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照例要升旗，早读铃声响起前，林茴暖提醒班里同学穿好校服，去操场集合。
她也拿出外套穿上，任易站在门边，单手随意插着兜，等她。
方佑慢吞吞的现在还没到教室，估计待会直接去操场了，林茴暖穿完就和任易一起走了，没再等他。
全校的人都涌向操场，校道上比肩继踵，林茴暖只能缓下步伐，随着大流走。
身后有人在聊天，声音不大，但站在前面听得很清楚。
林茴暖听见她们说：“任易在我们前面诶！好高好帅，连后脑勺都是好看的。”
她身旁的人顿了顿，“小声点！没见过帅哥一样！”
“我还真没见过芥末蟀的，这种极品一辈子能见上几个，好想认识一下啊啊啊。”
林茴暖瞥了眼身边高大的身躯，见他目不斜视，就竖起耳朵没搭理他。
女生又问：“他旁边是林茴暖吗？”
“对。我也是前阵子才发现的，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她好像有个抖音账号，五十多万粉丝，我还关注她微博了。”
林茴暖有点想转过头去看看，是什么女孩子这么会夸又这么有眼光。
她忍住了这个冲动接着听。
“我怎么从来没刷到过？”
“她抖音作品里基本不露脸，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长这么好看不露脸好可惜，我就喜欢对着美女舔屏......”
另一个女生又提醒她小声点。
女生声音小成气声，问：“她抖音都发些什么？”
“分享日常吧，也有弹钢琴、旅游、烘焙......反正我老爱看了，前几天还发了京城的初雪。”
后面的人应该掏出了手机，她问：“id叫什么，我也关注下。”
“Bunny ear.”
接着身后传来一阵钢琴曲声，是林茴暖前不久弹的那首马克西姆的《出埃及记》。
她们在看她的作品。
林茴暖还是第一次被人认出来，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眼任易，却发现他正饶有趣味瞧着她。
“？”林茴暖疑惑。
他胸腔震出一声笑，凑近小声道：“没想到我们小兔子还是个大网红呢。”
他只是开个玩笑，但林茴暖赧得不行，毫不客气地拍了下任易的肩膀，往前快走了几步。
那一下打在他身上像小猫挠痒，任易也不恼，轻而易举跟上她，挡住那些挤靠过来的人。
操场很大，一下容纳几千人却也显得水泄不通，谢主任在上面调试着话筒：“喂，喂......喂！一二三，喂喂喂......”
林茴暖单手遮在额头，挡去斜照的朝阳。
“各班在指定地点列队站好，入口的同学别慢吞吞走啊，跑起来！升旗仪式快开始了！”
操场因着这一声“跑起来”变得更混乱了。
因为林茴暖是班长，需要站在最前面，她和任易说了声，径直朝第一排走。
曹云山见她来，喊她下去清点人数，林茴暖一个个数下去。
少了一个人，叶炎景没来。
她如实把人数报给曹云山，曹云山只跟她说叶炎景请了病假。
林茴暖点头，打算等会升旗完发微信问问他生了什么病。
之前因为叶炎景随便扔女孩子送的礼物，林茴暖对他印象不太好。但自那次体育课后，对他有所改观，他不是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反而很讲义气。
学生会的人过来问班上实到人数，之后又走下去检查着装。
“拉链拉上。”
“......”
巡查人员检查完回班后，国歌奏响，所有吵吵闹闹的讲话声都消失不见，一阵风吹过，将校服刮得贴紧身子，衬出健康的轮廓，每个人神态庄严地望着国旗，目光追随着冉冉升起的火红。
46秒过去，让人心潮澎湃的旋律停止，鲜艳旗帜也飘扬在最高处。
校长上台发表长篇大论的主题演讲，站在底下的同学顿时没了刚刚的严肃认真。
像霜打的茄子，恢复了随意的模样，掏出小小的单词书争分夺秒背着。
校长的演讲终于结束，习以为常的，接下来会是谢主任或者优秀学生的演讲，至少还得在这站上半个钟头。
认命般抬头瞥了眼，谢主任果然上台了，他清了清嗓子，做足了演讲前的准备。
林茴暖垂眸无聊地绞着衣摆，站在第一排好无聊，都没人陪她聊天，班长可真孤独。
“上周，我校有三名同学参加第XX届中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取得了优异的喜人成绩......”
一字一句往她耳朵里钻，林茴暖惊喜地抬起头来，居然不是演讲吗。
“获得了国赛一等奖、二等奖奖项，他们分别是任易，纪知原，程欢黎……”
高二一班正对着主席台，任易从队伍后边迈步上前，和纪知原、程欢黎一起站在主席台上。
少年无疑是最出色的那个，头肩比例优越，身姿颀长，冷白的皮肤下冒着青蓝的经络。
他面上表情平平，寻不到紧张的迹象。
也是，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太多次，也不知道底下黑压压的同学，有没有被他当成一颗颗没有感情的大白菜。
想到这，林茴暖抖了抖肩膀笑出声。
她笑得很短促，因为场合不太合适，意识到之后立马正了正神情，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主席台上的少年却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扯着嘴角勾唇，淡漠的神情与刚才大有不同。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任易笑了？！”
“我没看错吧，你戳一下我，是不是我困得做梦了？！我一直以为他是面瘫。”
“拿到国一确实该高兴，我要保送清北得笑上个三天三夜，祖坟青烟都得为我冒俩月。”
“你看他那表情，我怎么看出了一点宠的味道呢......”
“你昨晚没睡好，臆想症犯了？......我不允许！”
“......”
林茴暖没再听下去，抬眼，只见他直勾勾瞧着自己，不躲也不避。
今天太阳可真毒，把她的脸都照得滚烫发红。
周围人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也纷纷朝林茴暖看过来。
又是一阵吸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