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讯子。”
“好好说。”
“就…就叫讯子。”
男人躺在病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整张脸只露着张嘴和一双豆眼了。
“跟你接头的人是谁？”
“我们都叫他力哥…”
病房里，几个便衣警察围着一张床，审讯裹成粽子的人。
“你们平时怎么交易的？”
“就是在那个仓库，我们按时交货，就是掳来的女人，别的我们就不管了…”
男人一双贼眉鼠眼幽幽转着，“警官，那人都要杀我了，你们可一定要抓住他啊。”
他心里的小九九，身经百战的警察会看不出来？
他以为交代一切，戴罪立功就行了？
记录的警察按着病床上人的手指，在记录上摁了个手印儿，“别想了，你涉嫌故意杀人罪，你也跑不了。”
男人身子绷直移动，“我杀谁了！？”
小凤起身，没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靠在墙边的韩小光说：“一个年轻人…”
*
“阿姨，我来看看傅知行。”
“快进来，麻烦你跑一趟了。”
周笑笑放下果篮，坐在椅子上。
周笑笑垂眸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低着头“阿姨，对不起，傅知行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
傅母摸了摸周笑笑的头，“傻孩子，你们都很勇敢，知行这次很让我欣慰。也算是有惊无险，脑震荡养养就好了，倒是你，这次没什么事儿吧？”
周笑笑摇摇头，眼泪直线坠落。
她能有什么事儿，傅知行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傅母被护士叫出去，周笑笑轻轻抚上插满仪器的手，“傅知行，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担心…”
病床上的人皱着眉头，睡梦里似是不安稳，周笑笑手指抚平他的眉头，久久没有回神。
傅母拿着报告，手放在门把手上，看着病床前的人，抿唇一笑，这臭小子…
*
周少楷这边抬着胳膊打着石膏，另一只手捧着镜子，一声哀嚎引得病房外的人频频张望。
“我的帅脸啊！”
接着刘蓓蓓和周笑笑进来，刘蓓蓓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沉默把镜子收了起来。
周笑笑在她身后，口型翕动
——“她知道了。”
周少楷咧着嘴，“啊？！”
这么大声是怕她不知道咱俩打眼色啊？
周笑笑瞪了眼周少楷，手指指着刘蓓蓓
“——她知道了。”
周少楷清澈而愚蠢的眼神打败了周笑笑。
爸爸你个蠢货…
自求多福吧
周笑笑贴心地给两人带上门，出去。
刘蓓蓓拧干毛巾，擦了擦周少楷的手。单人病房外面有沙发，护工现在不在，刘蓓蓓剥了个橙子。
她静静的看着周少楷，他还一脸疑惑，嘴唇现在已经消肿了，但还是很红。
慢慢的，周少楷撇过头去，耳根染红，他嗫喏着“别看我…”
“笑笑是我们的女儿。”
轻飘飘一句在周少楷耳中可谓是惊天一声雷。
他猛地回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刘蓓蓓，嘴唇翕动，完全哑住说不出什么。
她生气了吗？怪自己没有告诉她？
周少楷眼巴巴地看着刘蓓蓓，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因为知道未来他们会结婚才跟她表白的？
急得周少楷也没顾自己肋骨骨折，下意识扶住床杆，“你…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嘶…”
周少楷一开始见到刘蓓蓓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呆的女孩儿，古板但又很可爱。
“起初笑笑说未来我会和你结婚，我只是在周笑笑面前不好意思 第一反应是害羞，从来没有不愿意…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你的呆，喜欢你古板管着我的样子…我没想过和别人…”
周少楷语无伦次地说着。
刘蓓蓓扭过身子对着窗户，肩膀颤抖。周少楷以为被感动哭了。
周少楷急了，扳过她的肩膀，看见一张笑靥如花的刘蓓蓓。
桃花瓣的眼睛潋滟晴方，刘蓓蓓清亮的黑眼眸里映着周少楷的“俊脸”。
查觉被耍，他听见刘蓓蓓软糯的声音。
“所以我很呆？”
不是，谁告诉你重点是这个了。
果然周笑笑是你亲女儿，娘俩儿都是会抓重点的。
刘蓓蓓樱唇启兰“我想听见你亲口说喜欢我，我从来没有生气。更何况我又怎么会生笑笑的气，怎么会生你的气。只是有些被吓到了，呆瓜…”
周少楷看着刘蓓蓓莹莹小脸，咬牙切齿，抓着她的腰，提了起来。
