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林茴暖点开微信,看着空空的消息栏发呆。
也不知道任易怎么样了。
她在键盘上打出一行:【回家了吗?】
等了几分钟,对面都没有回复。
今天折腾得很累,她走向浴室打算先洗个澡,开了淋浴头正把头发打湿,就听见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关掉花洒走出来擦干手,看见任易的回复。
任易:【还没。】
手机上的时间已然是晚上八点半,林茴暖有点担心他,发过去问他在干嘛,怎么还不回家。
任易:【我在思棠公馆门口。】
林茴暖怔了怔,她让他等会,等她洗完澡就出去。
林茴暖放下手机又打开淋浴头,快速冲了个澡然后把头发吹成半干。
她套上一件宽大的T恤,又胡乱拿了条短裤穿上,就踩着拖鞋跑下楼。
楼下,林得燊和陈念姿都不在,估计林得燊还没哄完。
只有王阿姨在餐厅洗碗。
林茴暖尽量放轻脚步,在玄关换了鞋开门跑出去。
跑了老远,她才后知后觉风大,两条细白的长腿在凉风中颤栗,她双手环胸抱紧身子,加快步伐往小区大门走。
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她终于看见门口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手里正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转。
他还是下午那套衣服,看上去没回过家。
林茴暖走到他身边:“怎么不回家?外边天冷你回去多穿一件呀。”
任易不觉得冷,倒是看到她穿这么少,眉头拧了拧。
他拎起林茴暖T恤袖口单薄的布料揉捻了下:“你这身怎么看都比我穿得少吧。”
林茴暖尴尬笑笑,“急着出来,捞到啥就穿啥了。”
任易拿她没办法,脚步往风吹过来的方向挪了挪,替她挡住风吹。
他问:“你爸妈没找你麻烦吧?”
林茴暖觉得那倒也不算,只是陈念姿对她什么都不跟家里说就让自己处于危险中这件事很生气。
不过也没事,林得燊哄着呢。
“没有。”
她心想他已经够烦了,别再用这种小事去让他烦心,于是小小撒了个谎。
在这里干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林茴暖带他去了那家她最喜欢的甜品店。
不管再难过的时候,只要吃到好吃的甜品,坏心情都会通通被驱散。
她带他坐在窗边的位置,“你知道吗?甜品是情绪低落时候的救赎,不开心的时候要吃甜的,开心的时候就更要吃!”
任易听着她这通颇有道理的发言,点点头嗯了声。
甜品和热奶茶被服务员端上来,林茴暖催促他:“快吃快吃!”
她想让任易体会下这种被甜食治愈的神奇魔法。
她不会去问那些让他想起来痛苦的事,她想做的,只有陪他,让他开心。
玻璃窗外的世界尽是美好,秋夜微凉的风吹落一地叶子,枫叶一片片披散在地上,地面好像被裹上一层金黄的外衣。
林茴暖看着坐在对面,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他,他长长的睫毛在头顶的灯光投射下,留下一片阴影。
一时间,她好像看到了他眼底那抹忧伤。
即便任易从下午到现在,一直不对任千雪找人围殴他这件事发表任何想法,她也看出来了,他不好受。
“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眼神仍旧停留在玻璃窗外的那片金黄。
“有一个男孩,被他的继父和母亲杀了。他的继父说,他压住那个男孩的时候,男孩奋力挣扎,力气很大,让他没法下手。但是后来他继父叫他母亲来帮忙摁住他,他立马不动了,瘫在地上,任他们处置。”
甜品店内放着轻松愉快的轻音乐,和他讲述的事情并不搭,甚至有些抓人挠心的刺耳。
林茴暖听懂了这个故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起有关他母亲的事,虽然他讲的是故事,并非他所经历的。
但她清楚,他经历过的,无异于此。
林茴暖白嫩的手轻轻触碰了下他的手,像在安抚一只流浪无助的小兽。
他眸光涣散,聚在她触碰着他的手上,继续说:“我以前想,她想要我的命,我还给她就是了,所以我不反抗。”
他一字一句却敲打在林茴暖心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过得到底有多苦,这些他从来没有说过。
片刻,任易抬头望天花板,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语气隐约有了坚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一滴泪终于落下,林茴暖啜泣起来,惹得任易不知所措。
“怎么哭了啊你。”
她的哭声不小,惹得邻座几桌的人都往这看过来,窃窃私语着什么。
任易无奈地笑了,“暖暖,别哭了,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他抽了几张纸巾替她擦去滚滚流下的泪珠,又轻轻捏起她的腮帮子,扯出一个笑脸,语气宠溺:“别哭啦。”
林茴暖倏地止住哭声,抽了几下鼻子,喊道:“你怎么过得这么惨啊!!”
接着又哭起来。
他微闭了闭眼,扶额。
他真是拿她没一点办法。
祖宗。
“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过得这么惨了。”
林茴暖停住哭声,愣了愣。
这是什么保证,还是第一次听人保证说自己以后一定不过得这么惨。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噗嗤”笑了出来。
鼻涕还没有被完全擦干,她这一笑笑出了好大一个鼻涕泡,停留几秒,爆掉。
任易憋着笑瞧着她脸上表情,他现在可不敢随便有什么情绪起伏,怕一不小心又惹这位祖宗哭了。
他没有表情,但不代表林茴暖就不哭了。
任易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笑得像个大傻子一样的小脸,在鼻涕泡破裂的下一秒立马皱成一团。
“5555......”
他赶紧捂住眼睛,“我刚刚死了一会,什么也没看到。”
她又被他逗笑了。
就这么哭一会笑一会的,他的坏心情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带走。
毕竟照顾这位哭包的情绪就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思管那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