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秋恢复意识后,第一感觉就是头晕的厉害,紧接着就是恶心反胃想要呕吐。手脚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后背被硫酸泼中的位置,阵阵烧灼感传来,疼得撕心裂肺。动手的人存心要自己毁容,硫酸浓度很高,就算伤好,也难免留下疤痕。
她的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目光所及一片漆黑,看不出自己在哪。她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的外衣不知去向,身上已经换成了一套日式和服。
在这一刹那,林映秋只觉得一记重锤砸在头顶,心口更是被狠戳一刀,背后的疼痛身上的难受,全然体会不到。或者说这些疼痛加在一起,也不及心中疼痛的万一。
绝望!
除了绝望再无其他想法。
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由于生理卫生知识严重不足又没有经验,她到现在也无法判断自己是否遭遇了侵犯,只能是从蛛丝马迹判断。伸手向身下摸,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日式榻榻米上,随着视线逐渐适应环境,隐约可以看清一点,自己现在绝对不是在酒店也不是医院。
回想着之前的遭遇,自己肯定是被那些混混抓了。落到那些人手里,自己现在又是这样的衣服,发生了什么,未来的命运如何不问可知。
虽然对阿祖谈不到喜欢,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做他妻子,就做好了和他厮守一生的准备。没想到造化弄人,居然让自己无端遭遇这种不测。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到宝岛来。
她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选择用后背挡下硫酸,而不是让硫酸泼在脸上。如果真的被强酸毁容,就不会遭遇现在的一切……
脚步声响,林映秋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肯定是那些人……虽然已经恢复了意识,可是四肢无力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出有效反抗。比起无意识下遭遇侵犯,神智清醒却无力对抗命运,无疑是更大的折磨。
浓烈的草药味道袭来,草药的味道,以及即将发生的丑恶,让林映秋只觉得越来越恶心,忍不住想要呕吐。即便拼命想要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但还是忍不住干呕出声。
手电光照在脸上,强光照得林映秋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姐姐,你醒了。师父,姐姐醒了!”
房间里点起了煤油灯,那个老群演的脸出现在眼前。
在老人身边,是个相貌清秀梳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孩。女孩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左右,身上穿的不是时装,而是民国风十足的盘扣功夫衫配撒脚裤,让林映秋总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林小姐不要怕,她叫英男,是我的徒弟,帮你换衣服和治伤的都是她。”
林映秋只觉得周身一阵暖意盎然,原本枯萎的心,瞬间重新绽放出名为幸福的花朵。
苍天保佑!
绝境逢生的喜悦,心情的大起大落,让身体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和难过,整个房间似乎被煤油灯照得亮如白昼。
“多谢……是老人家救了我?”
“不用那么客气,不过是几个烂仔而已。凭你的功夫,完全可以对付他们,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只是你的胆子太小不敢杀人,才被搞得这么惨。真不知道谁教你的,白白浪费你的天赋。练功的时候,就该找几个人给你杀让你练习胆量。学会功夫不敢杀人,练功又有什么用呢?你拍电影的时候敢杀人,为什么人家杀你的时候反倒不敢?那些杂碎看起来很凶,实际上不堪一击。如果一上来就杀掉几个,或者砍掉他们的手和脚,其他人早就被吓跑了。你最错的就是逃跑,他们有铁马,你怎么可能逃得掉。最后不用人砍,自己就累死了。”
“是啊,师父连续砍死他们五个,又把一个拿短狗的家伙胳膊砍掉。其他人全都吓跑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找到机会出手。”
“急什么,会有机会的。”
看着面前清纯可爱的少女,神情自若谈论杀人,林映秋只觉得不真实感越发严重。
煤油灯重又变得昏暗,让她看不清面前老人的脸。
“老人家,这里是哪里?”
“山里啊。这是我修行,外加教徒弟的地方。英男太笨了,练不成我的功夫,医术也马马虎虎。说是给你治伤,结果治得五劳七伤,简直丢光我的脸!”
“爷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改了药方,姐姐这次说不定就不会吐呢。姐姐,你帮帮我。上次试药的,一个月不到就翘辫子了,害我被爷爷骂了好久,你这次一定要多坚持几天。”
林映秋心里掠过一丝不祥预感,后背的伤口又开始作痛。
“我感觉自己好多了,老人家可不可以和剧组联系一下,免得那些同事担心我。”
“没这个必要了。你们港岛人没有人情味的,眼里只有钱没有其他。说真的,港岛人我见得多了,除了一个江豪以外,就没一个像人,当然你是例外啊。你喜欢剑法,这很好。江豪这小子只喜欢拳脚,不肯跟我练剑,又不肯让我帮他疗伤,活该最后被你老公打死。”
江豪!他认识江豪!他也知道阿祖的事!
