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历832年,北海区的四月阴湿而又寒冷。
酒馆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还结了一层纱似的薄雾,一般这个天气港口没有装卸工作,也不适合出海打渔,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躲进酒馆里逃避生活。
此时的酒馆是热闹的,这得益于雇佣兵们逮住了一个漂亮的双极女孩。
不过可惜的是她是个哑巴,没办法听到她磕磕碰碰的求饶,不过害怕带来的身体颤抖足以让雇佣兵们笑翻天。
一般情况下雇佣兵们会强迫双极人拿着他们祖国的国旗跳个舞,然后高喊着帝国万岁把那破玩意踩在脚下。
但可惜这个女孩是个哑巴,她的脖子上挂着笔盒,胸前抱着一铺被擦皱的黄纸,之前羞辱她的时候就把那些纸撕了个干净,现在她也没办法说话了。
“老子让你跳,你就给老子跳,这个我们的地!别尼玛不识抬举!”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光头雇佣兵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把双极的国旗摔在阿柚的身上,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呵斥。
酒馆里传来一阵哄笑声,这不是大伙第一次看乐子了。
“要不就算了吧,看人家女娃娃也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国仇家恨没必要放在孩子身上。”
也有人看不下去,试图劝解这场闹剧,当个和事佬。
光头雇佣兵直接掏出枪指着那家伙,冷笑一声:“我刚刚没听太清,你再说一遍?”
顿时酒馆内鸦雀无声,那个说话的和事佬把头又缩了回去,大家都是码头工人,无业游民,混混,渔夫,没必要为了一个双极人和雇佣兵作对。
于是很多人连忙打起圆场:“双极人就该死,这种民族的小孩生下来就有罪!做的好啊!”
顿时一片掌声如雷动,光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就喜欢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
大家擅自决定了一切,但事情的主人公,那个双极女孩却无法发出一言。
她阴沉着脸,注视着那个雇佣兵,内心发毒誓:“等着吧,该死的帝国人,你们都会死的,我一定要宰了你们,让你们生不如死。”
仇恨早就在两个民族无穷尽的互相羞辱间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跳啊!还不跳!”
眼见阿柚小心翼翼的捧着国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光头不满,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正正好好的抽到了耳朵上,力道之大,打得阿柚有些晕头转向,耳朵里全是蜂鸣,尽管如此却还是紧抓着国旗。
这一巴掌直接让人群的兴奋到了极点。
在这个没有娱乐的地方,暴力就是情绪最好的激发地!
一名报童紧裹着湿透的外衣,缩着脖子,低头溜进了酒馆的门缝里。
一进门厅,扑面而来的腥臭和燥热,混合着人群嘶吼的声浪,扰的她有点晕头转向的。
像是40度的天气舔40岁大叔的腋下一样恶心。
除了腥臭,还有那不堪入耳的喧闹声,仿佛一群诗人在对吟。
一会儿东边来一句“彼漾的晚意,初升的东曦。”
一会儿西边接一句“每亩的谷饵,似幕的篝壁。”
下岗工人,无业游民,残疾雇佣兵,这些鱼龙混杂的人群放声嘶吼,散发着来自底层世界的各种负面情绪。
平时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格外“热闹”,有很多平时没见过的人在酒馆里闷头坐着。
其其格捂着耳朵往里走,按照惯例,她在柜台踮起脚尖向打着瞌睡的老板要了一杯麦酒。
然后从内兜里小心的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慢慢的抖出两个银灰色的合金币,然后又放回去一个。
她先将小布包收回衣兜,扣上扣子,然后不舍的把钱放在桌上,眼睛死死的盯住,生怕老板没注意到,一不留神让别人摸走了。
老板打着哈欠,随意的用手掌拍住硬币向内扫进收银柜。
飘着絮状物的木头杯子里摇摇晃晃的注满了一半。
其其格凝视着那浑浊的黄色液体,白沫翻涌间,好像有蝇虫的卵在蠕动。
她瞥了一眼那长着霉菌的破木酒桶,哦,酒桶盖子是破的。
她又扫了一眼头顶爬满黑蝇的天花板,猜测得到了验证。
真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喝这种和马尿没什么区别的东西。
她小心的端着酒杯穿过拥挤的人流,瞥到了被人群包裹着的阿柚。
这是她的朋友....
她正在被一个暴怒的光头肆意的羞辱,旗子在争抢中撕的粉碎,阿柚则被推翻在地,她在如同狂风骤雨般的靴子的攻击下,把旗子的碎片护在怀里,抱头蜷缩。
“妈了个巴子,在这犟!你算个鸡毛,该死的双极人,没娘养的简中杂岁!”
光头一脚侧踢撞进阿柚柔软的腹部,阿柚顿时弓起腰,活像个被打了一拳的大虾。
“你们在干什么!快听下!”
其其格挤过人群钻了进去,护在阿柚的面前。
光头没有管,直接抓住其其格的头发把她扯到一边去,对她吼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其其格奋力挣扎但却毫无作用,只是让光头更加愤怒,赏了她一个耳光并给她扣上了一个帽子:“TM的,你还是不是个帝国人!啊?!为双极人说话?忘了国仇家恨了?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罕见!我替你爹妈教育教育你!”
