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创新作文大赛的时间不远了，蔡风华过来问了句：“茴暖，昨晚我发给你妈妈的前几届比赛的优秀征文你看了吗？”
林茴暖量很大，这些早在闲时翻阅陈念姿书库时就看过。
“看了，老师。”
蔡风华微笑点头，抚了抚并无褶皱的旗袍，“标题要惊艳，创新作文大赛没有那么强的应试风格，文章的深度和立意一定要深挖。能打动人心才是好的写作。”
点到为止，无需说太多。
林茴暖的文字功底丰满，蔡风华看在眼里，她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能将文字写出声音，且振聋发聩。
蔡风华从教二十年来，遇见的在写作上感情运用得最好的学生便是她。
她的文里有喜有悲，但无一例外打动人心，不堆砌华丽的辞藻，而将真挚细腻的情感注入文字中。
蔡风华有时也会盯着她的作文愣神，明明是家庭幸福美满的女孩子，写出的故事却时常暗述社会底层的酸甜苦辣，带着一股独有的灵气。
这些绝不是纯靠能达到的，唯一的解释是，林茴暖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一颗长了耳朵的心。
蔡风华是真心喜欢她。
她走上讲台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四方小盒，又径直走来，把林茴暖喊到走廊。
小盒子被搁到手里，林茴暖只一打眼便认出那牌子，是贵价的钢笔。
她瞪大眼睛连连招手，“不行不行，老师，这太贵重了！”
“当是老师预祝你一举夺魁，这么好的意头，可拒不得！”
蔡风华两手覆上来，不让林茴暖再推拒。
林茴暖心里五味杂陈，她也很喜欢蔡风华，她会真正用心她笔下的文字。
每次的作文总会收到蔡风华写的读后感，用订书钉附在后头。
字数时多时少，但都在五百字以上，有感而发时写个一千字也是常有。
她本来以为蔡风华会给每个学生写，还讶异过这一步下来所增添的工作量。
后来发现，原来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蔡风华爱穿旗袍，今日穿的是淡雅浅青色的一条，温柔婉约中带着古典的雅韵。
已经四十几的年纪，却正如她名字一般，风华不减。
她又搭着林茴暖的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不被束缚在应试教育的条条框框里。”
“高考完要坚持写作，你出书了我可等着买呢！”
林茴暖笑得眉眼弯弯，眸中含着湿润，哽着音说：“好，我一定写。”
……
12月29，是枫城一中的周年校庆。
学校要求每个班至少出一个节目参加一轮筛选，入选的节目将在校庆日上台表演。
文娱委员方嘉嘉头都大了，拿着表格问了一圈。
大家听到都摆摆手：“这太浪费时间了，还要初筛，不一定能进，你还是找别人吧。”
没一个要参加的。
眼睛在教室里扫了半天，方嘉嘉终于敏锐捕捉到拿着水杯走进教室的林茴暖。
她立马奔上前，双手奉上纸张，急刹在林茴暖面前：“班长！有兴趣了解下校庆表演吗？”
林茴暖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被她一吓猛地弯腰咳起来。
方嘉嘉懊恼极了，替她顺着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林茴暖缓过来后深呼吸，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才接过方嘉嘉手里那张写着节目要求的纸。
粗略扫了一眼。
歌舞，朗诵，乐器演奏……左不过是这些。
“没人参加吗？”
方嘉嘉肩膀塌下去，兴致恹恹，“没有，大家都觉得浪费时间。”
林茴暖手指在乐器演奏四个字上摩挲了下。
校庆在十二月月底，还有大概一个月时间排练，时间说紧倒也不算紧。
见她动容，方嘉嘉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替她拿主意，“茴暖你不是会弹钢琴吗！上去演奏一首，分分钟拿下所有观众！”
林茴暖是有这个打算。
她还在想，要演奏哪首曲子，一时半会选不出来。
“要不报名表先放我这，我填完了再交给你。”
方嘉嘉眼睛亮起来，忙点头连声说好。
方嘉嘉走后，前座两个男生都转头看林茴暖，像在盯什么稀罕物件。
“怎……怎么了？。”
方佑：“林妹要参加校庆表演啊？你不是还有个作文大赛？”
作文大赛花不了多少时间，弹钢琴也是她从小便练习的，就算上了高二时间紧任务重，每周还是会抽出时间弹弹琴。
平时打好了基础，也不会在重要关头掉链子。
写作是这样，弹琴亦是。
她嗓音轻柔，“没关系，时间来得及。”
刚刚方嘉嘉问到叶炎景参不参加时，他直接拒绝了，这会倒是来了兴趣。
他启唇：“我会拉小提琴，要不我们合奏？”
林茴暖几乎是下意识答应了。
起初她还怕独奏过于单调，缺乏节目特点。
有了小提琴的柔和悠扬，旋律乐器与和声乐器一结合，观众更会在音乐的感染力下被牵动思绪。
商讨片刻，最终选择合奏《查尔达什舞曲》。
这是一首演奏级别的曲子，难度偏高，因此练习所需的时长也跟着蹭蹭上涨。
他们此前从来没合作过，需要磨合。
林茴暖：“今天就先熟悉曲子吧，明天找个地方排练下。”
……
放学回到家，林茴暖扔下书包直奔那架贝希斯坦。
钢琴被放置在一楼客厅旁，单独用圆形顶划分出来区域，七米的挑高让空间更加开阔通透。
三角钢琴放在这正合适，是林得燊找人设计时特别嘱咐的。
将琴盖支起后，林茴暖在真皮手工琴凳坐下，细白的指段轻轻搭上白色琴键，发出一声舒缓的音。
林茴暖又翻出《查尔达什舞曲》的曲谱，开始一遍遍弹奏熟悉。
时长四分半，停停歇歇弹了足足十次，王姨过来喊她吃饭才停。
她只要决定去做一件事，就会尽力做到最好。
并非一定要得到圆满的结果，而是为了不留遗憾。
洗完澡正擦着头发，手机屏幕亮了下，林茴暖把干发巾包好，走到床边坐下。
是叶炎景发来的信息，说明天去他家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