刘蓓蓓蓦地被抱起来，低头看着面前的“俊脸”有些发笑。
周少楷手掌抵着她的后腰，稳稳地托着她，还往上颠了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要死了！”
“别说了，好丢人啊！”
周少楷举起刘蓓蓓，像抱小孩一样，托着。
“周少楷喜欢刘蓓蓓！”
两人在病房里转圈，纯白的布置，压迫感似乎不复存在，那些被摧毁的，失望的，绝望消散殆尽。
爱上某人，不是因为他给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而是因为他给了自己从未有过的感觉。
恰好，刘蓓蓓从未体会过的潇洒肆意，在周少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
是夜，刘蓓蓓脸上笑意盎然，回到家里，难得刘母刘父都在家里。
“爸妈，我回来了。”
刘蓓蓓换上拖鞋打算进房间放下书包。
“等等，明天医院那边你不需要去了。”
刘蓓蓓嘴角笑意滞住，她下意识看向刘父。
刘父打手势摆摆手，让她别说话，听刘母的。
可能是一天太过于高兴，刘蓓蓓抿唇道好。
“我是说，以后也不用去了。能断的朋友都断了，快高考了，把心收收。”刘母强硬说道。
刘蓓蓓震惊以至于忘了背着书包，两步走近，“为什么？我现在成绩很稳定，不会因为任何人影响到。”
“还能为什么？这次我看就是他们连累你的。”
刘蓓蓓：“这次是他们救了我，如果没有周少楷他们，我可能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刘母放缓语气，“妈妈知道，我和你爸爸也非常感激他们，也重谢过了，所以以后你们少来往。”
刘蓓蓓眼泪蓄满眼眶，“凭什么？妈妈你不能这样…”
刘母脾气也上来了，没想到从小到大乖巧懂事的女儿反驳自己，声音大了起来，“你现在学会反嘴了？认识一群狐朋狗友已经不听妈妈话了？”
“还有，说了多少次不许看闲书，你床底下那本什么什么星际书怎么回事儿？”
刘父拉着刘母胳膊进房间，“你瞧你都快把孩子吓着了。孩子成年了，能对自己负责了。”
“负责？负什么责？别说成年了，就算她八十了，也不能忤逆我，不能不听话…”
他把刘蓓蓓身上的书包拉下来，分开母女两个人，“妈妈也是着急，你失踪那天，都快把你妈妈吓死了。”
刘蓓蓓低着头，眼底看不清情绪。
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刘蓓蓓觉得偌大的客厅里，自己已经快喘不上来气了。
“如果没有思想，只会听从父母的话，那妈妈，我不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孩儿。”
刘蓓蓓清冷的嗓音在只剩呼吸声沉浮的房间里尤外清晰。
“我一直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初中我和你说去了辅导班，其实是翘课去看电影。您不让我看天文史我都会放学偷偷去看，因为我喜欢，您不喜欢。我一直对您的话阳奉阴违，但我不认为这样是坏的，我只想你能听听我的想法。辅导班里的题我已经会了，就是为了您安心，我才去上的，因为我不想听您唠叨。”
“周少楷他们是我的朋友，您可以不喜欢他们，但是不能在我面前诋毁他们。”
“从小到大，你有听过我的意见吗？”刘蓓蓓一字字顿道。
“怎么没听？我每天从供社回来给你做饭，怕外面饭菜不干净。买衣服什么款式颜色不都是你自己做主吗 ？”刘母略显疲惫地声音说着。
刘蓓蓓苦笑，衣袖抹了把眼泪，既然说开了，她想彻底和母亲吐露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我是您女儿，不是塑造的工艺品，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也会难过的…”
屋内落针可闻，刘父倒了杯温水给刘蓓蓓，刚刚回来，她连口水都没喝。
刘蓓蓓接下，握在手里。
刘母叹了声气，“你是不是在和周少楷谈恋爱。”
刘蓓蓓的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就像一堵承重墙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从来没有什么理解，永远不会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即使这个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刘蓓蓓有些累，没回答这个问题，关上门，洗了澡，静静地躺在床上，发呆般地看着天花板。
她捞起桌子上的手机，屏幕蓝光刺了下眼，刘蓓蓓精准地拨出一个号码。
“——喂，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