有了理由的暴行就是正义,围观者纷纷因光头的强势和内心的暴力情绪而对其其格口诛笔伐。
其其格奋力的甩着头,试图挣脱光头的魔爪,一个劲的否认:“我不知道!阿柚是我的朋友!她没做过坏事!”
那个光头不依不饶的往其其格的腹部来上一拳,顿时其其格只能抱着肚子干呕,不能再反驳了。
道理是没有用的,她太小了,大人们其实不在乎什么道理,他们只是需要有个理由发泄对生活的怨气罢了。
其其格寄希望于她的其他朋友身上,她扬头看向二楼的围栏,那里有一个浑身板甲的少年和一个眯眼的少年在那里看热闹。
面对其其格的目光,他们不闪不避,骑士倚着墙装睡,而那个眯眼的家伙甚至对其其格投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光头也顺着其其格的视线望向二楼,把其其格提起,然后笑着用枪指着那个少年问道:“她们是你朋友?”
那个少年点点头,声音平静:“不如给在下几分薄面,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大家都是苦命人,没必要互相为难不是吗?”
“呦呵,给你薄面,你寄吧谁呀?想讨打了是不是?”
光头把伸过来的台阶又踹了回去。
“行吧行吧,您随意,我就不打扰了。”
自谋生路是这里唯一的真理。
光头觉着无趣,骂了一句“怂球卵蛋”,便拖着其其格和阿柚继续走回人堆。
围栏上的两个少年开始闲聊,那个眯眼的少年说道:“李维啊,一个人如果没有收入就没有食物,没有食物,就会开始变卖,从家具、房子到人格,尊严,最后是老婆,孩子,最终一无所有。
我们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们,最终只会像其其格一样,被拖进去打,这毫无意义,看到那个光头的眼神里吗?
他巴不得我们违逆他然后揍我们一顿,他其实不在乎什么国仇家恨,他只是喜欢这种让别人求饶的快感罢了,一个成年人应该先保护好自己。”
被称为李维的骑士没有做声,只是打了个哈欠作为回应。
眯眼少年见惯不怪,继续自言自语:“关系我都打点好了,我们一定得离开这里!后天..不..明天我们就走!”
李维头盔下的声音有些沉闷,难得回复了一句:“离开了这里,像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吗?”
“呵,不,到了那个时候别人就会用权势和财力来逼迫你,而不是用暴力。”
“蛤~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李维,这世上没有正义,你管不了所有人的,现实一点吧,活好自己就够了。”
李维耸耸肩,不置可否。
“所以,我能动手了吗?”
“唉,你永远都学不会,随你便吧,到时候要走了别跟我说要把那俩拖油瓶带上就行。”
李维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然后拖着沉重的盔甲往楼下走起。
2米高的全身板甲绝对是一个显眼包。
但所有人都没回过神,因为李维是从围栏上翻下来的,200多斤的重量直接扑向那个光头,压的他心肺骤停。
“你有种再骂一句?你TM也配!”李维骑在光头的身上接连几个重拳打的他面容模糊。
其他雇佣兵自然不会干看着,纷纷掏出枪来。
其他看热闹的顿时哄散开,生怕误伤了自己,有的涌向二楼,有点跑向门外。
眼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酒馆的老板想要出来劝阻,但没有用。
因为枪响了,理智的弦此刻已经崩断。
二楼的眯眼少年平静的注视着一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早就通知了警察,成年人要用成年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嘛。
不过现在还要通知医院了,唉,这些家伙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不过遗憾的是警察在这里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奥伯龙属于贫民窟,这种区域既无法增加GDP也无法提供就业岗位,甚至连环境和卫生条件都没有,从功能讲,甚至还不如纪念碑和公园,属于是集百家之短。
那这种集百短的玩意为什么会存在呢?
我们必须得正视一点:资源是有限的,用来帮助农村没有知识水平,没有工作能力的八九十岁的老人和帮助大城市的新生儿是完全不等的投资收益。
要知道,北海区因为殖民的历史原因,移民人口大多数是在本地混不下去才来,其中无业游民,孤儿,瘾君子,残疾老兵,老年人口,都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能找个地方安置是最好的,要么有成熟的教育体系,福利体系,养老院,孤儿院,戒毒所,人才市场。
要么...没钱还TM要啥自行车呀?
正所谓聚是一泡屎,散是满天稀,不能把社会不稳定因素消化那就让他们自我消化,所以化粪池设施:贫民窟,就理所应当的出现了。
著名人类心理学家艾莉说过: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既然无法做到共同富裕,那不如就让穷的人闭嘴,富的人发声。
真正贫穷的并不是中央区拿着手机在短视频平台发牢骚的人,而是北海区连手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
只要记者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没有谁会知道北海区发生的一切。
等先富带动后富,北海区真正发展起来后,贫民窟,等待着政府救助的移民,将伴随着这段并不发达的历史,成为厚厚书本中的一个冰冷的人口数字。
这才是他们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原因,这里注定是一个得不到发展的遗弃之地。
卷首语ps:这是一本群像,类似三国演义那种,没有固定主角,围绕着故事而去写人物,而非围绕人物写故事。
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我的作品有出现细节和生活常识上的错误,欢迎指出,本人目前仍在上大学,更新不稳定请见谅。
本的所有收益都将捐给我自己买薯片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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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想吃薯片,就不用给我打赏力(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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