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凉州城内。
“哇,好热闹啊!”
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青玄发出一阵感叹。沿街两侧叫卖声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
有扛着草靶子卖糖葫芦的,有摆摊支台捏糖人的,还有卖风车风筝各式小玩意的。
一进城门,青玄就散发出了他这个年纪特有的心性。走到哪目光就看到哪,一刻也不曾停歇。
“给,拿着吃,别太贪玩,先办正事”
顾栖山买来一串糖葫芦又买了一些小玩物,递到青玄手里,并对其嘱咐了几句。
“师傅,我怎么觉得唐安城没这里热闹,那不是京城吗?”
青玄舔着糖葫芦,看着眼前形形色色,好奇问道。
“天子脚下,门户之地,自然规矩多多,商贩市场都是集中在东西两坊,不能随意沿街叫卖”
“哦,师傅师傅,咱们现在去哪儿?”
“嗯……”
顾栖山支支吾吾,居然没有回答,只是走快了几步,算是把这个问题给过了。
两个人牵着马穿行人海,走街过巷,兜兜转转,最后终于在一座装饰华丽,模样好似宫殿的建筑前停下。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花伶楼’
“花 伶 楼?”
青玄望着牌子,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
“师傅,这是什么地方?”
顾栖山没有说话,把他拉到一边,将缰绳递给了他:“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打听个事,马上就出来”
青玄不明就理,但还是点了点头,蹲坐在墙根边,吃着手里的糖葫芦。
顾栖山走后,又有二人来到花伶楼前,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
“张兄,你初来凉州,我便与你好好介绍一番,这花伶楼可是城内最大的风月之地,里面的姑娘吶,是一个比一个水灵,待会啊,可要玩的尽兴才是”
“额……?”
青玄听得目瞪口呆,嘴里的糖葫芦都掉到了地上,心说师傅这小子最近有点不行正道啊。
“这位爷,您……”
老鸨见有客人来,无比热情的迎了上去,结果一看居然是个道士。
“你们这最大最好的厢房在哪?”
“四楼……‘春花秋月”
顾栖山点点头,背着手就往楼上走。
“诶客官,那厢房已经被一名客人给包了,包了足足一个月呢!”
“知道”
不顾旁人诧异的眼光,顾栖山这等出尘离俗之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上了花伶楼的雅间。
老鸨头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皱的像座小山峰,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来的不是和尚就是道士。
‘春花秋月’
厢房的门从里打开,近十名身姿绰约,春光荡漾的女子从里走出,踏着小碎步下了楼。
厢房内的大团桌上,一名僧侣打扮的青年男子坐在靠窗位置,带着浑身酒气,懒洋洋躺在椅背上,耳朵上还别着一朵鲜花。
“顾老大,你怎么来啦?”
男子看着站在桌子前的顾栖山,酒气迷离的神情倒是清醒不少。
“风师说你来凉州执行公务,我正好途经,便想着来看看你”
“怕是没这么简单吧,怎么,你平时都喜欢去窑子里找人?”
和尚一脸坏笑的看着他,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摇着椅子。
“别人我不知道,你小子是一找一个准”
顾栖山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忽然一本正经道:“三相,我过来找你,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叫我俗名就好,我早已不是空门中人了”
“不是空门中人,怎么还是这幅打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三相一把趴在桌子上,拿起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说道。
“就我这身行头,在外边揽活方便,咱们每个月的俸禄那才几两银子,我随便给人驱个邪做个法,就抵得上你忙活半年了,咱俩关系好,你可别说出去,风师要是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那么有钱,分明我职位比你还高一级”
顾栖山听他一番话,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你别岔开话题,我跟你说正事,帮我个忙?怎么样?”
“咱两谁跟谁,你只管说”
顾栖山一把拉过他,在他耳边小声言语起来。
“云障山?”
“你疯啦?我不去!”
“这哪是叫我帮忙,分明叫我送死!”
三相顿时酒醒,那云瘴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妖族领地,山里除了终年不散的瘴气,还有数不清的精怪,对方居然想叫自己跟他去那找一味药草,那说什么也不答应。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小子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个天大的人情,不打算还了是不是?”
“这……”
三相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打感情牌,虽然云瘴山凶险,可对方对自己毕竟有过救命之恩。
“哎呀,去就去吧,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应对那满山毒瘴还有山上的妖物?”
“你只管来,我自有应对之法”
不由分说,顾栖山拉起三相就往门外走。
“哎呀,你搞什么这么着急,酒菜都还没动呢”
“别顾了,事成之后我请你”
凉州城郊外,云瘴山脚,是夜,三个头戴动物面具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显得怪异至极。
“顾老大,非得扮成这样?”
一名戴狼脸面具的人望向另一名带虎脸面具的人说道。
“戴着吧,我施了术法,它们看不出来的”
“气味呢,气味怎么办?这些妖物鼻子比狗都灵”
“对啊,师傅,气味怎么办?”
戴兔脸面具的人此时也附和道。
顾栖山摸索一番,拿出两个药瓶,分别倒出三枚红丸,三枚白丸。
“这是我离京前找丹夫子拿的,红的服下可以避毒瘴,白的服下可以收敛气息”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三相将信将疑,拿起两粒药丸,揭开面具一把服下。
“走,出发”
黑漆漆的夜里,三个人朝着云瘴山深处行去。
此山终年瘴气环绕,可隔这不远的山林都没有这样的情况,有人说这是山中妖怪为了不被人打扰修行,所故意布下的法术。
不论是真是假,总之附近的樵夫基本都不会到云瘴山砍柴,这也导致山中道路荒芜,杂草横生。
进了这山,基本跟进了深山老林差不多,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谁也不知道草丛里躲着什么东西。
顾栖山走在前面,不断用魂帆拨动草丛,防止有蛇鼠一类的东西隐藏在草里偷袭。
青玄胆子小,走在两个人中间,三相则负责警戒后方,防止有猛兽袭击。
就这样缓缓前进了一个多时辰,倒也算安然无事。除了四周瘴气越来越浓,暂时没遇到什么情况,看样子没想象中凶险。
“奇怪”
走在最后的三相突然冒出来一句,前面两个人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有情况?”
顾栖山开问道,幽幽火光把他的虎脸映衬的有几分扭曲。
“情况倒是没情况,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三相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按理说走了这么久,也已经到了山中腹地,怎么感觉一路上连个大点的畜生都没看到”
听他这番话,顾栖山倒是显得比较认同。
“确实有点奇怪,这一路上我根本就没察觉到任何危险气息,感觉这山里能闹出点动静的,就是我们三个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管了,先往上走吧”
又走了一个近一个时辰,瘴气越发的浓密,数米开外的景象就已经完全看不清了。三个人手拉着手,在一片浓雾中前行。
“都别动……听”
走在前面的顾栖山发现异常,突然停下脚步,三个人屏气凝神,竟不约而同听到浓雾深处传来阵阵鼓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