林映秋越听越心惊,身上的疼痛感变得越发强烈,但是依旧强作镇定,微笑说道:“可是我……我不回去的话,导演可能会报警。那样的话,还是会影响老人家教徒弟。”
“姐姐不要怕,警察找不到这里的。上一个帮我试药的大叔,就是个警察,听说还是刑警欸,有枪的。结果怎么样呢?骨头都可以打鼓了,也是一样没有人找。你安心住在这里,没人可以找到你的。”
英男的语气格外真诚,听得出来,她并不认为自己说的事情有多严重。
老人轻咳一声:“英男说得没错。那些笨警察,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再说袭击你的是金龙帮,就算剧组报警,也是找他们要人。不过依我看啊,林小姐还是不要指望警察能帮你什么。现在宝岛是什么环境你心里有数,你的剧组不能超期滞留,到了时间肯定要离开。我不认为你的导演朋友或是老板,会为了救你大费周章。”
林映秋心中慌乱挣扎着坐起,却又是一阵头晕脑胀。
啪!
灯光晃动,名为英男的女孩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就是老人的骂声:
“我说过,不许下这么厉害的毒药!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林映秋都没看清老人到底怎么出手,英男就已经如同滚地葫芦一样被抽到了房间外面。不过女孩显然抗击打能力超强,语气里丝毫没有痛苦或是恐惧的意思:
“我下的毒本来就不厉害啊,睡一天再喝点汤药就没事了。师父你教我的,以毒攻毒么。这都不行的话,我明天换一种毒蛇试试!”
“你们到底是谁!要对我做什么!”林映秋这时候已经不存侥幸,索性把事情挑明。
老人不慌不忙:“林小姐别误会,给你下毒的是英男,我是不主张对你用猛毒的。从明天开始,你的药我会亲自检查,不会让你中毒太深。实不相瞒,我看过你舞剑,很欣赏你的身手。希望你留下,继承我的衣钵。我冷面阎罗万剑愁一大把年纪了……”
“你是谁?”
“林小姐,你很没有礼貌欸。我说过了,我是万剑愁,或者你叫我贾湖土也可以。说回之前的话题,你也看到,我年纪这么大了,剑法不能带进棺材里。赵燕翎那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找不到了,另外收的两个徒弟,一个是在医馆教的,实在不像话。另一个就是英男,也是这副德行。我希望你继承我的衣钵,把我的武功发扬光大。这里不会有人骂你,也不会有人逼你用枪。等你学会我的功夫,就连阎罗令牌都可以送给你。”
“你要留我到什么时候?”
“等你练成我的武功,或者你老公陈继祖来接你了。江豪是我的朋友。我辈江湖儿女恩怨分明,你老公打死我好朋友,我当然要和他决斗了。对不对?如果不是听你们那些同事聊天,我都不知道江豪居然死掉,更不知道打死他的人居然是你老公,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我老公根本不知道我在这,怎么来接我?又怎么和你打?有本事你打电话告诉他!”
“电话?那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看天意了。我能和你遇到是天意,他能不能找到你,当然也是靠天意。如果找不到,就证明你们有缘无份,就像王重阳和林朝英一样。”
疯子!他绝对是疯子!
林映秋此时断定,面前的老人身手高明,但是人绝对是疯的。他的精神肯定不正常,否则也不会把自己当成万剑愁这种电视剧人物。
和疯子交流并不见得比暴徒来的容易。林映秋深吸一口气,强行克制恐惧和绝望,语气尽量不卑不亢:“那假如我老公找不到我,你就准备关我一辈子?”
“也不是啊,你只要打赢我一样可以离开。我这个人很公平的。”
“江豪难道也打赢你?”
如果他的身手不如江豪,阿祖就有希望……
老人嘿嘿一笑:“阿豪和我打成平手了。不过他对我胃口,加上又不肯学剑,我就为他破例。告诉你一个秘密,和他打的时候,我用的是木刀。如果你老公来,我会用自己的私人珍藏。你好好休息,我让英男煮饭给你吃,明天带你看为师的藏品,你肯定会喜欢的。”
“疯子!你是个疯子!你根本不是万剑愁,你是精神病!”林映秋终于控制不住情绪。
没想到老人并未发火,反倒是笑得更大声:“医院也是这么说了,那有什么关系呢?总之这里是我的地方,就要守我的规矩。”
说护间老人已经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英男,记得做蛇羹给林小姐吃,另外不可以再对同门用毒。”
林映秋看不出老人武功深浅,但是相信他没说谎。至少打翻英男的那个动作,就快到让自己根本看不清。一个武功高强把杀人当儿戏的疯子,阿祖遇到他……肯定会死的。
他千万不要来!一定不要来!
