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街头,一声惊雷炸响!
双方鏖战正酣,号码帮红棍和陈继祖身边几员猛将打得难解难分,双方的精神都是高度集中,全心全意和对手厮杀,无暇分神顾及别处。
陈继祖说话的声音又低,除了近在咫尺的泰山以外,没人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就是突然听到一声怒吼,紧接着就发现泰山发疯,挥舞消防斧对陈继祖猛砍乱劈。
在场的几名孝字堆红棍和泰山共事多年,对他非常了解。从出手就看得出来,这绝不是正常的打斗砍人,而是真的在发疯!
代表破坏与死亡的金属旋风,在安康街头往来肆虐!狂怒交加的泰山,变得比之前更加危险,破坏性也更强。斧头到处无坚不摧,哪怕是江豪复活,面对此时的局面,也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孝字堆高层都知道一句话:不怕狂龙发狂,只怕泰山发疯!
狂龙发狂了不起搞女人,最大的后果也只是逼反了红棍铁狼。泰山发疯却是会杀人的!
在警局门前那次,他只是处于发疯边缘,但是理智并未彻底崩溃,要不然梁正直也拉不住他。
他上一次发疯,是两年前社团高层庆祝坐馆从荷兰回来的宴会上。一个和长脚蟹、沙皮狗平辈,但是实力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强得多的孝字堆正牌元老,因为喝多了酒拿泰山的女儿开了两句不恰当玩笑,结果一向尊师重道敬畏长辈的泰山,竟然当着坐馆狂龙的面,把这位元老一拳一拳活活打死!
当时在场的孝字堆高层数十,更有狂龙亲自在场,竟是无一人敢开口阻拦。事后泰山恢复清醒自行请罪,狂龙也只是不疼不痒打了他四十红棍,乃至善后事宜也是狂龙代替泰山出面,帮他把事情处理妥当。
事后狂龙曾经对几个心腹说过,泰山发疯的时候不像人。那双血红环眼加上如雷咆哮,和妖魔鬼怪也差不多。自己当时要是开口阻挠,只怕连老大也照杀不误。到那个时候,自己和他就只能活一个。
孝字堆暂时还离不开泰山,只好容让几分。更是在社团内部传下号令,谁也不许再拿泰山的家人取笑。
他的子女就是逆鳞,触之即死!
这次泰山为什么发疯众人自然不知,只知道一个正常的泰山足以让人头疼,而发疯的泰山,不管对敌对友,都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单看他此时的表现,比之前马腾龙单枪开阵更亮眼,但是对孝字堆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马腾龙单枪开阵是帮助陈继祖打开局面,泰山发疯,却是不分敌友,挡路者死!
他的眼里只有陈继祖一个人,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
陈继祖也是吃准了此人头脑简单暴躁易怒的特点,才故意说出真相。没想到效果比想象中更好。
原本只是想激怒对方,利用对手心浮气躁,找到机会干掉他。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可以做得更多……
利斧贴身划过,陈继祖身如柳絮随风而舞,看似随时可能被斧头劈成两爿,实则游刃有余。手中钢管挥舞,嘴里低语不停。
“你儿子叫太子坚,戴眼镜的对不对?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三个,跟他一样都是蛋散。看到我拿刀的时候,你儿子吓得尿裤子。我一刀切开他的喉咙,血一下子喷出来,真应该照一张照片送你。摆在墓地当纪念也好。”
怒吼连连,咒骂不断。被持续刺激的泰山发出阵阵咆哮,一双环眼充血,消防斧越舞越疾,恨不得下一刻就把杀子仇人当场斩杀!
陈继祖并没有和泰山打阵地战打算,也没有采取后撤防御拖延的战术。兵行险着不退反进,一个地趟翻滚,险险避开利斧,人已经到了泰山背后,不等泰山的回身扫腿踢出,钢管撑地借力,一个前空翻,主动跳进正在徐徐撤退的号码帮人群中!
石硖尾这支人马虽败未溃,他们在撤退不假,但是战斗力没有瓦解。前排里面还是有不少能打的四九存在,有人跳到队伍里,他们肯定第一时间挥刀砍人。稍不留神,就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这种做法肯定是在冒险,但是要想在最短时间内打开局面,就必须冒险。
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晒马强、铁狼的加入彻底扭转了战局。但是师爷谭那边,也不会坐视局面不可收拾。他肯定会出后招,而且这个动作必然关乎到停战。
兵贵神速!
