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韫他们已经到了平州,本来来之前慕时韫是预想过这边形势恶劣,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恶劣。
刚进入平州的地界没多久,他们就被一群难民拦住了路,足足有上百号人,老弱妇孺都有,乞求给他们一些粮食。
赈灾的粮食在到官府之前是有定数的,每一袋粮食都要登记造册,是不能乱派发的,慕时韫派人去安抚那些百姓,让他们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到县城,到那时再派发粮食下去。
但是那些人根本不听,慕时韫他们不给,他们就挡住他们行军的道路。
楚承毅拔出腰间的宝剑,“我乃陛下亲封的镇北将军,带兵前来剿匪,尔等若是贻误战机,就是死罪!”
但是没想到那些灾民听到之后更激动了,
“我们也不想闹事啊,但是我们再没有粮食,就真的要饿死了,你们就行行好,就给我们点粮食吧……”
“再没有粮食,我们就全都要饿死了!”
“大人,你们就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那些灾民哀求着,在马前跪成了一片。
楚承毅饶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没见过这阵仗,他们这样做是贻误战机不假,但是他们都只是为了活着,况且,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若是再铁血处置,只会寒了四州灾民的心。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楚承毅看向慕时韫,“怎么办?”
慕时韫叹了口气,高声道:“先安静!”
他这一声用了内力,原本嘈杂的人群即刻安静了下来。
慕时韫骑在高头大马上,高声道:“你们不要着急,朝廷已经拨了粮食下来,这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你们只要乖乖等着,就一定有粮食吃,我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粮食!”
“我们不信,你是什么人?你做得了主吗?”
“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
慕时韫高举起尚方宝剑,“我乃四州赈灾钦差,尚方宝剑在此,我说让你们每个人都吃得到粮食,就能每个人都吃得到粮食!”
“但是你们在此拦路,若是贻误了战机,可就是大罪!”
那些百姓不闹了,但是也不打算离开。
因为保不齐他们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粮食了。
“大人,不是我们不想走,而是我们村子已经被山匪洗劫干净了,那些山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村子洗劫一次,我们实在是无家可归啊!”
跪在前面的几个人痛哭流涕,哭诉道。
慕时韫和楚承毅对视一眼,慕时韫随即翻身下马,扶起了跪在最前面的几位老人,
“都起来说话,你们都是哪里人?”
其间最年迈的老人说道:“我们都是槐山村的,我是村长,我们村子今年粮食收得早,没被大雪破坏多少,本来挤挤也勉强能挨过去,但是那些山匪看见村里有炊烟,就过来洗劫,见人就杀,见粮食就抢,我们实在是回不去了!”
村长一出声,就有不少人附和。
慕时韫示意他们安静,问道:“你们村子在哪?”
老村长指了指西北方的一处山脉,“我们村子就在那座山前面。”
“带我们去。”楚承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翻身下了马,伸手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
老村长吓了一跳,道:“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楚承毅道:“我们是来剿匪和赈灾的,当然是来剿匪和赈灾了。”
“可是那些山匪凶悍异常,上次来赈灾的粮食就被他们劫了去,你们要是去了,不就是去……”
不就是去送死吗?
慕时韫道:“老村长,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自有安排,你只需要带我们过去,等回到了村里,我会让人给你们分派一些粮食。”
他本就想留下一些粮食,但是规矩在此,而且就算给了他们,以这些老弱妇孺,也护不住粮食,他们如今提供了线索,便是逾矩给他们一些粮食又如何?
特殊时期,自然要用特殊手段。
老村长还是有些后怕,但是听到慕时韫说会给他们发粮食,就咬牙同意了。
“好吧,反正在外面我们也无处可去,还不如回去!”
百姓们听到有粮食吃,也可以回去了,欢呼了起来。
他们要不是实在没一点活路了,怎么会离开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呢?
村民们在前面引路,慕时韫带着大部队在后面跟着,进了村子,慕时韫才知道村长说的都是保守了。
基本家里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米缸和水缸都干净得见底,厨房里的柴火也都被搬干净了,还有棉衣棉被,也都没了。
这还只是村长一家。
不一会儿,去查看的人回来,说村子里所有的人家都是这样,甚至有的被山匪砍死,尸体还在地上摆着。
这些山匪,真是惨无人道。
慕时韫和村长商议了一下,让大家都挤在村长家附近的屋子里,其他的屋子,就由他们的人驻扎,驻扎完之后,就开火做饭。
老村长和村里的人自是无不可,烧的柴火不够,老村长带头把自家的桌椅拿了出来,让火头营当柴火烧,其他家的人见了,也都纷纷效仿。
命都快没了,还在乎这些桌椅做什么?
老村长还特地把家里保存相对来说完好一些的房间留给了慕时韫和楚承毅。
晚饭喝的杂粮粥,还有白面馒头。
算不上好,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的人来说,比珍馐美馔还珍贵。
吃过晚饭,慕时韫就让村子里的人都去睡觉,夜里不要出门,也不要发出什么动静。
“我们开火做饭,山匪看到了炊烟,就一定会知道这里有人,我们必须早做防范。”
“嗯,”楚承毅点头,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布局图,“我已经在村子的各个出入口都安排好了人驻扎。”
“还有,”慕时韫道,“我怀疑今天的事情不是巧合。”
“嗯?”
“我们的行军路线不说有多保密,但也不是一些普通的灾民能知道的,他们拦在那里,明显是知道我们要经过那条路。”
“你是说,有人故意泄露我们的行踪给他们知道?”
慕时韫缓缓摇头,“不好说,不知道是就他们知道,还是这在平州已经不是什么秘事了。”
要是后者,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总不可能到哪都要留下一些粮食给灾民,那样还不等到州府,粮食就所剩无几了,但是如今已经开了这个口子,后面……
正想着,外面传来号角声,
“敌袭!”
“有敌袭!”
慕时韫和楚承毅连忙披上衣服,拿着剑冲了出去。
外面已经燃起了火光,山匪骑着马,扛着大刀准备开启屠杀之路。
“这村上次就已经打劫过一次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粮食,奶奶的,敢骗老子,老子要把他们的头割下来当尿壶!”
楚承毅带来的将士和山匪已经打成了一团,山匪头子看见了,意识到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应该就是朝廷赈灾的队伍了。
山匪头子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在中间的慕时韫。
长得那么好看,一看就是个文官。
“奶奶的!受死吧!”
他拿出大刀,朝着慕时韫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