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豪的死对于大多数城寨居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城寨里经常死人,大家早已经变得麻木。不管城寨武痴还是不败战神,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过客。非亲非故,他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最多就是骂两句江豪浪得虚名,居然打不过陈继祖这个无名之辈,害自己输了生活费下半个月不知道怎么过,别的也就没什么。
哪怕是李仰天这个亲舅舅,也没有难过多久,看着尸体发了一阵呆,就让人安排后事。除了特意吩咐把江豪葬在他母亲旁边,把江海流尸体拉去斗狗场做饲料以外,也没有更多表示。过了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拉着陈继祖去斗狗场,边走边问关于病房里说的那个“娱乐公司”到底应该怎么个搞法。
陈继祖心里对这位城寨赌王,多少也有点佩服。看得出来,他在资源调度方面是有点能耐的。自己送江豪最后一程这么点时间,居然把之前那些庸脂俗粉全都赶走,真的找到两个论姿色足以媲美林映秋的女孩,穿着护士服一左一右陪在自己身边。
虽然说两个女孩气质上和林映秋天差地别,但是凭心而论,如果只考虑长相身材不看其他,这两个年轻女孩绝不会比师姐差劲。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个女孩肯定是城寨里最高档级别,不过李仰天今天靠擂台赢了一千多万,这点代价也就不算什么。
只是看着两个女孩,陈继祖心里多少有点纳闷,以她们的资质完全可以去片场,何必在城寨?
“片场?想得美啊!以为拍电影那么容易啊,全港岛那么多人,每年还有那么多外来的美女。又不是西施貂蝉,怎么保证轮到自己头上?就算给她们机会拍戏,也未必好到哪去。她们除了长得还不错,别的还有什么?没学过粤剧,没练过功夫,凭什么出名啊?还不是跑龙套?被人呼来喝去有什么好的?与其拼死拼活做明星梦,还不如脚踏实地好好帮我赚钱,你们说对不对?”
两个女孩同时点头,显然是非常害怕李仰天,根本不敢反对他的意见。
“阿彩想要她们两个已经很久了,这次亲口跟我说,用她赢的那六十万做交换。六十万,不管在哪都是天价,有一句说一句,我肯定也动心的。别说我不照顾你,为了你老弟一句话,我还是付钱给阿彩,把人替你留下。”
“天哥不要把自己说的像圣人一样。我现在这副德行你也看到了,你就算找个金丝猫我也就只能看不能吃,你老人家留下还不是自己享用?赖到我头上不好吧?”
“你这么说可就没有良心了,让她们自己说,我又没有碰过她们一根手指。就是我那两个儿子,谁敢对她们动手我都照打不误!这两个到现在都还没跟过男人的,极品呢。朱三少那个王八蛋每次来,我都让她们躲起来,就是怕被那个王八蛋看见。说真的,我留着她们也是帮她们。真让她们跟了阿彩就惨喽。城寨的规矩,妓女未经允许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吃喝拉撒都在房子里不能出去,跟坐牢简直没什么分别。刚才那几个虽然被你赶走,但是个个开心的不得了。就是因为可以出来走走,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两个女孩也都点着头,听到彩姐的名字,神色就很是恐惧,显然知道花王手段以及城寨里妓寨肉庄是怎么个管理办法。虽然说现在两人的地位和货物差不多,也是李仰天用来招待贵客的礼品。可是起码还能有点活动空间,也勉强可以算个人。真要是到彩姑那,就会彻底变成牲畜。
两人都是老子赌钱输光了一切,最后自己也被输给赌档,命运早就不在自己手里掌握。得知多亏眼前这个被打得看不出模样的少年,自己才不至于被送到彩姑手里,对于陈继祖就更加热情。
李仰天和陈继祖俨然是多年好友一般,在他耳边说道:“林小姐虽然是明星,但是看久了也会腻的。偶尔换换口味,让自己放松一下。这两个你如果满意,可以养在城寨里,有空就过来看看。我赌王天最讲义气,不用你付钱,将来都算在股份里就好了。”
“天哥你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娱乐公司现在还没做,你要再多股份也没用。”
“没做就要抓紧做,早点做起来早点发财,不能说说就算了。我赌王天什么人,不会占你便宜的。股份该怎么算怎么算,不会多要你一毛钱。对了你刚才说到哪了?那个什么商业街,到底行不行得通?”
