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的酒馆那么多人都喝了我的酒没事,怎么他喝就死了?这不应该归罪到我身上吧!就算我的酒度数高,我店里也挂了告示,不能多喝,若他自己找死可赖不到我头上啊!”
武植开口辩解道。
“武都头此言有理!”
县令大人点了点头。
“就是!我在武都头的店里都喝了半年了,也没啥事。”
“我只听说过喝醉摔死的,淹死的,还从没见过这般死法。”
“不会是想趁此讹诈人吧!”
……
周围的吃瓜的群众纷纷议论起来。
武植平时为人和善慷慨,从来不摆架子,而且店里的酒既便宜又有劲,时不时还免费送,所以大伙对他的人品都很认可,自然都偏向他。
“大人,谁说喝酒喝不死人的?这人命关天,你可不能因为武都头是衙门里的人就偏私啊!这有失公允,难道流民的命就不是命了?”
突然,堂上站出一人,大声说道。
武植转头一看,这不正是那西门庆吗?
“武都头,正是西门官人带着这妇人来报案的。”
这时,身旁一个衙役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一句。
武植眼神微眯,脸色骤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事用现代的眼光看的确很多漏洞,但古代人缺乏科学知识,就很难分辨了,就算仵作验尸,也难以解释其中到底跟喝酒有没有关联。
哪有那么多法医宋慈、神探狄仁杰的,除了某些特别明显的中毒,很多时候全是主观瞎猜。
所以,其中就有很大的空间栽赃,显然西门庆是知道这点的。
他若是再狠点,买通县令,甚至直接把武植的罪名坐实都可以。
但可能顾忌到现在的武植可不是曾经的武大郎了,在阳谷县也算是有点名望和小势力,没那么容易扳倒。
如此说来,事情的重点并不在这人的死因上。
武植想通这点,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走向死者,似乎是想要查出点什么端倪来。
揭开破草席,只见下面躺着一具蜷缩的老者遗体,全身干瘦,黝黑的皮肤有点发紫,嘴角还残留着一些呕吐物,最重要的是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倒不是尸体腐败的味道,应该是排泄物。
武植看到这状况,眉头紧蹙,捂住口鼻。
这人似乎是病死的,有可能是痢疾或者急性肠炎之类的疾病。
此时,不由想起大学时的一件事。
一个室友有一次得了急性肠炎,就是武植送他去医院的。
而且,还闹出一个吓人的乌龙。
当时是一个年轻医生接的急诊,诊断为霍乱。
这吓得连院长都半夜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还好,后面经过多次检查,只是急性肠胃炎。
想到此处,他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能否将死者死前的状况重新说一遍?”
武植看完尸体后,严肃地看向妇人。
“大、大人……”
妇人被他这模样吓得不敢做声。
“不用怕!有青天大老爷在此,你如实说就是,任何人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西门庆还以为武植想威胁人家,立马站出来撑腰。
“我、我爹昨晚喝了酒后……”
妇人颤颤巍巍地又把之前的台词说了一遍,眼神飘忽,很明显有点心虚。
“武都头,这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喝了你的酒后暴毙的。”
西门庆继续一口咬定。
然而,武植没有理会他。
“大人,这人恐怕死于瘟疫啊!”
而是转身朝县令一拜,故作惊慌。
“瘟疫?”
这词一出,顿时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在古代,瘟疫可是死神的代名词。
一听到这个,腿肚子都得打颤。
“休要胡说!哪有什么瘟疫?别想用这样的谎话蒙骗大家,然后给自己脱罪。”
西门庆脸上的得意之色也僵住了,连忙反驳道。
“从死者状况来看,很可能是得了霍乱!”
武植一脸肯定。
“还真别说,前几年王村那场瘟疫死了很多人,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没错!我姑姑就是嫁到王村,全家没一个活下来的。”
“听说最近城外的流民陆续死了几个了,难道真的是瘟疫?”
……
围观的民众被这一引导,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说得有模有样,氛围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武植见此,心里暗笑一声,随即立马把苗头指向西门庆。
“大胆西门庆,你怎么敢将瘟疫带入城中,到底是何居心,想害死全城的百姓吗?我明白了,你家是开生药铺的,一旦瘟疫流传,就好从中牟利,如此心思真是歹毒之极啊!”
他大声呵斥。
经过这一番话的挑唆,顿时所有人看西门庆的眼神都变了,那目光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剑。
直看得西门庆心里发毛,顿时慌了神。
“我没有!我冤枉啊!大人……”
他想要辩解,但吱吱呜呜半天没个囫囵话,只知道喊冤。
这样的罪名若是落到他头上,恐怕得死一万回,就是连祖坟恐怕都得被人给刨了。
“来人!将西门庆拿下!”
县令自然也坐不住了。
不分青红皂白,先拿人再说。
“大人!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他说瘟疫就是瘟疫啊!”
西门庆也不是简单的人,很快冷静下来,连忙说道。
县令听了这话,神色一顿,觉得有道理。
事关重大,还是先找人验证一下才是。
“来人!快去叫仵作来!还有,请回春堂的大夫也一并来。”
很快,仵作和回春堂的大夫来了。
经过一番查验,两人眉头紧皱,不时低声交流,但半响过去也没个结论。
这倒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不会真是瘟疫吧!”
这情形,看得武植心里也有点打鼓了,毕竟这事在古代并不罕见,每隔几年就有瘟疫流行。
“大人,经过我和刘大夫的查看,这人应该是突发病死,不过到底是不是瘟疫,事关重大,小人不敢武断。”
仵作慎重地思索一番,开口说道。
“根据医术记载,霍乱者,恶寒身痛,腹痛吐泻,唇青爪青,四肢厥冷,小人未知死者生前的病症,也不好做出诊断,但其死装的确与霍乱有七八分相似。”
大夫随后也说道。
这两人也是人精,没有把话说死,算是给自己留了回旋的余地。
但能理解,毕竟事出突然,而且太大了,不是他们能担得起的。
“大人,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武植思索了一下,站出来郑重说道。
这种事自然马虎不得,可是要人命的。
“嗯!武都头说得是,可眼下当如何是好?”
县令皱着眉头,脸色铁青。
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父母官可撇不开责任,万一真是瘟疫,流传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现在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当务之急就是阻止瘟疫蔓延,应立即封锁城门,严禁人员进出,然后张贴告示,让百姓居家隔离。”
武植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