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齐齐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分开些距离。
白洺转过身去，是郑如山。
这时郑如山也瞧见了白洺身后的人，因为有些暗，他并未能看见她的具体容貌。
“这是……”
白洺将人推了出来，居然没有选择隐瞒，“是我带来的姑娘。”
花颜拉了拉他的衣袖，似乎不理解白洺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伪装身份藏于军中，白洺也帮她瞒着，但现在在郑如山的面前格外诚实，似乎是觉得对郑如山没有隐瞒的必要。
郑如山皱了皱眉，忽然想起，“可是之前你在京中时传言中的那位？”
白洺回京第二日就为一妓女赎身，还对其宠爱的明目张胆，将自己的风流名声诠释了个完美，这些就算是郑如山也是略有耳闻。
外面传的离谱，现在这二人站在他面前，他却莫名觉得这二人清清白白什么都还没发生。
“嗯。”白洺应了一声，算是承认。
郑如山沉吟一会，道：“你将她带来军营，实在是不妥当。”
白洺道：“我知道，大帅，我有分寸，不会惹出事来。现在她在军医处帮忙，也算半个兵了。”
“她是个女子……”
“古来也有女子从军，而且她也尽职尽责照顾伤兵，从未出过半分差错。”白洺有理有据。
郑如山道：“我是想说她一个女子，在营中也多有不便。”
白洺笑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郑如山意有所指，道：“你要分清楚事情主次。”
白洺答：“国事为重。”
最后郑如山道：“你心里要有数。”
白洺道：“我知道。”
花颜站在白洺身后，看着郑如山离去，她问白洺：“将军将事都揽下，不怕大帅怪罪吗？”
白洺笑了笑，只是简单回答道：“不怕。”
白洺直接将她的存在告诉郑如山，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也让花颜显得没有再那么偷偷摸摸。
白洺道：“让你做男子装扮，也不是因你见不得人，只是更方便一些。”
花颜点了点头。
白洺拍拍她的头，“好了，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至于那个欲说还休的悸动就这么被扼杀在了摇篮，他们都选择只字不提。
……
十一月七日，突厥从千文道突袭玉城，城门破，张作文负伤，退至庆河关。
次日下午，另一队突厥欲从贺兰山绕至侧后方袭击文城，白洺携陈祈然赶到支援守住城门。
十一月十三日，甘州遇袭，甘州总兵弃甲而逃，知府杨国胜以身殉国，甘州沦陷。
郑如山于远渟道设关拦截突厥，交战，突厥被逼退至三十里开外。
郑如山请求陇西节度使派兵支援。
十九日，西处存放的粮草被烧，看守粮草的副官意外葬身火海。
十一月三十日除夕，文城沦陷，凉州陷落，郑如山下令拔营退至鄯州……
七个月失了两州，这个新年众人都不好过。
白洺的后腰在文城一战中被砍了一刀，又因多有扯动总是裂开。
花颜拆下渗有血迹的布条，伤口被感染了，已有脓水渗出。
花颜看着那条刀伤，再一次清理伤口，闷闷道：“将军，再这样下去，伤处永远都好不了。”
冰凉的指尖无意触碰到滚烫的皮肤，花颜收回手，搓了搓再继续。
“你再日日这样心疼我，我可要矫情起来了。”白洺低笑几声，那双桃花眼里的柔情都快要溢出来，只可惜两人都没有注意。
花颜低着头专注于手上的活计，撒上伤药，裹着新布条，“现在战局不稳，将军还是要多顾着身体，不要倒下了。”
白洺没有说话，摸着她的头笑，又好玩似的戳戳她脸上的痦子，动手动脚的。
花颜由着他，与他说道：“张副官也是，不好好养伤，一个没看住就蹿到前线去了，老军医已经说过他许多次了。”
张作文伤的比白洺更重，后背被戳了个窟窿，但没躺几日就又活蹦乱跳了。
白洺调侃着张作文，“让他日日都躺在榻上，对他来说可是生不如死。”
他们俩说着些有的没的，等包扎好，花颜对他道：“我们已经撤离凉州，敌人今夜应该不会再来突袭，将军好好歇一歇吧。”
“伤兵甚多，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白洺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看她。
这时陈祈然进来了，行了一礼。
花颜知道他们要商议军情，又叮嘱白洺早些休息后先行退下。
陈祈然面露忧心，对白洺道：“将军，已经清点完粮草了，最多还能撑一月。”
白洺穿好衣裳，问：“那隔壁原州呢？可还有粮？”
“已经派人去了，还未有回应。”陈祈然做了最坏的预设，“但金、华两州难民过多，原州也收留了不少，怕是也挤不出多少。”
“大帅是如何说的？”
“刚才大帅和左御史在营帐里谈事，没让我进去，我便先过来了。”陈祈然道。
白洺点头，示意知道了，道：“那就从灵州借粮，虽然远了些，但好歹比京城更近。”
陈祈然点头。
他们现在的状况称不上好，在凉州吃了大亏，军力锐减，伤亡甚多，有能力的将领不多，还牺牲了好几人。
但他们现在在鄯州好好休整，他日未必不能反击回去。
正月十七，原州送来东拼西凑起来的粮草。
正月二十三，灵州送来五车粮草，但在路上被人劫持，有三车都被烧毁。
一月初三，五皇子亲自护送粮草至鄯州。
皇帝子嗣单薄，是怎么舍得让五皇子冒险来这的？
五皇子先是兜着正经给郑如山问了好，余光瞥到白洺来了，装都不装了，撒丫子就朝白洺跑，满脸欢欢喜喜：“洺阿兄！”
白洺怕这个炮仗直接撞上来，停住了脚步。
幸好五皇子及时刹住车，下一秒又再次装模作样，恭敬问好：“堂兄好。”
少时定王常年在外征战，皇帝为施恩就将白洺养在宫中，白洺和皇子们一起长大，其中五皇子自小就十分钦佩他，总是喜欢围着白洺转，比对他自己的亲兄长还要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