说话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斗狗场。
斗狗场也在龙津路的大厦里,不过是在地下一层。距离这栋大厦最近的,则是城寨内极为有名的一家狗肉档口。
“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头亡。再凶的狗,也会死在赛场上。拿到狗肉档处理,总好过浪费。”李仰天边带陈继祖走入自己专属包厢,边向他做介绍。
托陈继祖的福,阿海、阿荣、赵子彬、郑文光也被邀请进入到李仰天包厢坐。只不过真正坐进去的,就只有阿海和赵子彬。
阿荣虽然喜欢和社团的人混在一起,但是日常也就是和一帮小混混接触,很少有机会和老大级别的人对面。李仰天的气场让他一见就怕,自然有多远就躲多远。
乔治则是习惯性信口开河,往往把话说出去才知道惹祸。李仰天不同于其他社团成员,真得罪他九条命都不够用,也就被赵子彬打发出去和阿荣一起到观众席看比赛。
李仰天并没有忽略这两个小角色,特意吩咐给他们两个每人三千块的下注额度。在这个额度内可以不用付现金,空口下注就可以,哪怕是输了也不需要还。当然,如果真的输了,这些钱肯定也是累积到那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娱乐公司股份里面,由陈继祖代为承担。
吸取白天擂台赛的教训,李仰天特意加强了安保,包厢内外的服务生增加了不少,有几个腰间鼓鼓,一看就知道带了枪。
李仰天落座,开始向陈继祖介绍起斗狗的规则。名义上是介绍,实际上还是炫耀。毕竟陈继祖表现出来的经营理念,李仰天就算嘴上不服心里也早就服气了。如果没有撑场面的东西,光靠钱或者美女,显然无法称为这个年轻人的合作者。
斗狗场和擂台不同,允许赌客自己带狗过来,或者从斗狗场提供的赛狗里面选一条下注。有些时候斗狗场甚至只充当平台提供场地,赌斗的两条狗都由赌客提供,再按照比例抽成。至于赔率就比较简单,基本都是一赔一。
因为斗狗不像斗人,用来赌斗的狗体型体重都会有要求,允许上场相斗的狗,就不会差太多,所以没必要分赔率大小。为了搞噱头,斗狗场偶尔也会搞一些新奇玩意,有赌客就曾经搞来两头狼和狗场的一条斗狗进行较量。
这种不同动物之间的赌斗次数不多,一旦出现,肯定会引来关注。出于猎奇的心理,下注的人也多。当然,赌场这边也有权对过于离谱的赌注予以拒绝。
擂台打拳基本一次也就是一两场,至于多久打一次,就更是只有天知道的事。斗狗完全在李仰天控制之内,每周两次,一次赛三场。
“不能每天都开赌,每天开赌那些人有哪有时间赚钱呢?把我的客人都饿死,我还做谁的生意。我这个人很慈悲的,不喜欢赶尽杀绝。正所谓小赌怡情,他们每天去工作,三天来赌一次,大家都开心,你说对不对?这个比赛时间,是跟港岛政府学的。它一周跑两场马,我一周斗两场狗,很公平吧。”
李仰天得意洋洋地自我标榜,但是看看那两个年轻姑娘,就知道他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斗狗场的设计思路和擂台差不多。由于城寨现在没有什么汽车开进来,所以地下一层停车场毫无价值,就干脆改为斗狗场。
四周是看台和包厢,居中位置则往下挖从一层挖到二层,看客是居高临下的状态往下看。擂台则是被一个巨大铁笼代替,铁笼的栅栏足有小拇指粗细,有铁门供出入。
比斗的时候,把狗从铁门赶紧去,然后关闭笼门,直到分出结果再开启。笼子四周站着几个工作人员,手里都拿着铁棍。他们的工作内容是撬狗,也就是负责把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狗分开,保证比赛紧张刺激,足够血腥。
看得出这些大多是李仰天直接参与设计,因此很是有些得意。陈继祖微微一笑:“天哥有没有对参赌的动物作出规定。什么能入场什么不能入场,这些有没有说明?没有规矩的话,很容易有人乱来的。比如我搞一条鳄鱼或者大蟒蛇来可不可以。”
“我就说你嘴巴臭,不应该有老婆。什么叫乱来?有种就来啊!鳄鱼,蟒蛇算什么,有本事老虎都行!大哥,这是城寨啊,是我自己的地方,难道你运什么怪物进来我会不知道?我就不信有人能把老虎大象带进城寨!”