他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哪怕他真的和那个阿金有什么也没关系,只要他别来送死就够了。
林映秋忽然发现,自己现在遇到难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人影,已经逐渐从郑天佑变成了阿祖。只不过这……似乎太迟了。
柴湾码头。
对于林映秋处境一无所知的陈继祖,正在和联和白眉散步。
今天参加观礼的三位社团大佬,一方面是为了给陈继祖捧场,也算是给黑鬼明面子,另一方面也都有自己的目的。
三个人各有所图用心不一,彼此之间也有矛盾。潮州兴人缘不好,匡铮和白眉也不怎么对盘,陈继祖这个新任坐馆就得在三方之间周旋,免得他们之间发生冲突。
潮州兴所求最简单,他是为干女儿罗曼琳出面说和,希望陈继祖看在自己面子上,不要找她的麻烦。
罗曼琳之前得罪陈继祖,之后也没有妥善的解决,两人之间的过节始终在那。
如果是之前的陈继祖,这个过节也无所谓,哪怕黑鬼明罗曼琳都不见得在意,更别说陈继祖。
可现在不同了。
朱家俊准备和卢佩珊结婚,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罩她。失这个靠山的罗曼琳,再硬碰社团肯定要自讨苦吃。她的精神未必正常,但是智力没有问题,当然不会选择硬顶。
从城寨武痴到孝字堆,都败亡在陈继祖手里,罗曼琳不想死也不想毁容,就只能请潮州兴出面说和。
潮州兴虽然在江湖上是出名的倚老卖老惹人讨厌,但是在陈继祖面前,表现得也非常低调。主动提出让罗曼琳摆和头酒认错,或者邀请陈继祖到九龙塘别墅做彻夜之谈也没问题,只要高抬贵手放过她,不要找她麻烦就一切都好商量。
对于这个要求,陈继祖的态度也很明确。
罗曼琳得罪我不假,我也确实很想找她麻烦。可是兴叔是江湖前辈,亲自出面说话自然怎么都好说,既不必赔钱更不用斟茶道歉,上床就更不用了。以前的事情都当粉笔字擦掉,我不会在意。
但是打我师姐的几十个耳光不能这么算了,只要她把这件事解决,双方今后就井水不犯河水。
潮州兴对于这个回应算不上满意,但也谈不到不满意。
毕竟陈继祖面子给足,又没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几十个耳光可大可小,为了这点事激怒一个新锐坐馆不太明智,也只能悻悻而走。
匡铮就没那么好打发。
他一上来就表明态度,自己这次过来,只是想要和陈继祖交朋友。
匡铮喜欢国术,他的头马螳螂,就是南派螳螂拳好手,自己则主修大圣劈挂。按他说法,自己和螳螂都不是江豪对手,陈继祖能打死江豪,就为这一点,就想和他结交。
一个曾经当过坐馆的人,因为武术的原因就想和自己做朋友?这种话匡铮敢说,陈继祖可不敢信。
而且匡铮表现得过于慷慨,见面之后先是交换了呼机和电话号码,随即承诺,把油麻地的两个场子让给东福看,最后更是告诉陈继祖,福景珠宝行的保护费和联胜不再收。
螳螂也在道上放出话来,铮哥不喜欢和福景做生意。谁如果认为自己能保护这家店正常经营,谁就去继续收费。
能给这么大面子,当然不是无所求。
几番交谈下来,陈继祖终于搞清楚匡铮的要求:一个警察名额。
黑鬼明当然会给和联胜警察名额,但是和联胜一个社团一个名额根本不够分。五大底都是有资格竞选坐馆的,一个名额给谁,另外四个都不舒服。
黑面神已经表态,这个人情是自己手下猪王卖命流血挣来的,光是医药费就花了不少,当然是要给自家。
匡铮一向对强叔不满,何况深水埗之战,自己出力也不小,当然不认可这个说法。
他不在乎自己门下是否多一个警察门生,但是很在乎自己的面子,输给谁也不能输给黑面神!
再说他到底是当过坐馆的,头脑比猪王好用得多。不用解释就能猜出来,黑鬼明这么说,就证明警队会发生变化。
持牌烂仔恐怕会变少,但是发挥的作用恐怕会更大,更别说是黑鬼明亲自安排的那种。谁手里多一个这样的人,日后恐怕会对整个势力的消长都会产生影响。
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实话。陈继祖承诺会对黑鬼明说,能否成功不能保证。匡铮也就满意离去。
现在剩下的只有最后也是最大的麻烦:联和白眉。
白眉带领手下八大红棍守七叔一夜,两人真正的关系也在江湖上曝光。
他非但不是要吞并东福,而是七叔的忠实盟友。不管从实力还是财富上,东福都不能和联和相比。哪怕是现在的东福,在联和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今天自己能顺利接下坐馆位置,也和白眉这个嘉宾出现脱不了关系。
他肯来观礼,全程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就证明是双手支持。那些不满外人接坐馆的东福大底,也就不敢多说半个字。
这种支持自然也有代价。
各取所需等价交换,这就是港岛的社会规则。不管江湖还是商人又或者港府,都遵循着这套规则运行。人情、恩怨都在这个基础之上才能成立。
匡铮如此,白眉也不例外。
白眉有条件正常,就是不知他要什么,自己又是否给得起?
