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声情并茂地控诉慕时韫,边说还边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有了宋相带头,其他的十几个官员也都纷纷站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讲述自家儿子的惨状,控诉慕时韫的恶行。
朝堂顿时哭的跟灵堂似的。
福宁伯没来上朝,但是也递了折子。
“宋相此言差矣。”
慕时韫似乎是已经达到了目的,心情颇好,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
宋相的眼刀落在他身上,“慕世子,你这是不认了?”
“认是自然认,我就是想提醒宋相,还有诸位,我打你们家的儿子,跟我立没立功可没什么关系,你们别太给自己脸了。”
换言之,打你们,还需要靠山吗?
那十几个官员的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一个个涨得脸色通红,
“陛下,你看慕时韫,他这个时候了还如此嚣张跋扈,臣的儿子被打了,臣要是连一个公道都讨不到,臣这个丞相不做也罢!”
宋相是真的被慕时韫气狠了,连罢官威胁都搞出来了。
其他官员也纷纷效仿,都以罢官威胁,要是司矜不还他们一个公道,他们就全都请辞。
这十几个官员大大小小的官职都有,还有不少都身居要职,要是一下子全部请辞了,朝廷肯定是要乱一段时间的。
而司矜看着台下某个老神在在的罪魁祸首,他那神情,仿佛跟在看一群菜市场大妈吵架没什么区别,好像说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司矜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
“慕世子,你怎么说?”
慕时韫被点名了,只好站出来,说道:“臣打他们,是因为他们在臣不在时欺负臣的妻子,臣觉得臣没有错,陛下想怎么惩罚臣,臣都认了。”
这话顿时跟捅了马蜂窝没什么区别。
那十几个官员顿时对他群起而攻之,
“陛下,你看,他丝毫悔改之意都没有!”
“陛下,他慕时韫如此目中无人,连谢家的大少爷也遭了他的毒手,你不能不管啊!”
“陛下……”
“陛下……”
司矜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他现在好想让人去把摄政王叫来……
而随国公,以及想为慕时韫说话的护国公,还有宁阳侯直接都傻眼了,这孩子莫不是出去一趟,傻了吧?
你说你,把人儿子打了就打了,人家弹劾你,你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直接就承认了。
不仅承认了,还把他们求情的路都给堵死了。
几人又无奈,又恨铁不成钢。
护国公和宁阳侯又想起昨天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听说慕时韫打上官员的府邸,一个个都跑了过去,还一起去醉仙楼吃了饭!
他俩深深对视一眼,还是硬着头皮帮慕时韫说话,
“陛下,慕世子在平州和秦州百姓中呼声甚高,若是刚回来便严惩,恐会引起平州还有秦州民愤,请陛下三思。”
宋相怒道:“护国公,宁阳侯,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儿子被打了,连清陛下惩治罪魁祸首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若是朝廷官员皆以自身功劳当挡箭牌,居功自傲,朝廷哪里还有一点王法了?!”
护国公和宁阳侯都是武将,论嘴皮子,都说不过宋相。
护国公:“哼!慕世子打人固然不对,但是宋相的儿子宋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不该打了吗?我家儿子要是这样,我自己就先把他打得屁股开花!”
正在外面愉快玩耍的祁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屁股一凉。
宁阳侯也是冷笑着看着其他那些官员,“你们被打的儿子,平时也没少干什么坏事吧?我家那个逆子要是敢那样,老子也得把他屁股打开花!”
和祁霄一起玩耍,显摆他们得了好几坛子桃花酿的萧怿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感觉屁股一凉。
朝堂上很快就又吵了起来。
“肃静!”
帝王一声令下,以宁阳侯、护国公还有宋相为首的吵得跟斗鸡似的一众官员只好全都闭嘴。
但还是相互不服地看着对方。
司矜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慕世子。”
慕时韫站好,“臣在。”
“你当街殴打官员之子,引起朝堂公愤,但是鉴于事出有因,朕就罚你登门去给他们道歉,然后罚你去守城门,你可有异议?”
慕时韫痛快答应,“臣领旨。”
“陛下!”
这惩罚也太轻了!
宋相还想说什么,但是司矜的声音先一步传了出来,
“慕世子刚立了功,朕还未封赏,就先罚他去守城门,如此,宋相还有什么不满?”
他不满的大了!
你看慕时韫有一点被罚的自觉没有?!
有一点认错的态度没有?!
宋相虽然生气,但是也不能再说了,毕竟慕时韫确实刚立了功回来,按理说一个三品是没跑了,但是还没封赏就被陛下罚去做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城门郎,已经算是重罚了。
但是他看到慕时韫那张毫不在意的脸,怎么就是那么生气呢?!
司矜现在已经在期待着下朝了。
蔡英在一旁,接收到自己陛下的眼神,正要高喊一声“退朝”,礼部尚书又站了出来。
蔡英一个激灵,然后就听礼部尚书说道:
“陛下,选秀一事礼部已经拟好了章程,不知可要如期进行?”
蔡英看过去,明显从自家陛下脸上看到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蔡英:“……”
陛下这是有多怕又来一个弹劾慕世子的啊!
好在司矜松了一口气之后,就说道:“如期进行吧。”
礼部尚书顿时就明白了,陛下登基这么多年后宫一直没有人,如今是第一次选秀,他们礼部自然要好好操办。
不仅是礼部尚书,朝堂上有适龄的女儿的官员心思都开始活络了起来,陛下没有皇后,他们的女儿,说不定都能争一争。
见没事了,蔡英赶紧高喊了一声,
“退朝!”
连一贯拉长的尾音都没拉长了,就怕还有人站出来。
不仅他家陛下怕,他也怕了。
慕世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一闹,半个朝堂都因为他吵了起来。
一时间他都有点同情摄政王了,摊上这样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摄政王心脏还好不好。
下了朝,慕时韫还特地走到了宋相旁边,十分欠揍地说道:
“宋相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陛下惜才,不舍得宋相请辞,要是宋相把自己气死了,陛下得多伤心啊。”
宋相直直地瞪着慕时韫,气得都快当场吐血了。
慕时韫还要死不死地哼了两声小曲,这就像是压倒宋相忍耐力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口腥甜再也忍不住,直直地喷了出来。
慕时韫连忙闪身一躲,动作之快,生怕旁人看不出来他嫌弃宋相,害怕宋相嘴里的血吐他身上。
宋相一脉的人大惊失色,去扶人的扶人,叫人的叫人,乱成一团。
慕时韫吹了个口哨,深藏身与名。
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护国公、宁阳侯:“……”
突然觉得自家一无是处的逆子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最起码,不会把他们这个老爹往死里气。
随国公走到慕时韫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来国公府坐坐,还有世子妃。”
慕时韫笑着应下,“不过我明日起就得去守城门,等休沐了我一定和娘子一起去拜访。”
随国公:“……”
守城门就守城门,你这这么雀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早朝中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慈宁宫里,一个身材健壮的嬷嬷正在给歪在榻上的太后按揉太阳穴,听着底下人的禀报,轻笑一声,
“还没封赏就被罚去守城门,摄政王竟然也没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儿子,堂堂摄政王世子去守城门……”
“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