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听了,有点懵,大瞪着一双眼,看着张九如:“啥是‘西番作’?难不在,这玩意儿,还能和乾隆爷有瓜葛?”
张九如便解释给志远听,痕都斯坦玉器其实就是回教玉器或伊斯兰玉器。痕都斯坦玉器有着鲜明的异域风格,在清朝的宫廷玉器中是非常名贵而特别的一种,因其用料精良,玉材多选南疆的和阗玉,器型别致、纹饰独特,最主要的是因其工艺精湛,碾磨细致,精美绝伦,让乾隆皇帝非常喜爱,虽然认为痕玉“制薄如织,良工巧匠,非中原玉人所能仿佛也”,但是为满足自己的玩赏兴趣,仍然命造办处如意馆极力仿制。不过,仿制品多刻年款,被称为“西番作”。
志远听了,忽闪着睫毛就寻思开了:这件东西,不但是件老三朝的古董,还是皇宫造办处做出来的东西,兴许还是御用之物,这太名贵了,这礼物,自己应该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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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志远把星光,送还给郑家大奶奶张氏。
志远答应了和张氏义结金兰,但退回星光,说是太贵重。
郑家内套院的小客厅里,张氏坐了主位,志远坐了主客位,林有、李阎王和张信义、郑家二虎坐在下首相陪。
自昨天李阎王向张氏主动真诚认错,李阎王与张氏之间心结已解,可以登堂入室了。
张氏听了志远送还星光的理由,笑道:“善德啊,你能看出这是老三朝内造的物件儿,已经不简单了,但还是没有明白这东西真正好在哪里。”
“于古玩上头,我还真的不大懂,”志远的好学劲儿上来了:“我听说,郑老先生生前是知名的收藏家和金石家,姐和姐夫近水楼台先得月,姐于古玩鉴赏一定也颇有造诣,请赐教。”
张氏微微一笑,拿起那柄星光,放在桌上,轻轻的推向志远:“善德,你抽出匕首,仔细的看刀身。”
志远依言,抽出匕首,静心细观。
“看到什么了?”张氏问。
“呀!才发现,刀身上,有好多细细的花纹,”志远惊讶于自己的发现:“像水纹一样的细纹,一环一环的……”
“嗯,不错,”张氏先是肯定志远的发现,然后道:“我听伯瑜说过,这种花纹,为大马士革钢所独有,之所以有这种花纹,是因为它是用两种性质不同的钢锻造的,亮的那种,极硬,暗的那种,韧性极好,所以这匕首非常锋利,又非常坚韧而不会折断,伯瑜极爱这种花纹,说那亮的部分看上去,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漂亮,所以伯瑜给这得来时并无名字的匕首,取名叫星光。”
张氏跟着就是微笑着看着志远:“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有多锋利么?”
志远忙道:“我已经见识过了,昨儿,我随手一插,好家伙,把炕桌给插穿了,直没至柄!”
张氏保持着微笑:“那不算什么,我让你见识一下这东西真正的妙处。”
张氏说完,向门外叫了声:“珍儿……”
珍儿应声入内,张氏吩咐她:“珍儿,上回你切着玩的那条洋纱巾还在吧,拿来再切一回,给李堂主他们看看。”
珍儿领命,不一会,就拿了条红色的洋纱巾进来,向志远要过匕首,先将纱巾抛向了空中,然后举起匕首一挥,毫不费力就把那纱巾一分为二!
“天哪!”志远忍不住叫好:“这么软,这么轻的东西,竟然能就这么利落的被切成了两半!古人说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也不过如此了吧!”
张氏脸上带着自信自豪的笑容:“削铁如泥没试过,吹毛断发是肯定可以的。”
跟着就微笑着看着志远:“这东西有多好、有多贵重,我不是不知道,但我还是把它送给了你,是因为,你的为人我心服,我是真心的想和你结成姐弟。”
志远道:“姐!我也佩服你的为人,愿意和你义结金兰,可这东西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边上坐着的李阎王听了,用眼睛瞪着志远,心里老着急了,心说小祖宗咧,这个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人家送上门,你还推辞个屁啊!
李阎王都恨不得能上前,替志远“代收”下星光。
他一向最爱这些个奇巧的冷兵器,看见星光如此锋利,一方面是真的心里痒痒,想有机会能上手挥洒一番,另一方面也是爱护志远的心作祟,凡是有好事儿,都想往志远身上搂。
志远一味客套,不肯收下星光,又不好插嘴明劝,让李阎王心里猫挠似的,亏得还有张氏。
“善德啊,你就别推辞了,”张氏一副认真的模样:“姐不仅是送你一个宝贝,也把保此文物不落入外人之手的责任,交给了你!这不仅是值钱的玩意儿,也是被日本人觊觎已久的东西!”
“哦?日本人?”
听张氏说星光被日本人觊觎已久,志远心中一凛,心中隐隐有个感觉,这星光,很有可能是个烫手的山芋!
志远看着张氏,等她继续说下去。
下首的李阎王和林有对看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心里都已经带上了警惕。
张氏先示意珍儿把星光收回在木盒里,等星光收妥当了,张氏才转头告诉志远:“哈尔滨黑龙会的山崎健一,为这个东西没少来烦我,一路加价,从开始的七千大洋加到了一万二,还一再说价格可以谈,山崎一个浪人,本身并没有多少钱,伯瑜说,他收夺中国文物,背后很可能有日本商会甚至是日本关东军部在支持。”
志远听了,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黑龙会主要成员为在中国活动的日本大陆浪人,主张“按照大日本主义,实行国家经纶”,策动侵占中国。其背景绝不简单,岂止是日本商会和日本关东军部,甚至是和日本政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后来呢?”志远问。
张氏道:“我推说先夫因星光而亡,这东西看着伤心,所以一早就扔了,甚至是对着郑仲璋也是这么说,怕他给日本人告密,可惜,那两犊子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