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白洺自小被养在宫中,和太子五皇子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白洺知道在他回京后太子对他多有动作,那些只是威吓的行为并未真的是要杀他,让他以为他不曾想要害他性命,只是想把他逼出京都。
他以为是太子还顾着从前的情意,原来是知道他迟早会死。
白洺毫不遮掩的冷笑,不再说半个字,拿起那个小瓶子起身就走。
说不上是失望寒心,只是有些心灰意冷罢了
白洺知道上位者大多多疑,他们都长大了,而且数年未见。而太子自小体弱,开始害怕他威胁自己的位置,他并不奇怪或难过。
但太子早在他被逼出京时就已经知道皇帝给他喂药,那是他们最要好的时候,居然也能冷眼相看。
是他高估了自己和太子当年的情意,低估了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等等。”太子出言拦下。
白洺停下脚步。
良久,太子才道:“下一次,就是两年后。”
太子捏着杯壁,看着白洺离去,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沉默。
罢了,多说无益……
……
太子在营寨里住了不少日子,除了第二日去看了士兵操练,其他时间都待在营帐里,说是病了。
而从头到尾那个名义上的统帅曹极都没有出现,太子也没有过问过。
张作文有些担心,白洺只是道:“该来的总会来。”
等到第十日,太子身体好了不少,打算辞行。
他找去了白洺的营帐,却未见到白洺,反而见到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眉目秀丽,顾盼生姿,身上的衣裳虽有些破旧,但胜在干净,她就那么乖巧的坐在白洺的榻上。
花颜是被白洺带过来的,说要帮她按腿,但刚才被人叫走了,就先把她留在这里。
太子注意到花颜时,花颜也注意到了他。
她没有见过这人,但听说这些日子太子来了,见此人衣着,想来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太子。
她下榻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你起来吧,不必多礼。”太子慢慢走了过去。
“阿洺呢?”太子问。
“刚才将军被人叫走了,想来很快就能回来,殿下稍坐,我去给您倒茶。”花颜一瘸一拐的沏茶去了。
“你又是谁,怎么在阿洺帐中?”
花颜硬着头皮道:“奴婢是将军的丫鬟。”
“丫鬟?”太子像是被逗笑,轻轻笑了一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颜儿。”
“颜儿?”太子记得这个人,“可是当初阿洺赎出来的那位?”
花颜点头,“是的,殿下。”
在京中时就有传言白洺颇为宠爱一个妓女,他了解白洺的性子,本只以为是夸张,没想到现在居然都直接带来西北了。
太子轻笑,正要继续开口,忽然就被打断。
“殿下,你怎么来了?”
太子看向门口,是白洺回来了。
白洺走了过来,太子答道:“是孤打算回京了。”
白洺一把将花颜拎上榻,边对着太子点头,“好,我去为殿下安排。”
太子看着他们两个,扬着淡淡的笑,“不必费心,孤已安排好了。”
白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太子看着白洺,依旧是带着那寡淡如水的笑,但花颜总觉得她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品出来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落寞,但又立马消失了。
是她看错了吗?
白洺送太子回去,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了太子的营帐门口。
白洺道:“殿下好好休息吧。”
太子笑了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物,将那东西放在白洺手里。
白洺一看,是一块令牌。
“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笑了笑,“送你的临别礼,收着吧,会派上作用的。”
白洺不解:“为什么要给我?”
太子不回反问:“刚才孤见到的那个姑娘,是你喜欢的人吗?”
白洺看着他,回答:“是。”
太子笑了,看着有几分愉悦,他道:“孤事先不知道,没有带礼物,等什么时候她来京城,孤再补上。”
白洺笑了笑,“殿下客气了。”
太子摇摇头:“即是孤未来的皇弟妹,自不可失礼。”
白洺没有再说话,门口的士兵拉开了门帘。
“你喜欢的姑娘,该是极好的人,你们好好的。”
太子朝白洺一笑,转身进了营帐。
门帘被放下,白洺垂眸看了看那块令牌,棕黑的牌子外面嵌了金边,牌面上刻了一个仰字。
太子的小名,叫阿仰。
白洺收起令牌,回了自己营帐。
花颜还在乖乖等他。
“腿还会不会疼了?”
“早就不疼了。”花颜道。
白洺在她身旁坐下,伸出手,按摩着她受伤的小腿。
“可以下地多走走,但不要勉强,不要久站”
花颜真的跛了,还时常有阵痛,但是说严重也不严重,感觉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花颜也没想这条腿能恢复如初。
只是伤了一条腿,已算幸运。
“以后乖乖待在营寨里,不要跟去前线,我已与刘军医说过。”
“好吧。”花颜应下。
“你别今日刚答应,明日就又跟去了。”
花颜道:“只是走路不好看,该做的其实我都能做。”
白洺笑了,“你这一瘸一拐的,都不知道是你扶伤兵,还是伤兵扶你。”
真损呐。
花颜突发奇想,“将军你说,等战事结束,我去开个医馆怎么样?”
白洺认真考虑了一下,“现在就可以去,本是想送你去江南,但有些远了,其实晋州和蒲州也不错……”
花颜看他真在开始考虑了,忙道:“我不去,我不开医馆了,我说笑呢!”
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白洺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却什么也没说了。
……
次日,天气有些阴沉,白洺望了望暗下来的天,又看向一脚踩上马车的太子,他顿了顿,道:“这些日子天气不好,殿下不如再多留几日。”
太子听到白洺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笑着,摇了摇头,“京中事物繁多,孤得回去了。”
“保重,阿洺。”
太子掩袖咳了两声,在侍官的搀扶下进了车内。
太子特地费一个来月来西北这么一遭,好像什么都没做,好像只是特意来见他一面。
这种想法在白洺脑海升起,但他又觉得没有道理,该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