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婆那边的情况还不确定，要是我这边钱不够的话，我会让舅舅跟你说的。”
南溪的心里很暖，本来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此刻也放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她有一点点喜欢顾之年了。
说来，很难不喜欢。
外婆跟她说过，女人结婚的目的，就是想要身边有个知冷知暖的人。
而每次她觉得无所倚仗的时候，顾之年都能及时出现，让她觉得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有一个能依靠的人，感觉很好。
只要有那个人在，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会觉得害怕。
接近凌晨的时候，江淑君从抢救室里被推出来，虽然抢救回来，但没醒。南溪远远站着，听到医生跟宋海交代，今晚是危险期，需要时刻注意诸如此类的话。
医生跟宋海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护士将人推回病房，插上重症监护仪跟呼吸机。
江淑君躺在病床上，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孱弱得连呼吸都听不到。
宋岚在旁边帮着护士打下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全程眼眶红着。
南溪也难受。
觉得外婆在受苦受罪，偏偏她只能看着，无能为力的感觉。
病房里面一片静寂。
等护士离开之后，宋岚看向南溪，说，“南溪，你跟之年先回去吧。这里我跟你舅舅留着就行了。”
宋海也跟着附和说，“是的。这里我跟你妈看着就行了。你跟之年明天都还要继续上班，就先回去休息。别守着了，刚才我去医生办公室问了医生，说是你外婆这种情况，不算严重，只要后续护理好，很快就能康复。”
南溪看了一眼监护仪上上下波动的曲线，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外婆，心里特别难受，像是有一双手紧紧攥住了心脏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南溪有一种快要失去外婆的预感，她摇了摇头，“我在这里陪一晚，等外婆过了危险期再说。”
说完，南溪侧过头去看顾之年，说，“你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她陪外婆是天经地义，可是顾之年不一样。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顾之年看了南溪一眼，“我陪你，工作的事，不要紧，先放着。”
要是平时，南溪或许还会想，作为工作狂的顾之年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可现在南溪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她觉得很累，浑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什么都不想去想。
顾之年这话她也没有多想，只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转过头去跟宋岚说，“妈，你跟舅舅守了几天了，去休息吧，今晚我跟之年在这里守着外婆就行了。”
宋岚这几天确实没怎么合眼，她看了看南溪，又看了一眼顾之年，“行。那你跟之年两人守着吧。”宋岚对顾之年还是很放心的。
既然宋岚都这样说了，宋海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谁都明白。照顾病人就是一个接力赛，有人接上的时候，另外的人就要赶紧休息，否则身体吃不消。
到时候人没好，自己就先倒下了。
离开之前，宋岚提着手包，看了一眼南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宋海先离开，宋岚随后也跟着离开。
宋岚跟宋海两个人离开之后。南溪就守在病床边上，抬着头，定定看着仪器上的数据。
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仪器上的曲线就跟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变成了一道直线。
南溪看着仪器，顾之年看着她。
白炽灯将病房照得跟白天一样通明透亮，而南溪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仪器上的数据，如同石雕，很久都不动一下。
只有眼睫毛不时颤抖着，像是蝴蝶破碎的羽翼。
同样是难过，慕晴晴哭的时候，他觉得聒噪，有点不胜其烦。可是南溪即便是不哭，他的心也揪着，倒是希望她能哭出来。
有时候，能哭出来并不算难过，哭不出来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难过。
顾之年心里泛着疼，可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就沉默地陪她守着。
毕竟是入了秋。白天的时候太阳似火，跟夏天一样，后半夜的时候，却是明显有了凉意。
南溪来的时候穿的是短袖，没打算留夜，自然是没带外套的。这会儿窗户有风灌进来，凉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病房里面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可以遮盖保暖的东西。她抱着双臂，才勉强让身体添了一丝暖意。
这个动作很细微，顾之年却是看到了。起身，将窗关严实。
烧水壶的水凉了，他热了热，等水温起来的时候断了电，给南溪端了一杯温水。
“喝点温水，身体会暖一点。”
说着的时候，有点后悔自己没穿外套，否则可以给南溪脱个外套。
南溪接过水，小声地道个了谢。可嘴里莫名苦涩，她是不想喝的，但顾之年都端过来了，她不想拂了他的好意，还是喝了一口。
一口温水下肚，嘴里的苦涩淡了点，暖意也上来了，南溪又提起了点精神。
最后顾之年出了外面，跟护士要了个被子进来，让南溪裹住被子取暖。
长夜漫漫，终于破晓。
天边刚露出点鱼肚白的时候，顾之年的手机响了，想着很可能是检测结果出来了，南溪下意识地看向顾之年。
顾之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接起了电话。
听了好一会儿电话之后，顾之年的神情严肃起来，挂断电话的时候，南溪急急地问：“结果怎么样？”
顾之年神情肃穆看着南溪，“检测结果出来了，你的表妹从病房拿出来的药属于禁药，药里面含有大量的糖皮质激素，这种激素过量导致心脏负荷增加，你外婆的心梗大概率是因为这个药。”
虽然在意料之中。
但南溪还是很震惊。没想到宋晓晓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要知道，她跟宋晓晓都是外婆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外婆对她虽然偏爱一点，但对宋晓晓的爱也是不少的。
宋晓晓小的时候，生病发烧得抽搐，那时候宋海在外打工，张春秀心疼钱，觉得女孩是赔钱货，硬是不愿意给宋晓晓这个女孩花钱去医院，最后还是外婆将人背着走了好几里山路进了县城，去了医院，才将宋晓晓的小命捡了回来。
顾之年又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事已至此，终归是要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