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睁开眼睛了？
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不是，他刚刚到底睁开眼睛了还是没有睁开？
十三赶紧将二人间绑着的布条解开，将相繇抱到石床上。
他此时仍旧昏迷着。
十三也刚刚睡醒，又摔了一跤，一时搞不清刚刚对上相繇眼神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若他醒了，定会想杀了我。应该是没醒吧。”
“确实是昏迷了没错。”十三又给相繇做了个简单检查，自言自语地说。
算了，醒了也只能当没醒。
相繇如今已经恢复了人身，十三又给他喂了点东西，一炷香后便将朱厌那小瓶血拿出来。
将契约主人的血液涂到那契约标记上，再用功力将血液吸收进去，运转一个大周天，便可以解了这主仆契约。
想要替人运转内力，自身便需要高于对方的修为才能带动。
十三没有这个修为，但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只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就是了。
他的衣服，十三早脱过多次，如今更是毫无顾忌了，便麻利地解开了他领口的扣子。
十三做事坦荡，认真，一时没有注意到相繇眼皮颤了颤，耳朵已经悄悄变红。
偌大的金色火焰印记显现。
十三将朱厌的血倒在那火焰上，火焰似乎更旺盛了一般。
十三暗道神奇，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吃下。
“别……”
相繇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眼睛却没有睁开，但眼球动了动，好像想睁开又不行的模样。
竟然这么快就要醒来了，十三又点了他的昏睡穴， “再睡会儿吧，醒来时你就会变成一条自由的蛇了。”
那药丸是偶然间得来的，能瞬间增长人的修为，只是它并不能凭空让人的修为变得高深，而是通过透支修为来实现短时间内的爆发，事后会疲惫不堪灵力枯竭，严重的甚至会因灵力被掏空而死掉。
“没事，只要控制下，别将灵力透支干净便好。”
瞬间，山洞里灵力暴涨，十三双手放在相繇胸前，集中精神，一股猛烈霸道的灵力自她手掌心喷涌而出，进入相繇体内。
在在这股灵力的带领下，朱厌的血被金色的火焰吸收，进入了相繇体内，开始游走。
主仆契约如此霸道，便是因为它在人的浑身血液经脉中都烙下印记，需要用主人的心头血一一洗刷。
明明一切都没有错，十三却觉得不对劲。
好几处的烙印，根本洗刷不掉。
为什么？
一个大周天下来，金色烙印淡了些，但并未完全消除。
十三以为是血太少了，打算再倒些，再试试。
一双手，抓住了十三的手腕。
“够了。”声音虽低，语气却不容置喙。
相繇醒了。
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又垂眸看看自己裸露的胸膛，还有胸膛上面的那只白皙温暖的小手。
十三赶紧抽回手，“呵呵，那个，治病，治病呢。”
相繇松开她的手，眼神冷冰冰。
她怎么会觉得相繇会有那种小鹿般湿漉漉又单纯的眼神呢，她定是看错了。
“那个，可能是血太少了。再来一次，你的契约便可以解除了。快，快躺好，抓紧时间。”
已经耗费一个多时辰，再晚一点，十三的药该失效了，彼时她将变成毫无修为，比普通人更为虚弱的人。
到那时，她就帮不了他了。
“不用了。”
“哎，怎么不用了，没有了契约，你就可以不用回去了，以后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可以阻止你。”
“那现在，我难道不是？”
十三在心里“呵呵”笑了几声。
男人，这该死的自尊心啊。
看来他是把自己虚弱的模样彻底给忘了，想到那还有点可爱的九头蛇本体，十三心里一乐。
安抚说：“是是是，可被人搞了这么个东西，总归是个麻烦，不如趁机解除了。”
“无碍。”
哎，这人。
还油盐不进了，十三考虑要不要将他打晕。
“再来一次，你会没命的。”
刚刚抓住她的手时，相繇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体内功力暴增得这么厉害，这种方法，相繇也有耳闻。
此刻，她已经给他运转过内力，虽然契约还是没能彻底解除，但是相繇已经觉得好多了。
这个契约对他的约束力，已经减弱了许多。
幸好他及时醒来，阻止了十三，不然后果会不堪设想，这段时间她再不可以随意动用灵力。
否则，可能会魂飞魄散。
“没有能力，便不要学别人救人。”相繇很生气，气十三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哎，你这九头蛇，怎么，恩将仇报上瘾了是不是。若不是我，你此刻恐怕已经开始投胎了，你知道不知道？”
相繇起身，把衣服穿好，向她伸手：“血。”
十三将瓶子递给他，里面还剩下小半瓶。
他将瓶子收起，拉过十三的手，准备给她输送灵力。
“哎，你疯了，你才刚醒，就给我输灵力，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十三想将手抽出来，被相繇冷冽的眼神一剐，又怂了，嘴里却不依不饶：“你这样子不爱惜自己，是在枉费我的一片苦心知道不。如今你的命可是我救的。你能不能……”
“你实在是，很唠叨。”相繇打断她的唠叨，“我有九个头，九条命，如今你又救了我一条命，也还有4个脑袋是我自己的。”
顿了一瞬，相繇又接着说，声音很轻：“我折腾自己的脑袋，你也要管？”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十三竟然觉得相繇的语气异常轻飘平稳，像一方轻柔无比的丝绸，又如同狗尾巴草一般，从她的耳朵钻进去，一直钻到她的心里。
她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快，抬眼看他，却见到他脸上依旧是从前那冷冰冰表情的样子。
十三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相繇这么恶劣，怎么可能会对她温柔。
他定然是跟她算账呢。
在他昏迷的时候，十三说过，她救过他多次，加加减减，如今相繇九个脑袋中，有四个是属于她的。
方才他说什么？
他的九个脑袋，还有4个是他自己的，有5个是她的。
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全部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