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事多磨,拚却一身系统骨,直做宿主脚下魂,系统已经挨了不短时间的打了,但它却充满包容与爱,为的就是把横行无忌的宿主感动。
虽然作为一个系统给的任务出了纰漏,但宿主朝着他命来,也实在过分,他只能用善良忍耐之举来把横行无忌的宿主感动,令其手脚安分,不再痛击于它。
它实在是统界名留青史永垂不朽的传奇,实在高风亮节,大义凛然。
做到零件眼前飞,慈悲心中留。
真的,陈旭看着地上残破不堪,电线插件往外掉的系统,要论厚脸皮哪家强,傻逼系统世无双。
不是,就算上个世界主要任务没完成,他也不是非要和系统过不去,而是系统这狗玩意,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种优良的俗语当屁话,不念及他也曾有过努力,任务直接失败了,那是积分六千对折,只给三千饮。
系统这玩意的命都不值三千。
陈旭愤怒至极,必须给系统惨痛教训。
系统看着势若千钧能把它彻底骨肉分离的一脚朝他落下,大义心中留,以命相搏罢了,搏此次事件就此作罢。
很好,死不悔改。
陈旭大力跺下,不是,都是统了,还装什么天真的纯洁主?
去给老子爬。
死生过一遭,系统在陈旭休息了半天,才慢吞吞把自己拼接好,幡然醒悟地说出给自家宿主补偿的话,“宿主,我知道你怪我,如果你实在耿耿于怀上个世界的事情,我可以清除你的记忆,把所有糟心的事情全部忘记,这可是系统才升级出的功能。”
“真是谢你系统大爷了。”陈旭笑道。
而系统的芯片感受到宿主的心电,却是公开透明的不信任,“宿主,你居然怀疑我会篡改你的记忆?我这才有遗忘不愉快记忆的功能,怎么可能篡改你的记忆。”
冷眼看完好如初的系统,陈旭语气平静,“你捞着满身秘密,装什么正气凛然?”
系统空中转圈圈,似乎苦恼信任出现裂痕,它转了几圈又飞到陈旭面前,语气忍辱负重,“好,宿主,你不相信我没关系,”还加之虚情假意的赞扬,“你是干大事宿主,我怎么会让你永远遥遥无期归途,你放心宿主,这个世界将会是积分翻二倍的世界,四万积分。宿主,你相信我,我们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我为你,那是千千万万遍。”
陈旭只觉得系统这煞有其事的严肃语气,横撇竖捺明晃晃地映着两个大字虚伪,“你做统这么虚伪,统生真的快乐吗?”
“静静地,我看你表演,”陈旭抓住面前的系统,垂眸看着手中的铁球,“总是打你这副钢铁的身子,我这血肉之躯也会疼,要不你就变成狗吧,我生气就踹,不需要就扒皮。”
“好,宿主,我愿意。”系统在陈旭的手里动了下,就像是要和陈旭四目相对地下定决心,“虽说你最毒宿主心,但我身为系统却不能在宿主给我不计前嫌的条件却不接收,不就是变狗,宿主,我变。”
画个笑脸贴脸上,系统的冷笑话冷到家。
“废话真多,有本事,现在就下一个世界。”陈旭杜绝系统一点攻心理念的干扰。
“不负宿主所言,这就走。”
灵魂立马袭来剧烈的抽离感,很好,该死的系统,说走就走。
不多时,陈旭老式睁眼,入目是狗脸一张,浑身白毛似雪盖,绸缎光滑的皮毛,看着就很贵。
“系统?”陈旭脑电波叫系统。
面前的狗汪汪叫几声,脑电波同样回答,只是分外矫揉造作,“是哒,宿主。”
系统这模样,只让人啧啧称奇。
那湿润的黑色狗鼻头,水亮亮的狗眼睛,以及毛茸茸的四肢狗爪子,陈旭由衷打破怪象,上手把系统的狗脸扇一边,感慨万端,“狗模狗样的。”
这句陈旭骂泄出口,收到的是骤然响起的清脆脆的童音,像是咬碎一节竹笋,含着的音都是脆的,叫喊道,“父皇,你怎么在逗一只狗玩,这狗瞧着真是形貌丑陋,不如过来摸摸胤儿的脑袋,胤儿的手感一定会比这糙棉似的狗好的多。”
循声看去说者谁,无身脑袋笼子立。
没有心脏,刚跳出胸腔。
陈旭上手就掐住系统的狗身子,上来就这么的丧心病狂,真是积分难挣,系统够牲口。
系统愤慨难当,不就是喜当爹,何苦掐狗脖?
