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儿现在可有下落了?”
张作文摇了摇头,“都还没收到消息。”
华州和金州两州闹洪灾,百姓都往北边跑,而西北这边又不甚安定,匪寇甚多。
若花颜是骑她那匹小马驹,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也早该到了。而现在已经四月初,张作文心里其实已经没抱多大希望能找到人了。
张作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见外面噼里啪啦什么东西碎了,然后又是一阵嘈杂。
“外面何事喧哗?”张作文冲外面喊。
不一会门口守着的士兵进来,回复道:“是陈副将抓到一形迹可疑的营妓。”
“营妓?”张作文皱了皱眉,“那就带下去审问一番,吵吵嚷嚷的不像话,别吵着将军安……”
张作文正说着,一道熟悉却短促不真切的声音传进白洺耳朵里。
“白洺——”
“是不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张作文被打断,听了白洺的话竖起来耳朵,仔细的听了一会儿,“没有啊将军。”
白洺看向那个士兵,士兵刚才正听着张作文的吩咐,一时也没有察觉,犹豫的摇了摇头。
白洺也有些不确信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到底是不是听见了。
外面没了动静,白洺道:“行吧,你们先下去吧。”
“是。”二人双双退下
……
花颜被带走了,她难以置信,她都那么大声了,还把白洺的名字都喊出来了,白洺都没听见吗?
是他不关心还是没听见?
眼下这个不是她该关心的了,她要关心的是她接下来的处境。
花颜被关起前想了想,若她被审问后直接承认她是奸细,要见白洺才肯说出幕后之人的话,白洺会来见她的可能会有多少?
不到最后一刻,她还能苟着,胡说八道罢了,这还不容易。
花颜先被扔进了牢房,听他们交谈说是要让张副官过来审问。
张副官?是她认识的那个张副官吗?
花颜刚刚盛开一分的笑容突然僵住了,身下的一股暖流让她真的很想死去。
她刚进入这具身体是还没有来月事,她久而久之就忘记这一茬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来。
还真是福无双至。
她不敢乱动,不想搞得像电锯惊魂,但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它的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憋回去?
她难道就要这样淌着血去见白洺吗?
那画面实在太美她不敢想象。
张作文离开后白洺越想越觉得那道声音从虚幻中慢慢真实,他有些坐立难安,从帐中出去,问守门的士兵,“那名营妓现在在哪里?”
士兵回:“被陈副将带去牢房了……”
士兵话音刚落,白洺直奔牢房而去。
他虽不敢相信花颜会变成营妓,但万一呢?
他赶到牢房,正巧碰到了前来审问的张作文,外面的守卫向他行礼。
“刚才进来的营妓在哪?”
张作文被突然出现的白洺吓了一跳,“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去也看看。”白洺道。
白洺和张作文一起进去,就见到缩在角落的女子。
“就在这了。”士兵上前打开门锁。
听到动静,花颜抬起脸,就正和白洺对视上了。
二人眼中皆有惊色,张作文也难以置信,她是怎么变成军妓的?
打开牢门,二人走进去,张作文很有远见的让那士兵先退下。
花颜很想扑上去表达自己的思念,但奈何她如今实在不敢动。
幸好白洺先蹲下来了,他粗鲁的扒开花颜乱糟糟的头发,扶着她的肩膀,“你怎么……”
白洺刚开了话头,花颜含着泪水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下一秒就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好像要把这一路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干净。
白洺身形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回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哄道:“乖,没事了。”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如果见到花颜,一定会先骂一顿,因为实在是蠢,但此时此刻,他一句严厉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作文站在原地,找到花颜他虽然也是松了口气,但现在他站在这里总感觉自己有点碍事。
“将军,那我先出去……”
白洺哄着人,没有关注到他。
张作文摸了摸鼻子,出去了。
花颜的眼泪哗哗的流,哭湿了白洺的胸膛。
她抬起头,哭哭啼啼的将自己一路以来的经历说给他听。
白洺边用袖子和粗糙的掌心抹去她的眼泪鼻涕,也不嫌脏,只是专注的看着她。
一路上倒霉也有,幸运也有,但到底是幸运的,才能平平安安的找到他。
花颜哭累了,抽噎着,“对,对不起,将军,我也不想忤逆你,可我只想跟着你,颜儿在这世上已无依无靠,只有将军对我好,颜儿说的从来都是发自肺腑,颜儿只想追随将军。”
花颜奉行着“关于我pua自己”,不断真情输出。
白洺安静的看着她,粗粝的掌心将泪抹干,让花颜的脸上留下一片红。
忽然,他笑了一笑,笑得轻佻,“真的就那么想跟着我?”
花颜坚定点头。
“好啊。”他笑着,问:“哪怕会死也愿意?”
“愿意,我愿意为将军去死。”花颜目光坚定。
“小孩儿一样,什么话都敢说。”白洺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称得上是温和,“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我不小了,将军,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花颜道,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她想要的,就是白洺的那一颗真心。
他看着她,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花颜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我叫颜儿。”
白洺忽然就想起他们初见时他问她的名字,可惜第一次没有记住。
白洺耐心和她解释,“我问的不是你在欲仙楼的名字,而是你真正的名字,你在家中的名字,你的,闺名。”
花颜愣了一下,白洺的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让她心跳加快,她有些激动,回答:“我叫花颜,花朵的花,颜色的颜。”
白洺轻道:“我记下了,花颜,我不会忘记的。”
他忽然觉得,将这样一个人养在身边,就像是沙漠里的大树旁长出一棵小草,虽然那么渺小无用,但却能让那棵大树,少了几分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