍不得买,同样的钱,猪肉可以多买两块半,不过打南边运过来,加上路费也低不到哪里去。

买了一根火腿,贺宣想买些腊肉,不过店里的价格太贵,腊肉这东西还是家家都有的,自己没必要当冤大头。

城东的酒铺更加热闹些,贺宣买的是普通货色,做菜时去腥就行,东昌府最好的是琥珀酒,李白诗中,“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说的就是这个了,不过贺宣不好酒,也就不在意。

贺宣的四书已经背完了,《论语》和《孟子》的篇幅较长,不过日日诵读,称不上倒背如流,顺着背还是能背出来的。

回到城南书铺,把五经剩下的四本都买了,准备接下去的学习。

粮店这里的面粉买了一袋,贺宣看到店里有其他粉,“掌柜的,这是什么粉?”

“这是白薯粉,价钱便宜,公子要不要来一些。”掌柜推荐道。

贺宣想到家里的白薯和红薯,冬日里烤了一些,剩下的放在地窖,余叔上次去看的时候,有好些烂了,只能把坏的切掉,好的喂鸡,这也太浪费了,自己完全可以做红薯粉条,这个耐放又好存。

买完东西,到周家,周生亮这个时辰也回来了。

“周兄,近来可好?”贺宣一进门,用手扇着袖子,给自己纳凉,脸上都晒的红通通,还在冒热气,就像一个刚出炉的包子。

“贺小郎,今日怎么过来了?来来来,这边坐。”周生亮倒上一杯凉水。

贺宣逛了这半日,早已口渴,拿起水杯。

“主要是来看看周兄,想问问周兄接下来的安排。”贺宣喝完说道。

“什么安排?”

贺宣把村里的情况告诉周生亮,按照时间一推断,要是今年冬天铜钱碳的生意好做,估计买的人不少,那就要提前预备,留出农忙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剩多少功夫了。

周生亮一听,跟贺宣说道自己这几日在县城看看,问问城里人的反应,估摸着都不错,大家要是今年都订铜钱碳,预计能要多少。

贺宣把这桩事说完,询问周生亮附近几个县城的情况,看看他有没有认识的人,要是合适,其他几个县城贺宣想去扩宽下渠道。

说完话,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这时才巳正,温度已经很高了,贺宣上了车,把湿透的外衫脱掉,里面就一件抱腹,外衫放在头上挡日光。

两人一路小赶,回到家里,走进家门的一刻,明显感到一阵清凉,余婶每日在几间屋子里洒水,可以降温。

中午也没什么胃口,让余婶做了碗面条,用凉水过两遍,加点酱,和一些蔬菜就是一碗香喷喷的炸酱面。

小竹吃了两大碗,贺宣看着都惊奇,这胃口,要是在一般人家,都养不起,不过小竹十四五岁,正是能吃的时候,村里俗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正值发育的高峰期,小竹的个子还有生长的空间,贺宣尽量让他吃饱些。

可惜贺宣的个子跟难产似的,去年的衣服放放尺寸还能穿,贺宣也想每天跟小竹一样嗖嗖嗖的长个。

下午小憩一会儿,把房间里的书整理好,开始做今日的功课。

余叔这几日看不到人,田里的水稻正是关键期,忙着农活,看着消瘦不少,贺宣让余婶做红烧肉的时候多烧些,给了余叔余婶一碗。

贺家的菜色跟余家的完全不一样,余婶在贺家烧菜久了,二话不说先来一勺油,用调味品也是大手大脚,红烧肉酱色浓郁,油脂飘香。

余家的饭菜现在都是两个女郎做的,缺油少盐,一看就没什么食欲,即使买了肉,也是加点酱,煮熟了就好,不会久炖,肉炖的时间长,油脂就会从肉里面出来,看起来分量会变少。

余婶现在在贺家做饭,回家吃饭,虽然知道家里的情况,心里的落差还是有些大,不过余叔余婶做人有原则,即使喜欢,贺宣没有开口,就不会做小动作。

这次贺宣送的红烧肉,吃的余家人满嘴流油。

八月中秋,贺宣去老宅那边送了节礼,嫡母在,贺宣年节都要去送礼。

贺族长,三爷爷,还有于里长这边都送了些枣子。

回到家,余婶已经做好了饭菜,今日就早些回家,这是一个团圆的日子。

家里的月饼是县城买的,一个薄薄脸盆大小的面饼,闻着有些麦子香气,等吃了晚饭。

贺宣和小竹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准备赏月,今晚有些乌云,时不时飘过,月亮含羞带怯的藏在后面,把月饼切一切,想吃就拿一块。