张大狗嘴系统预备汪两声,脑袋也顺着孩童的声源看过去,它也要看看怎么了。
清澈的狗眼看见不该看的东西,系统僵住略粉的嘴巴,莫名的感觉有冷意在嘴巴里透凉,郑重表示林子再大,它也不是什么鸟都想见,所以大可不必给系统来这冲击,谁家小孩只有个脑袋还在笼子里?还能说话?
计较不了狗身之痛,系统窝囊的进一步投怀送抱,往陈旭怀里钻。
轻蔑。陈旭提溜起系统的两根前腿,系统这狗玩意也知道怕,这笼子原本是可以不靠近的,但谁让有竖着一颗心脏见这一片白呢,既然怕,那就直面恐惧。
也让他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又是破天惊石的伎俩。
赤脚走到灰色纹路山水墨绣着的巨大屏风旁,屏风的一个角上就挂着那个笼子。
笼子里的那颗脑袋在他靠近以后,青白的面皮上浮起棺材盖朱砂红,一双灰蒙的眼睛泛起甜蜜的笑意,涌在唇边的笑糖霜般白,苍白诡异,兴奋地叫他,“父皇。”
口齿开合间,见到的是锋利光泽的牙齿。
惨绝人寰,人间惨剧,做这事的人惨无人道。
陈旭冷着一张脸,视线集中在笼子的四方天地中。
这颗年岁应不过七岁的脑袋底部,还有一片凌乱胡乱蹭出的错布血痕,干涸成暗红的颜色,投来使人心悸的阴影。
除此之外,让人更觉毛骨悚然的是,那纤细的脖子还缠着一圈银白色的蛇,蛇肉呈现出年日已久的干瘪枯寂,失去水分的眼睛,像是一碰就会流出腐烂腥臭的血块。
我不说脏话已经很多年,然而此刻却不得不发。
系统在空中挣扎着远离,那脑袋碧绿的大眼珠刚刚恶狠狠的扫过它,作为一条狗,它也会害怕。
真就是,这什么缘什么孽?
“系统,这就是你说的四万积分世界,刚开始就这么冲击心神?”
系统被陈旭双手捏在怀中,它往里刨了刨,在玄色衣裳依偎和陈旭用脑子交流,“宿主,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的,四万积分,这,小场面,咱们先叫宫人把人带下去,然后咱们再好好交流交流这个世界。”
“行,系统,期待你给的更炸裂的世界背景。”
陈旭移开视线往外看,朝外边喊道,“来人。”
原本,陈旭听到一个孩童叫自己父皇,还有点喜上心头的滋味,还破天荒以为翻身农奴把歌唱,他终于来个位高权重的身份,当个“莫非王土,莫非王臣”的皇帝了,果然,荡碎他的天下第一人美梦。
况且自己喊出来的声音居然还是有些少年质感的,估摸年岁也不大,不过见这屋内的摆设,也是精致豪华,陈旭猜测,他的身份也不会低。
一个身着橘红色衣裳的宫人立马从外边进来,低眉顺目朝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不错,是个太子,陈旭点头,接住宫人的话,“将这个笼子带下去。”
宫人并未问询具体是何处,低声应是,抬手去提屏风上的笼子,这时笼子中的脑袋异常激动,嘶声大吼,“贱人,你敢!”