“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城寨里,既然想到外面,就要想好在外面可能遇到的情况。城寨也不会一直这副样子,有些事想在前面,总好过真的被人抓住漏洞再补救来的好。如果有人输急了眼,自己进场跟狗打,那又怎么样?”
“人跟狗打?要不要再给他一支枪啊?这样跟我说不就是摆明了搞事?在我的场子搞这个,先问他有几条命!小子,你脑子是很聪明,只不过还是不够了解城寨。阿海和铁齿,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他们都知道,如果真有人这么说,我保证让他满意!不过不是他斗狗,是狗吃他。”
“如果是那样,事情就会更麻烦。再说总有一些人,是我们得罪不起或者不能拒绝的。港府可以赛马,但是为什么不支持斗狗,就是因为残忍。城寨里面当然无所谓,不过我们如果走出城寨,就得考虑这些。天哥的很多想法我很赞成,比如让狗和狼去拼,可是如果不加以限制,迟早会被人钻漏洞。能够靠道理解决的问题,就没必要打打杀杀。其实现在找到漏洞是好事,毕竟天哥你在城寨有面子,发现漏洞就能补上。现在发现的问题越多,以后吃的苦头就越少。”
如果真的把李仰天斗狗场贬得一钱不值,有可能会激怒这位城寨赌王。陈继祖这番中肯评价,让李仰天既得意又有点警醒。
城寨里的争斗比外面更残酷,哪怕是赌王,也不代表有免死金牌。正如陈继祖所说,如果自己的规则不够严密,真被人钻了空子,下场未必会被江海流好多少。
陈继祖这时候又问道:“斗狗比赛时长大概多久。”
“一般是二十分钟,偶尔会半小时。当然也有例外,有时候很快就分胜负了。”
“如果是下面那只的话,我估计十分钟不到就可以结束,不过只有傻瓜才会跟它斗。”
铁笼内,李行德正牵着一条大号比特犬沿铁笼而行。这条比特犬肩高大约在七十厘米,体重看上去不低于七十公斤。
虽然是李行德牵着它,而且手里拎着铁链,项圈上满是向内的铁制尖刺。但是给人的感觉,它和李行德之间,它才是真正的主人。它走到哪里,李行德就必须配合,而不是按照牵狗人意愿行动。
狗走得并不快,也没有朝着赌客咆哮。但是当它出现的刹那,所有得赌客就都闭口不语,甚至下意识离铁笼远一些。似乎都认定,李行德或是铁笼都约束不住这条狗。
见陈继祖对这条狗感兴趣,李仰天又得意起来:
“它叫公爵,是我的镇场之宝,不是自己人看不到的!这条狗是鬼佬军营里搞出来的,听说最早是准备当武器。所以和一般的狗不一样。后来鬼佬不搞这个计划,这条狗的开销又大,我才搞到手里。我跟你们讲,它吃人的。”
赵子彬一笑:“天哥别开玩笑了,狗就是狗,再怎么凶也没办法当武器啊。狗喂什么吃什么,吃人肉也不算稀奇吧?”
陈继祖却摇摇头:“天哥说的没错。虽然这条狗我没见过,但我见过一条和它很相似。那条狗不如它厉害,但是一样可以吃人,吃会动的人。一般人就算真拿着枪,也未必是它对手。看来这条,也是那种杀人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