油炸和红烧也窝在桌子边上,回味今天的饭菜,今天用汤汁拌了剩饭给两宠吃,平常两只是吃白薯或者玉米面的,家里要是做鸡或者猪肉的时候就能改善伙食。

两人分吃了月饼,贺宣给小竹讲了诗经·陈风·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这首诗是形容月亮出来了,诗人怀念自己的爱人感觉,小竹对诗经无感,贺宣念着没意思,念完之后,看着月亮实在不肯出来,就回去睡觉了。

作坊这边,三爷爷已经在安排先生产铜钱碳,大家去年冬天用过之后,一致说好,族里富裕的人家,今年在作坊做工,决定要是今年有余钱,就不去砍柴了,在作坊做工买铜钱碳多好。

夏日里碳一两日就能晒干,放到木棚这边,木棚满了,还多做了些,用席子之类遮挡住。

地里的玉米有些成熟了,不过不能采摘,玉米还嫩生着,贺宣怀念嫩玉米的香甜,跟余婶说自己想吃,能不能去余家地里摘一点。

“公子,这玉米还没成熟,你要想吃,家里有玉米粒。”贺家的玉米粒也是去年的粮食。

“余婶,我想吃现在地里嫩生的玉米。”在贺宣看来,玉米是一种菜,嫩生的时候最好吃,直接煮也好,还是加糖做玉米烙也好,都是贺宣爱的,但是碎玉米粒蒸饭不是。

余婶不解,地里的粮食都没成熟怎么能吃呢?要是家里孩子敢提出这种要求,一顿胖揍免不了,可惜贺宣是主家,胳膊拗不过大腿,还是掰了四个玉米给贺宣。

余婶心疼啊,这玉米再长长,还能重不少,这时候吃了算怎么回事呢?

中午,贺宣就吃玉米,四个玉米扒皮,放在锅里蒸,下面蒸点米饭,再简单炒个鸡子。

玉米蒸熟之后,有一股清甜香气,余婶吸着鼻子,还挺好闻,转念一想,哎呀!再好闻也不能糟蹋粮食。

贺宣中午啃了两个玉米,小竹吃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看贺宣喜欢,把剩下这个也给贺宣,反正米饭也好吃,在小竹看来两者差距不大。

时间一日日过去,本应该去其他县城的贺宣,跟几位族长里长了解了附近几个县城的亲戚后,迟迟没有动静,天气实在太热了。

贺宣想着这时候就算出去,也没有人会买铜钱碳,不如等秋收之后,天气凉快一些,自己跑几趟就好。

水稻的麦穗已经开始低头了,像是一位位沉思的老人,稻穗转黄之际,余叔在家磨镰刀了。

盘溪村,于里长和几位老人观察了几日,天象还不错,就可以收割了。

前几日下了一场雷阵雨,急唰唰的来,又匆忙忙的离开,气温没降多少,却把田里的稻穗打折了腰,这部分稻穗要先收割。

贺宣和余叔跟去年一样在几个佃户家里巡视,查看,余叔时不时还搭把手。

割完稻穗的田地,就像是刚理过头发的一样,稻茬立在田地里,地里的虫子时不时飞过,蚱蜢跳起来比人还高,贺宣用手抓了一只,一放手又跑走了。

等割稻,脱粒后称重,放到场地里晾晒,这些都是功夫,贺宣大致确定好亩产,比去年要多两斗的样子,具体还是要等晒干再看。

不过今年的气候确实不错,雨水充足,害虫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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