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洺一睁眼,胸口就是一阵阵的疼,他艰难的想要挪动一下身子,却疼得动不了。
他偏过头,看见趴在床头的花颜,费劲的抬起手掌,拉住她的手臂,声音干涩,“颜儿。”
系统突然“滴”的一声,花颜惊醒了。
她恍惚了一下,看见白洺睁眼了,彻底清醒,惊喜出声:“将军你醒了,要不要喝水,奴去给你倒。”
说着她就立马起身去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他嘴边,又伸手擦了擦流下的茶水。
“还渴不渴?”花颜问。
“不渴了。”白洺咳了两声,引的胸口又是剧烈的疼。
花颜放下茶杯,“奴去喊医正来。”
“等等。”白洺喊住她,“等明日一早再去。”
花颜疑惑的看过去。
白洺可不像是会关切别人歇没歇下的人、担心打扰别人休息的人。
“听我的话就是了。”白洺道,他现在不想见别的什么人,烦人。
他缓了缓,问:“这么晚不去休息,趴我床边做什么?”
不识好人心,花颜心想。
但肯定不能这么表现出来,花颜有些唯唯诺诺道:“我害怕。”
白洺笑了,语气中有安抚之意,“怕什么?我还好好的活着。”
这次他来秋猎只带了花颜,他受伤昏迷,她孤立无援,想来也吓着她了。
花颜故作害怕,实际是提醒,道:“营帐外边围了好多士兵,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白洺笑着,脸色未变,“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白洺的语气平静,花颜还以为自己提醒的不到位。但仔细想想,这些或许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花颜问:“伤口还疼吗?”
白洺又咳了一声,笑问:“心疼我?”
花颜点头,“奴自然是心疼将军的。”
“没白疼你。”白洺道,“不是很疼了,你去休息吧,夜深了。”
花颜并不愿放过这个讨好的机会,摇了摇头,“奴守着将军。”
“守着我?”白洺语气揶揄,“你这小身板别给熬坏了。”
花颜不肯走,无声的抗议。
“若你要守着,那你就睡里面去。”白洺道。
“不行,万一奴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伤口怎么办?”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上来。”
白洺都这么说了,花颜选择爬上了床,主打一个陪伴。
白洺忍着胸口的疼,深吸了一口气,才感觉自己能喘上气了,他问:“我睡多久了?”
“整整两日。”花颜道,“陛下来看过一次,五皇子来过两次,在欲仙楼见过的许大人也来看过两次,还有别的大人,但奴不认得。”
“以后不要再自称奴了。”
白洺突然跳转话题,花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那是,奴婢?”花颜试探的问。
“称‘我’就好了。”白洺闭着眼,看起来有些累。
“可是……”
“乖,听话。”白洺嗓音暗哑,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花颜不再开口,一时间安静非常,能清晰的听见外面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花颜看着白洺的侧颜,忽然一个想法从脑海闪过,弄得她心头一震。
她突然想到,她之间的关注点一直都是在皇帝和白洺身上,她忘了去想,那些刺客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那些刺客和白洺无关,她想出了两种可能,一是为嫁祸,二是,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白洺!
虽然系统给出的情节是皇帝遇刺,但那都是表面表现出来的,就像上一个世界里的情节“田潇潇有孕”也是指有孕这个事被说出,而不是就在那一日怀上了。
有人想要白洺死,可他回京不过三月,他在京中孑然一身,前前后后这么多次刺杀,他到底是得罪谁了?
白洺的眉头紧锁,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因为疼的。花颜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
白洺微微抬眼,只听花颜轻轻道:“我会好好护着将军的。”
白洺轻笑,没有回话。
外面巡卫森严,人人心怀鬼胎,在空旷安静的营帐里,白洺竟有一种有相依为命的错觉。
只是可惜……自己还能残喘多久?他忽然后悔了,他不该把花颜带入那些人的视线。
……
一大清早医正就被花颜拉来给白洺看看,医正道:“将军是习武之人,又还年轻,即是醒了,那就没事了,只要日后好生修养。”
花颜在旁认真听着医正的叮嘱,什么忌口用药她都牢牢记下,这种刷好感的事,可不容错过。
医正走后,白洺醒来的消息也大概是传出去了,前前后后有好几人来看望。
第一个来的是当朝太傅何毕元,他头发已经花白,蓄着一把山羊胡,面相看着有些严厉。
“现在感觉如何?”何太傅问。
白洺的语气平淡,没什么热情可言:“没有什么大碍了。”
和太傅点了点头,意有所指:“你好好养伤,其他的都不用在意。”
白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嗯,太傅费心了。”
何太傅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曾经定王受业于何太傅,二人有师生之情在,如今定王一脉只剩白洺一人,他也有心关照,但白洺并不怎么领情。
白洺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在乎,何太傅不由得想起那个传言。
当年远在西北的定王战败,后因突发恶疾而病逝,皇帝召白洺入宫,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白洺自愿请兵支援,从此驻扎西北,四年未曾踏出西北一步,守着边关安安稳稳,不露圭角含明隐迹,做着最普通不过的将领。
想当年白洺在京中意气风发锋芒毕露,文韬武略才华横溢,如今不敢显山露水,做着富贵闲人。
有传言道,是皇帝拿什么威胁住了白洺,让他老老实实待在西北,现在皇帝又因想起当年和定王的手足之情,让白洺回来,可又名为好意处处约束着他。
其中的恩恩怨怨爱恨纠葛何太傅心知肚明,风平浪静的表面下的龌龊算计他虽然不知几分具体,但也知道那是存在的。
可怜这个孩子了……
何太傅忽而看向端水出去的花颜,对白洺道:“眼看你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当年你父亲道,不需要你娶什么高门贵女,只要是你喜欢的……所以,你若是有了心上人,早些娶回家吧,带给你父母亲看看。”
白洺咳了一声,笑笑:“我知道了。”
只是,情爱,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