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是比较传统的南方小院,言卓最里面的祠堂跪着,吕初丹则是在大厅被被奶奶训斥着。
“怀山回来了!”
家里的保姆见两人回来了,便小跑着向家里人通知。
人回来了,言卓才得以起身,吕初丹也是才得以放过。
“安安这是怎么呢了,怎么不穿鞋子?来奶奶抱着。”
“还能怎么?安安一个人跑到村里找我,我那还没有通车,她就活生生的翻过那匹山,脚上全都是血泡。”
这话一出就把奶奶心疼的不行,她都已经准备接手抱着言以安了,却又用一种奇妙的速度跑到在最里面的言卓面前踹了一脚。
本来就因为长时间跪着脚麻需要靠自己媳妇搀扶着的言卓因为这一脚,连带着吕初丹一起摔倒在地。
“哼,这当爹当妈的,看见自己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都不知道上来迎接一下!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
“混账东西!就算安安是和我们去山里面住都不会受伤,到你们这就受伤了!我怎么有你这个混账儿子!”
越想越气,很少动手打人的爷爷都上去踹了言卓一脚。
......
不敢反抗,是真的一点都不敢反抗。
“呵,大哥大嫂怎么没看见你们的小儿子呢?”
“安安他由保姆带着的......”
说完吕初丹就被言卓狠狠的拉扯了一下,身为大哥还是了解他这个小弟的,这话已经触碰了言怀山的雷点了。
“安安?同样是安安,一个随时被父母关注着,一个却被父母遗忘了......”
“不是的!我们是真的以为安安跑到爸妈这里来了,因为她平时经常跑过来玩的!”
吕初丹还在狡辩着,可能作为一个母亲最听不得别人她不称职。
“爸爸妈妈,在我走的前一天你们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一直没有都趴在言怀山怀里的言以安转头来看着那颇为狼狈的两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期许。
“那天......是小安安上早教班的日子?......”
那天言以安懂得了什么叫心寒。
“你们永远都是只记得弟弟的事!永远不记得我的事!我明明都说了我在学校有舞蹈表演,从好久前都开始说的!那天我等了你们好久,你们一直都没来!别人都有爸爸妈妈陪着,就我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生下我!我最讨厌你们了!!!”
在场的人无一没被言以安突然的爆发吓到,除了言卓两夫妻其他人听的火气直冒。
话还真的被言以安说中了。
言卓和吕初丹确实没那么喜欢他们这个女儿,因为她来的很不是时候。
言家算是个书香世家,虽然爷爷是军人出身,奶奶是猎户出身,但两人都在当年凭自己的实力考上了大学。
他们是那个时候难得的知识分子,所以两人教育的孩子也是进行的高教育。
一个五个孩子都很有出息,是各个行业的人才。
唯独言卓,他是他们言家唯一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人,十几岁的年纪独自一人跑到沿海城市打拼,几年都不曾联系家里人。
哪怕现在言卓已经是个成功的商人,但在他的学历上面永远都是爷爷奶奶无法接受的点。
毕竟两人都是大学高材生学历只高不低,在这方面看的就比较重,他们接受不了自己的大儿子只是初中学历。
家里人不接受自己,那言卓就只有更努力的去证明自己。
所以吕初丹怀孕的时候正是他事业最关键的上升期,本来想去打掉却因为吕初丹身体原因没办法打掉。
所以言以安的出生是不被自己父母所期待的,而他的弟弟才是那个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
这时候言卓的事业虽然忙但好在已经到了平稳期,吕初丹也有意无意的开始备孕。
开始他们两个又向爷爷奶奶提出生个二胎,爷爷奶奶两人都婉拒了表示希望他们能先和言以安培养好感情后再提出二胎。
然而着两人只听进去一半,一边抱着侥幸心理不做防护,一边增加和大女儿的通话时间。
小孩哪懂一个电话的含量,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没在身边。
再说平时也不见得他们打电话给她,突然每天打电话徒增的只有尴尬,以及孩子对父母的思念。
如果说爱是一个瓶子,来自于父母的爱会被别的爱替代去填满瓶子,但是那个瓶盖如果不是父母永远都会差点,装在里面的爱始终都会倒出来。
患得患失。
后来言以安回到父母身边的那一年,最开始她也是很尴尬的,她不知道如何去和父母相处。
但最终对父爱母爱的渴望打败了尴尬。
然而她发现原来尴尬不止是自己,爸爸妈妈也是,他们也是不知道如何同自己相处。
可自己已经打开了那扇门,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和她一样打开门让她进去呢?
小小的言以安不明白,她只知道同样是他们的孩子,自己和弟弟却有着不一样的待遇。
她曾经问过班上的同学,怎样和比自己小跟多的弟弟相处。
他们说“只要他惹自己不爽了就打,反正无论他做错什么事都是自己被骂,不如先打一顿爽了再说。”
“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很讨厌的生物,只会仗着自己小就为所欲为,而自己做什么都不做都会被自责。”
“哈?弟弟是什么玩意?我只知道我爸妈生了一坨腐肉出来,他们还死爱护那拖腐肉。”
同学们好像都不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
言以安觉得都是弟弟还是很可爱的,不会像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
可当她的妈妈笑着把弟弟抱的远远的,不让她靠近的时候她明白了。
在和弟弟一起玩的时候她不小小把他撞到在地,妈妈虽然没有责骂她但是她却死死的护着弟弟,当自己想要靠近的时候妈妈很明显的紧张了。
十岁的年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见色行事也不是不会,更何况言以安本身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聪明的孩子懂的就比普通孩子要多的多。
原来妈妈也怕她会和一般老大一样去欺负老二,原来看似放心实则随时都在提防。
原来同学们讨厌的不是弟弟妹妹,而是讨厌父母的偏心讨厌父母的区别对待讨厌父母对自己的忽视。
曾经有个嘴贱的同学说她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可怜虫。
她狡辩到爸爸妈妈只是很忙,她才不是可怜虫。
“那为什么家长会,儿童节表演,学习组织的活动来的都不是她的爸妈而是小叔呢?”
对啊,为什么呢?言以安也不知道。
“要么你就是捡来的,要么你爸妈根本不喜欢你把你当个拖油瓶!”
一般听见这样的话都是会生气的,但言以安并没有很生气,因为这个同学说的好像都没错。
按平时她多半都是直接动手的。
她爷爷告诉她,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如果自己没有错就去和他理论,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错,但如果自己说不过就可以动手。
她们家有那个能力为她做的事兜底。
这个嘴贱的同学说的话她好像没有什么点可以反驳回去,说去打他,她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去打。
后面是有同学帮她狠狠的骂了那个同学一顿。
面对他的道歉,她也只是轻飘飘的说句没关系。
可能是愧疚把,那个同学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平时对小叔无话不谈的言以安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和言怀山说,就那样藏在了心底。
当看见妈妈的反应的时候,言以安突然想起。
啊,原来那个同学真的说对了,她就是个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