两人足足在码头走了十五分钟,白眉终于率先开口说话。
“在七叔出事之前,我就和他聊过,让他带东福加入联和。不是我想吃下东福,而是知道七叔守不住基业。他对我有恩,我不想看他搞得自己身败名裂。只可惜七叔放不下身份,我也没办法。东福要想重振威风,就需要你这种年轻又有本事的坐馆,在你手里,这块牌子说不定真的可以擦亮。”
“白眉哥过奖了,我是后生晚辈,今后少不了各位前辈关照。”
“这就是我要和你谈的问题。你想我怎么关照你?关照你做水上生意?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不是不行。海这么大,一个人吃不完的。潮州帮、核桃,联和,也不差再多一个东福。”
“如果我有兴趣,不是逼白眉哥和我翻脸?”
两人对视一眼,陈继祖停下脚步:“海很大,但是港岛很小。三家吃已经很紧张了,哪里还能再容得下多一双筷子?七叔和白眉哥私交那么好,都没想过要做水上生意,我怎么敢不懂好歹?”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我欠七叔一条命,联和却不欠东福一毛钱。这个道理我和七叔都明白,但是其他人就未必。黑鬼明肯捧你出来,证明你不是白痴。联和可以帮东福,也可以打死东福,选择权在东福手里。”
“我接坐馆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一个社团说到底是要靠自己,不能靠外人。如果事事靠别人帮,那不如整个社团直接过档好了。既然要自立堂口,当然要自己解决。”
“八百多张嘴,没那么容易解决的。难道你每个月都去九江街打劫?”
“怎么让手下兄弟吃饱肚子,是我这个坐馆的责任。我只能说,东福联和同源之水,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伤了双方和气。如果白眉哥愿意,我们也可以合作。一切按规矩做就是了。”
白眉点点头:“七叔年纪大了身体又是这个样子,已经没几年好活。你和他没有交情,我不指望你把他当前辈。只要记着他曾经是东福坐馆,他没面子就是东福没面子就好。我吃水路,和大多数社团都没有纠葛。只要你不踩过界,你我之间就不会成为对手。如果私人方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也会尽力而为。”
看来白眉要的不算多。
这厮相貌凶恶,在江湖上名头又响亮,原本以为肯定会百般刁难,现在听来,倒是没什么出格的要求。
只要自己善待七叔,别去干扰他走私生意,双方就不会发生冲突。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自己年纪轻又有黑鬼明撑腰,他当然吃不准自己什么态度。如果如同之前黑鬼明说得那样,白眉现在要想的不是怎么打死自己,而是怎么应付水警定向缉私。
刚刚上位就能被白眉这种江湖大佬戒备乃至连拉带打,这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荣誉。只不过他们的脑子和陈晋宝一样,都停留在传统的偏门生意上。认定自己要给几百人找饭吃,就注定会抢其他社团生意。却没想过,自己要带东福走的路,和他们压根不是一条。自己不想抢其他社团的饭,防备其他社团抢自己才是真的。
当然,这种承诺不能说没用,但也不是自己说了白眉就一定信,还是要看自己下一步行动才能彻底放心。
既然如此,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白眉哥担心什么我很清楚,弟兄们要吃饭,七叔要医药费。老孝赞助的那笔钱肯定会花光,而且时间不会太长。在那之前,我得为兄弟们找条路出来。其实这条路就在柴湾,我这两天就准备去走。”
白眉看了一眼没作声。毕竟这种事涉及隐秘,哪怕是同一社团都未必肯说,更别说大家各吃各饭,自己就更不能打听。
他不问,自己却要说。陈继祖用手指向远方的楼群:“白眉哥知不知道丁成材这个人?”
白眉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听过,但又不像是道上的人。”
“木头叔原来的老板。现在还在警署接受调查。”
白眉恍然大悟:“怎么?你想让他出钱养东福兄弟?”
“他充其量只是个承包商,就算是想也没这个资格。从他开始,整个柴湾的承包商还有他们背后的老板,都是东福的财源。联和吃水路,东福吃建筑。大家虽是同源水,但如今各有各流,我想今后也很难融为一体。白眉哥要是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出来一起喝喝茶打打拳,我是后生晚辈很多东西不懂,还要麻烦白眉哥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