要想在最短时间内打残孝字堆,就只有赌命这一个方法。而成功的保障,就是泰山。
一声怒吼自身后传来,自己赌对了!
泰山之前为孝字堆人马断后,不但自己一夫当关,更能配合其他几名红棍站位,确保防线不被突破。可是当他陷入疯狂以后,好不容易维持的防线顿时崩溃。理智丧失的泰山,化身一辆人肉战车追着陈继祖狂轰滥炸,不再理会自家防线以及一众手足安危。
俭字堆红棍牛皮对于泰山的了解有限,只知道他既是号码帮三十六堆出名的猛将更是出名的混球,其他就不了解。毕竟泰山常年混石硖尾和外界接触少,孝字堆也不会把自家红棍打死自家元老的事到处宣扬。
眼看陈继祖这时候自入死地,泰山居然不趁机帮自己拿下那个使枪的武疯子而是去砍陈继祖,牛皮心头火起大声呼喝:“泰山你疯了!管那个姓陈的干什么?赶快过来帮我!”
他和泰山身份相若,都是各自堂口当家红棍,而且牛皮这次又是助战客军,有这种态度也不奇怪。
距离牛皮最近的孝字堆红棍“好彩”却是知道厉害,一边飞速移动身形,一边大喊道:“牛皮快闪!”
“闪你个……”
牛皮的最后一个字没等出口,只听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回身看去,消防斧头正在视野内迅速放大……
“嘭”
一声闷响中,俭字堆当家红棍的头变成了一颗炸裂的西瓜,死尸颓然倒地。直到最后一刻,牛皮也没弄明白,泰山为什么会对自己下毒手。
马腾龙却是因祸得福,总算可以喘息片刻,几名武师兄弟也在此时赶来,试图将他拉到后面休息回气。可是马腾龙紧咬牙关半步不退:
“今晚是我们翻身的机会,这时候退了,就什么都没了!对面最凶的那个已经被我师弟搞成疯子,剩下的都是蛋散!他们顶不住的!今晚打出名堂,将来就可以开武馆,开工!”
泰山并没有在意这边的战局,就像不在意牛皮的死活一样。两年前的长辈揭了女儿的隐私,就被活活打死。眼前这个小子,却是杀了自己的儿子!杀了他!必须杀了他!谁挡路我就杀谁!谁干扰我就杀谁!
消防斧挥砍间,两名挡在前进路线上的石硖尾打手,已经被砍翻在地。其他人一声惊呼四散而逃。
他们地位不高,对于当日泰山打死元老的事情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老大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他们只是看到老大不分青红皂白猛砍自家兄弟,人也变得比平时更凶悍恐怖。
搞不清楚原因一众打手,出于求生本能放弃围攻陈继祖,而是四散退去给泰山让开道路,丝毫没注意到,就在这一冲一避之间,前锋队形已经变得混乱,几个红棍之间也失去了互相支援的可能。
陈继祖微微一笑,双足发力,朝着石硖尾门人最密集的位置全速冲锋!
泰山怒吼咆哮,迈开大步在后紧追不舍。手中消防斧不停劈砍,明明有几次就要劈中陈继祖,却总是差了那么一些。
这种失误让泰山更加愤怒也更加狂躁,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追远离了前方战场,更脱离了指挥位置。
从表面看泰山提着消防斧追砍陈继祖,眼看就要追出半条街。陈继祖一味的逃跑躲避,连回身交战的勇气都没有。如果只看这一幕,明显是石硖尾的人马大获全胜。然而实际情况,则是刚好反过来。
一逃一追的过程中,孝字堆之前拼命维持的队形已经被自家老大冲散。他们敢对陈继祖出手,却不敢对泰山挥刀。发疯的泰山挥舞消防斧砍自己人的时候,却不会有半点犹豫。
面对这么个发疯的老大,这些小弟能做的也只有后退或是散开,再不就是直接逃跑。一开始还有人想着拦下陈继祖给老大帮忙,很快他们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陈继祖的身手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他有心要跑,这些人根本拦不住,挡不下。这种做法非但无助于帮助老大,反倒是会招来自家老大斧头砍杀。
在他们眼里陈继祖已经从仇家变成灾星。他到哪,老大的斧子就出现在哪,接着就是几个自家兄弟被砍死砍伤。他可以躲避,这个人太危险了,必须离他远一点!