宫人面色未变,提起刻着蔓延枝叶纹路的金色笼勾,垂下眼睛说道,“奴婢告退。”
陈旭不置可否。
笼子中的脑袋立刻大吼大叫起来,“父皇,父皇,你不能让这个贱仆把儿臣带下去,儿臣想陪着父皇,父皇不要赶儿臣走,儿臣想陪着父皇!”那颗脑袋的声音黏连愁苦悲痛之音,朝陈旭叫着。
尖利的凄音像是在用匕首的刀尖挑动人的脆弱的神经。
陈旭未说话,宫人也未停顿,那颗脑袋崩溃地大叫,“父皇!父皇!不要抛弃儿臣!……”
叫声轻烟散去,陈旭太阳穴隐隐作痛,掌心里揉捏着系统毛发旺盛柔软的狗脖子,系统在他怀里叽哇乱叫,在他脑中喊道,”宿主冷静,宿主冷静,咱们就过眼云烟,视若无物即可。”
充耳不闻,陈旭给系统玩了两次垂吊,捏着系统的脖子上下,听着狗吠,心神初定,“行。那么现在就交代交代世界背景,人物形象,我的任务。”
系统吠的眼睛出水光,好不容易安宁下来,它也不敢多喘几口气,瞪着一双湿润润的狗眼看着陈旭,通过脑电波形式把一切说给陈旭。
“宿主,这个世界很简单,一个大变态,你父皇,名叫陈珏,他致力于把你培养成一个冷酷无情可堪大任的皇位继承人。所以你的父皇十分的变态,刚刚那个脑袋,是你父皇让国师做给你的。你父皇用被灭国质子的血,来泼凉你人性的热血。而你的角色就是一步步被自己亲生父亲逼成变态,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人。“
“任务也简单,宿主变成作天作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挑动无数战火,搅得天地不宁的暴虐无政皇帝的时候,被世界正义之光消灭。正义之光是世界主角,这个世界主角的属性是有绝对匹敌你的能力,他必须是灭了你的国杀了你的人。”
“世界背景一句就可概括,这是国师和皇帝同等地位的极度迷信时代。”
听完系统一席话,就有三句总结要出来,陈旭刚要和系统交流想法,屋内进来一个禀告的奴才,说是乾阳殿的陛下请他过去。
就是这么快,要见如此的变态。
四五个宫人进来为他整理衣冠,陈旭很快穿戴整齐,穿着一身华贵的太子服,走到外边又是乘了轿撵,被人伺候到底。
路上,红墙黛瓦,柳色俏丽,姹紫嫣红各种花。
陈旭悠哉坐在轿撵上,远远地瞧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朝这边跑,被身后的宫人抓住,拖得远远的又是一通毒打。
慢悠悠的,陈旭看着前方的景色无声和系统对话,“系统,你刚才说的任务,要主角杀了我,那个主角你并没有特定指明是谁,说明主角可以是任何人,那么就说明主角也可以是被培养出来的,任务可以完全攥在我手中,我可以亲手塑造出一个主角,也可以是多个主角,小孩子是最好的对象,你认为呢?”
系统窝在轿撵的软垫上,稍显诧异地看向陈旭,“宿主,这可不是一个好人会做的事?”
“怎么,有什么问题,我只是用毁灭的方式来成就一个人而已,我是在帮他,怎么就不是好人?”
“好!”系统瞬间豪情万丈,“宿主聪明,系统拜服。”
“你傻逼?”
“不不不,宿主,我只是想给宿主自信,虽说咱们这任务经常亏本,但是宿主永不言弃,系统甚为宿主感到自豪。念及宿主如此不屈不挠心,系统在此放话,唯宿主马首是瞻,宿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轿子停了下来,陈旭停下给系统两句嘲讽的心思。
宫人为他撩起轿子垂下来的挂穗,捞起系统,陈旭踩着宫人摆过来的木阶下车,隐隐闻到空气中浮动的淡淡梅香。
矗立前方的就是乾阳殿,牌匾写的恢宏潇洒——
飞檐金钩,凝重的危险沁人心脾,死亡裹狭庄严,升华极致的虚伪。
陈旭抱着系统走到门口,把系统狗子放在雍红色高高的门槛尾端,跨入狻猊香炉四溢清梅香的屋内,一踏入这里面,梅香立刻缠满全身。
大殿内堆了大片的梅花,用着高窄的花瓶装着,浓烈的梅香冲击呼吸。
厚重的木门悄然在身后关闭,屋内的光线尘埃波动。
陈旭压紧呼吸在大片的梅花中找人,外殿不见,看来在内殿。
拐脚进入内殿,宝光珠彩的串着透明珠子的帘子相碰作响,陈旭进入内殿,在缠满银色叶子挂着紫色菱形晶块的柱子旁,见到了人。
梅花跃然窗纸上,像是活得一般冷艳,窗扉前,一人卧坐在高靠的躺椅上,前方是鸦青色的案牍,上面随意的搁置着几本红色的奏折。
墨笔未干,人懒散的用手骨撑着下颌,半阖着眼眸。
陈旭弯腰拱手,“儿臣见过父皇。”
榻上的人,穿着流白走银的宽大衣衫,衣袍褶皱的堆积在身前,蕊黄色花心的白梅随着那人的动作移动,那人睁开眼睛,稍稍坐起身,“起来吧。”
披散的乌褐色头发称得人的神色更是冷淡漠然。
名不虚传的虚假父子情。
陈旭直起身,“谢父皇,不知父皇找儿臣何事?”
