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突厥僵持不过数日,突厥再次进犯,而这次连破几城,势如破竹,直逼凉州驻扎营寨。
布防图泄露了,军中出了细作,人抓住了,是军中的赵副将。
张作文私下啐了一口,“得亏他平日里装得有模有样。”
叛国之人就是自己身边之人,他们还都没有察觉,实在是气极。
如今不管如何后悔和气郁,布防图泄露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凉州。
但再次交战,拉扯三日三夜,中原战败,伤亡惨重。
那些触目惊心的伤亡让花颜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是埋头救人。
但他们人手确实不够,花颜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几日,老军医都累倒了,但幸好上下拧成一股绳,有条不紊的继续治疗伤员。
但反观白洺这边有了争执。
有人提议,舍弃凉州,拔营后撤至鄯州,不然会有更大的伤亡。
先提出这条建议的是左津,他此话一出,营帐内安静了一瞬。
虽然他说的不无道理,但这种建议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心生郁气。
张作文面色冷然,“还未真到那一刻,左御史就想着撤退了?左御史扰乱军心还真是有一手,还有,陛下是让你监军的,不是让你来提议的……”
“张作文。”白洺开口制止。
如果这位御史大人回去参他一本,可有他的苦头吃。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左津的提议确实是上策,但就这么舍弃一州,实在让人不愿意、也不甘心。
这时郑如山开口了,他目光灼灼,郑重且坚决的说道:“如今的情况确实于我们不利,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舍弃我大周半分疆土,更不能舍弃我大周的百姓。”
郑如山如今身为大军统帅,在他们之中也算是德高望重,这话也无人站出反对。
白洺率先表态,缓缓道:“大帅所言有理。”
后撤一事便就此打消。
说退容易,说守就难了。接下来几仗败多胜少,僵持几月,一时间军中气氛萎靡。
“这样下去不行。”郑如山说道,苍老的面容上也难得带了几分忧心,“士气低迷,长久下去将不战而败。”
白洺垂着眼皮想了想,最后抬眼道:“现在急需胜绩,还要漂亮的胜绩,大帅,我愿请兵一万,设伏突厥。”
“可有把握?”
白洺沉声道:“若败,白洺提首级来见。”
郑如山当机立断,拍着他的肩膀,目光灼灼,“好,我相信你。”
十月初二,白洺率一万兵马设伏于苍嘉,和突厥五万兵马交战,大胜。
这是这么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好消息,捷报传来,瞬间鼓舞军心。
郑如山提议庆祝一下,以振奋士气。
军中压抑的气氛终于得以活跃,白洺被人追着灌了不少酒。
“将军,真好。”张作文打从心眼里高兴,“还不愧是你啊!”
“少喝点,待会就醉的分不清西北了。”白洺随口一道,张作文的酒量是众人皆知的差。
“今天高兴,大家都喝啊!”
郑如山赞道:“不愧是定王的儿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白洺笑笑,“大帅过誉了。”
酒过三巡,醉倒几人,清醒的就只剩下了一个陈副将,正是当初在白洺营帐外抓住花颜的那人,叫做陈祈然,是白洺麾下得力助手。
他正叫人把其他几位将领送回营帐。
白洺才摇摇晃晃的离桌,扶了一下桌面站稳,陈祈然见了,问:“将军可还好?”
白洺笑了笑,“还行,还分得清路。”
陈祈然了然的点点头,“那将军早些回去休息吧。”
白洺问:“今日又是你值夜?”
陈祈然闷闷的“嗯”了一声,良久他道:“赵副将叛变,少了个人,值夜的日子就紧了。”
身边亲近之人背叛,任谁也不好过。
白洺笑了笑,假意听不懂,只是道:“看看这些日子会不会提拔些人上来。”
陈祈然应声。
白洺告别陈祈然,找花颜去了。
今日大家都高兴,花颜也喝了些酒,正要回自己的住处,忽然就瞧见远处有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仔细一看,是白洺。
花颜惊讶,迎上前,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将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应该是在前面喝酒吗?你是不是醉了?”
白洺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去一边,将一只包好的烧鸡塞进了花颜怀里。
花颜一打开油纸,那香味就扑鼻而来。
她惊喜的看向白洺,“将军,你从哪里弄来的?”
白洺笑着,道:“这是我去镇子上特地买的,喜不喜欢?”
花颜连连点头,笑容满面:“喜欢。”
白洺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又从袖中掏出一物,是一根雕琢精细的木簪。
“生辰快乐。”白洺笑着看向她,他的眼睛里带着些微醉意,藏着蛊惑人心的意味,让人格外心动,“这里条件不允许,我给你授礼好不好?”
花颜点头。
白洺给她插上木簪,好好看了看,见她这大杵杵在脑袋上的发簪,显得有些呆,他没忍住笑了。
“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首饰卖,就自己做了一个,胜在心意。”他笑,面容显得温和,“等什么时候我找到好的首饰铺,就送你一套漂亮的首饰补上,好不好?”
花颜心中一动,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他,道:“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白洺笑,虚虚的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点点她的鼻头,笑她,“小颜儿,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一点骨气都没有。”
花颜认真道:“将军给的,就是最好的。”
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酒精迷惑着大脑,他们就那么认真又专注的看着对方,一时间气氛逐渐暧昧迷离起来。
白洺滚了滚喉头,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视线有多么灼烈。
花颜借着他的手着力,试探的踮起脚来,向他凑近。
白洺眼睑微颤,俯下身子,在酒精的驱使下轻轻握着她的脖子,气息逐渐逼近。
酒气扑在对方身上,气息交融,驱动他们不断靠近时……
“白洺?”
一声带着试探的呼喊从白洺身后传来,直接打破了二人间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