这些孝字堆的打手反应迅速,很快就从阻击陈继祖变成躲避陈继祖,最后就是陈继祖跑到哪,哪的人就向四周散开或是撒腿逃跑,数百人的队伍几分钟内就变得凌乱不堪人人自危。
陈继祖很清楚,不管自己还是泰山,都不可能一个人对付几百人。但是安康街并不是真正的战场,而是社团间的群殴。自己不需要打赢他们,只要冲散他们就够了,其他的事情,身后帮手就可以解决。
泰山练的本来就是硬功,闪展腾挪这种江湖手段并非所长。他虽然力大无穷招式威猛破坏性十足,但是奔跑速度算不上多快,路线选择和走位就更谈不到。
脚下生风走位飘忽的陈继祖,在泰山眼中如同一个幽灵。任凭自己用尽手段,就是追不上也砍不中。
本就不是聪明人的泰山,现在又处于怒火攻心状态,看着杀子仇人在视线中左右漂移蛇形前进,只好选择最简单直接的追击方法:直线追击。
任你怎么逃,我只直着追!沿途挡路的,不管是人是物,都是一消防斧砍过去!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血花飞溅,惨叫连连。
即便是这些石硖尾的打手拼命逃避,依旧有人因为行动稍微慢了那么一点,就被自家老大斧头砍翻。
陈继祖眼前,已经是队伍的最后一排。成排的打手虽然手中握刀,但是明显斗志已失,两腿不住打颤,手也抖个不停。
他们的目光不是看陈继祖,而是盯向其身后,越看抖得越厉害,有人尖叫道:
“老大疯了!”
“泰山哥疯了!”
“我警告你别过来……过来砍死你啊!”
脑后恶风袭来,陈继祖向前翻滚闪避,动作依旧灵活如猿猴。面前的打手不顾一切转身就逃,边逃边大喊道:“泰山疯了!快跑!”
不仅他们在逃,原本顶在第一线用来殿后的打仔也在逃,嘴里喊着类似的话。
计划成功了!
泰山这面旗既能稳军心,自然就能乱军心。他刚才怎么稳固队形,我就让他怎么破坏!甚至不用直接斩首,只要让这面旗脱离他的位置,孝字堆就不战自乱。
何况他这个主将肆无忌惮地砍自己人,这些古惑仔怎么可能维持斗志?全军溃败再正常不过。
想必那几个红棍要么逃跑,要么就也已经倒下。原本处于下风的孝字堆打手,这下彻底变成了溃逃。
身边不停的有人跑过,他们甚至顾不上理会自己这个大敌,只是没命的逃跑,边跑边将手中刀棍随手丢弃。
乾坤已定,大功告成!
陈继祖没有继续奔跑也没有追杀这些溃兵,而是转身看向追来的泰山。
视线内,一尊血色魔神持斧而立。
一米九的壮汉从头到脚满是血污,消防斧上鲜血滴答落下。这一逃一追间,不知道多少号码帮打手倒在自家红棍斧下。
高大壮硕的身躯,如同一道分水岭,让人流一分为二。哪怕是正在逃命的条四打手,也会本能地选择远离泰山,生怕进入其攻击范围,就被这个疯子一斧头砍死。
目测自己和泰山之间距离大约在两米左右,手中钢管举起遥指对手,后者也举起了消防斧。
泰山对自己没用了,是时候送他上路!
经过这一番追逐杀戮的泰山,体力消耗也很大。
这位孝字堆当家猛将总归是血肉之躯,再怎么凶猛,力量也有极限。随着体能消耗,理智似乎多少有些回归,泰山单手执消防斧指着陈继祖问道:“到底是不是你?”
“这个时候还问?你猪头啊?”
“那就死吧!”
两人同时踏步、冲锋,朝着对方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