陈旭脖子直正脑袋看向陈珏,陈珏的颜色清水般的淡,却不是寡淡,他的脸是羊脂白,唇见轻荷红,瞳仁的颜色莫名灰而浅,慵懒垂下来的眼锋蕴着骨子里自私冷漠无情。
人渣长得是人样。
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陈珏朝陈旭招手,陈旭走过去,又听见上方送来两声轻飘飘的咳嗽。
命不久矣?
“扶朕起来。”
陈旭的手放在人的肩头,扶着人坐起来。
“朕方才听宫人汇报,你又命人将那鸟笼带了下去?”
灰沉的眼睛盯着他,陈旭沉静眼眸,垂眸道,“父皇恕罪,儿臣只是不喜欢见到那样的鸟。”
“不喜欢?”闻言者笑了,胳膊上爬上了一只手,力气极大地拽着他往下,逼他去看人,“将来旭儿可是要当一国之君的人,怎么能以个人喜恶来定事情好坏?莫不是被父皇在皇宫里面养的久了,这颗心也失了血性。”
“父皇,儿臣……儿臣……知道错了……”陈旭一副不知如何反驳的样子,无知和愚蠢能刺激人的手段更为的狠厉,他早点黑化,早点完成任务,一切迅速结束。
陈珏轻飘飘笑了,笑得是短命的苍白样,“错了,又是错了。”
手里被塞进一方白色的手帕,“旭儿,握着。”
陈旭握住,下一秒,手上一痛,他撑开手看,掌心里爬出一只八脚长的蜘蛛,陈旭的手心出现一个渗血的细小伤口,顿时脑袋一阵晕眩,陈旭看见那只蜘蛛被布着零星细小伤口的两根手指捏住,压扁,丢弃。
景物在眼中影影重重,陈旭跌坐在地上,那方帕子飘落在地上。
上方,陈珏推出的字语像是圆润的珠子,冷漠而清晰,“捡起地上的帕子,爬着去找国师,让他救你的命。”
活久见,虎毒食子了,陈旭手脚冰凉,整个脑袋发木,怎么使劲他也站不起来,捉起地上的手帕,陈旭撑着眼皮看了眼靠在老虎皮铺着的躺椅上的人,冷漠绝情,丝毫不担心他的小命没了。
系统在脑袋里大叫,“宿主,那蜘蛛是用毒喂出来的奇毒,你赶紧出来,去找那什么国师,让他给你解毒。”
陈旭不指望有宫人帮他,他一点点爬出去,华贵的衣服在石板上摩擦,气力流失的很快,陈旭十分怀疑,他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但是,没想到,头虽然是懵的下一秒就要天旋地转倒下,人却还能撑,他硬是爬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国师在宫中的殿所,抬眼,是几百阶的玉梯,手脚已全僵,冷汗黏在额头,眼昏到已经睁不开,撑起的脑袋软下,陈旭昏死在高高的殿宇下。
等着,黑化后第一个干的就是弑父。
空气中泛着冰寒的味道,陈旭感觉有滑腻的东西在身上爬来爬去,巨型的爬虫似的。
十分害怕,十分慌张。
破开沉低的迷雾,陈旭抬起沉重的眼皮,晃着眼珠子往肩头看,嘶嘶的声音钻入耳内,陈旭滚下了床。
一条金色眼眸的银白蛇,那会儿头在他的肩头,估计也就是这玩意在他身上爬。
陈旭摔了一跤,摔精神了。
后边有空灵悦耳的铃铛声响起,陈旭转头,出现的是一张极为明净的脸,身上穿着的是花纹繁复的衣服,双脚未着袜,赤裸冷白的脚踝都挂着古铜色,用红线串起的能看到特殊图文的铃铛。
而更值得人注意的是,这人的双眼蒙着白色的长条绸布。
瞎子国师?
另外,陈旭又看见了被几条蛇缠得无法挣脱摩擦着蓝冰似地面过来的系统,柔软的白毛在地上蹭着。
系统为什么会被蛇拖着过来?
既然能拖,为什么不把系统这拖油瓶狗给吃了?
还有,真的是,陈旭低头,这都看什么,看着去而复返又缠在他小腿上的金眸蛇,绯艳的蛇信子还嘶嘶吐吐的往自己脚上的骨头探……
这是,刚出虎穴又掉蛇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