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晴咬了咬牙，虽然不情不愿，还是开口。“大嫂，对不起。”
虽然这道歉并不诚恳，可毕竟慕晴晴对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南溪也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
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慕晴晴，说，“这一次就算了，不要有下一次，下一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话，是警告。
南溪根本不在乎对方听到这话是怎么想的，她可以是个大度的人，她也可以看在慕晴晴对她没有实质性伤害的份上原谅慕晴晴，但不能让对方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慕晴晴当即脸色就变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从小到大，哪有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顾之年看了一眼南溪，极浅地勾了勾唇。
南溪平时的性子温温顺顺的像是一个没有什么脾气的猫，可即便是猫，也会有利爪的。
南溪说完话，也懒得跟慕晴晴多纠缠，转身出了西餐厅。
顾之年很快跟上南溪的步子离开，根本没再理会背后眼神幽怨的慕晴晴。
两人并肩走着，沉默了一路，直到背后西餐厅的灯火逐渐隐入夜色，南溪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你给我发了定位，我就过来了。”
南溪：“？？？”
她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才发现，刚才手机在口袋里，她不小心按错，手机没设置紧急联系人，自动给近期给她打过电话的顾之年打了紧急求助电话并发送了定位。
所以，只能说太巧。
南溪默了默，到底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又问：“刚才你真的看见慕晴晴是假摔的？”
顾之年语气平静地回答：“没有。”
见南溪脸上诧异，眼睛看着他，脸上只差没写上好奇两个字，顾之年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觉得以你的性格，不会跟她起冲突，要惹事也是她先惹事，而且，退一万步，就算是你惹事的，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也要站在你这边的。”
南溪觉得顾之年思维还是挺缜密的，起码不会像是那些霸总文里面那些不知道怎么当上总裁的霸总一样，人家一句话出来，他就相信了，根本不过脑子。
而且，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南溪还是有点感动的。
起码在青梅跟她两人各执一词的时候，他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她，站在她这边。
这一点，换做很多男人，应该都做不到。
南溪沉默的时候，顾之年又开口说，“你那个表妹刚才被我拦住了，药我也从她手上拿了过来，已经交给白祁让他送去专门的检验室检验了，最快明天就会有消息。”
“好的。”
南溪觉得顾之年很厉害。
她没考虑到的事，他都能帮她考虑到，并且办得妥妥帖帖的，是个能依靠的男人。
回到医院。
“妈现在还在抢救室，你能不能别说话那么毒？”
刚进医院大门，南溪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不远的过道传出来。
过道通往门诊，门诊已经下班了，黑压压的没有开灯，一眼看去只能看到烟头微弱的光，看不到人。
可就算看不到人，南溪也能听出来，这声音是她的舅舅宋海的声音。
“我说话毒？宋海，你自己想想，你妈光生病住院花了多少钱？平时治病吃药又花了多少钱？你再想想，我们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这么多年来，我们挣的钱就全花在你妈吃药看病上了。你妈就是个瘟神，啥忙都帮不上，钱也不见得帮补一点，就一直生病一直生病花我们的钱，我让她直接死了算了有什么不对的？”
宋海大概是按了免提，张春秀的声音传到这边来还是尖锐刺耳。
“反正卖掉省城的房子给你妈治病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同意的。要不你就让你妹出钱，要么你就借钱，要么就不治了，直接接回村里,等哪天死了，被单一卷直接埋山里去！”
话到这里夏然而止，不知道是谁挂断了电话。
南溪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烟头的火光在暗色里面明明暗暗，心里替宋海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觉得可悲。
他跟张春秀结婚有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年的日子里，没有相濡以沫的感情，只有一地拾不起的鸡毛以及无穷无尽的争吵，是怎么过来的？
感慨之后南溪又想了想，外婆这次心梗，会不会跟她这个舅妈张春秀有关。
毕竟宋晓晓要不是心里有鬼的话，怎么会伺机拿了药就跑？
这些都得明天检验结果出来了才知道。
南溪没多留，继续往前走，按了电梯上楼。
顾之年跟在她身边，也听出来刚才的声音是南溪舅舅的声音，但沉默着没说话。他没少在新闻里听过这种事，但他身边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只觉得南溪娘家里摊上张春秀那样一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
南溪回到抢救室门外，没多久宋海也回来了，对南溪说，“南溪。我们到边上说话。”
南溪跟着宋海到了一边，宋海就开了口。
“南溪，舅舅想了一天，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跟你说了。医生那边刚才通知我，就算你外婆救回来，接下来还要用呼吸机，一天下来得三万，不知道要用上多少天，我算了算，手头的存款不够，想跟你舅妈商量把县城的房子卖了，毕竟钱跟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在就行了，可你舅妈不让卖，说要卖的话就跟我闹离婚。”
说完，宋海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房一下两下是卖不掉了，而且，之前买房的时候为了凑够房款，能借的人都借过了，所以舅舅.....想跟你借点钱。”
说完话的时候，宋海还搓了搓手，脸上都是尴尬。
毕竟他作为长辈，跟南溪一个小辈借钱，到底是有些难为情，挂不住脸。
可目前他也无计可施。
“行。”南溪没拒绝，她跟宋海都是一样的想法，钱能再挣，人没了就没了。
“不过，舅舅，我手头上只有二十万，多的也拿不出来了。”
这话出来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二十万，不够一周的花销。
南溪跟宋海说完话之后，心情更沉重了。
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浑身也无力，看到座椅就坐了下来，看着抢救室的红灯出神。
这时旁边传来声音，“外婆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要是你舅舅的钱不够，让他跟我说一声，我可以给他借。”
南溪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顾之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
这话，明显是听到了她跟宋海的对话。
“谢谢。”
南溪很感动，觉得顾之年能说出这种话来实在难得。
要知道，外婆替张春秀照顾养大两个孩子，张春秀也不愿意管外婆。顾之年跟外婆没有任何感情，关系也疏远，他完全没有义务去管这件事，可他却表态他愿意给宋海借钱，这是一般男人所做不到的。
而且，南溪心里清楚，顾之年说这话实际上是看在她这个妻子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