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朝后看去,果然见慕时韫就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轮椅和几个男子交谈,对着的正是她们的方向。
看见慕时韫,青阳县主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心头一阵窘迫与不安逐渐放大,充斥在她的心中。
他竟然在后面,那他听到了多少?
难道他真如她们所说,宁愿娶一个庶女也不会看她一眼?
她真的如此差劲吗?
热泪夺眶而出,模糊了青阳县主的双眼。
“哟,哭什么,见到心上人,合该到他那去哭才是啊,说不定慕世子见了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把你纳为妾室了呢!”那黄衣女子接着冷嘲热讽。
“你的族人害死了我的兄长,你还敢哭!”
“就是,青阳县主,快过去啊,一会儿慕世子走了,你可就没机会了!”粉衣女子一边说,一边推搡着她。
青阳县主也有好多话想问慕时韫,但是与生俱来的骄傲与长期被欺负的自卑使她的脚却如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也是,她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县主,逆臣之后,孑然一身,无父母兄弟可依,有什么资格站在他面前呢?
几人见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也渐渐失了兴致。
黄衣女子冷哼一声,“出个门也能碰见逆臣余孽,真是晦气!”
几人转身离去,青阳县主瞥了一眼后面还在谈笑风生的慕时韫,心乱如麻,提起裙子准备离开,
她满腹心事,竟然没注意到不知是谁伸出了一只脚……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向后歪去。
身后就是湖水,她不会水,眼前几人的幸灾乐祸落在她眼里,青阳县主不禁想,若是她落水,能否获得他一个眼神?
她闭上了眼睛。
但是意料之中落水的感觉却并没有出现。
“我去,快看湖上!”
慕时韫正和兄弟聊着天,听到声音往湖上看去,就见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从湖边一跃,脚尖飞快在湖水上点了几下,揽住青阳县主的腰身,在空中转了几圈,稳稳落在了岸上。
青阳县主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极其漂亮的杏眼,平静,澄澈,比夏日的清泉还要美丽,那双眼睛也在注视着她,
她怔怔地躺在她怀里,甚至忘了反应。
“没事吧?”
青阳县主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站好,低头抿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依靠外加一直被欺负养成了她怯懦的性格。
“……谢谢你救了我。”
季澜溪一笑,霎时如同万树烟火一般映入青阳县主眼中,“举手之劳。”
青阳县主更加不知所措了。
凉亭中,几个纨绔子弟的眼睛都亮了。
其中年纪最小,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宁阳侯嫡次子萧怿激动地捏着慕时韫的胳膊,大喊:
“嗷嗷嗷,老大,我喜欢她,我要娶她做我媳妇!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老大,你可一定要帮我去提亲!”
萧怿激动地说着,没注意到慕时韫的脸色越来越黑。
慕时韫不着痕迹地把胳膊从萧怿手里抽了出来,“我帮不了你。”
其他几人一愣,之前慕时韫说要帮萧怿找媳妇的时候他们可都在呢,怎么反悔了?
“为什么?”萧怿不可置信地问。
“因为她是我媳妇。”
话音落下,几人瞬间石化。
“那就是……大嫂?”护国公世子,祁霄看着湖边对青阳县主关怀备至的季澜溪,一言难尽地说。
“什么?那就是那个庶女!”有人惊呼。
慕时韫黑着脸看过去,“注意你的言辞,她是我的妻子。”
那人惊觉失言,立刻自己拍了几下嘴巴。
湖边,黄衣女子不悦地看着季澜溪:“你是谁,竟然敢多管闲事?!”
季澜溪眼神一一扫过几人,“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你们又是谁,竟然敢在大相国寺行凶?”
粉衣女子神色一慌,“你胡说什么,我们哪有行凶?”
墨以茵在京城被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欺负她的也不止她们,她的父亲平远将军是恒王的人,虽然一直在边关驻守并没有直接参与夺嫡之战,但是恒王谋反,平远将军也未能幸免,最后平远将军拿出丹书铁券,求摄政王善待他的女儿墨以茵,摄政王念墨家守护边境有功,便请皇上给了墨以茵一个青阳县主的名号。
但是这个县主有名无实,再加上恒王打进京城大开杀戒,杀了不少没有站队的官员,所以即便恒王已死,墨以茵仍旧不受待见,京城不少人都能欺负她。
眼前几个贵女就是欺负得最凶的。
“就算她是逆臣之后,也自有律令制裁,何须你们越俎代庖,更何况,她又做错了什么,不是你们一直在欺负她吗?”季澜溪看着几个贵女。
黄衣女子道:“我爹可是吏部尚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闲事!”
季澜溪这才想起来她就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王子莹,旁边的粉衣女子,应该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乔晓晓。
季澜溪道:“吏部尚书又如何?世间之事不外乎一个理字,不占理就以权压人,这难道就是户部尚书的家教?”
“你!”黄衣女子王子莹顿时暴怒,“你敢说我爹,看我不撕了你!”
说着就朝着季澜溪扑过来。
季澜溪浅浅勾唇,身子往旁边一侧,下一秒,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
“救命!我不会游泳……”
“咕噜咕噜”
“救命……”
“王大小姐落水了,快救人啊!”几个贵女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喊救人。
季澜溪转身轻嗤一声,“湖水浅,淹不死她。”
墨以茵往湖里一看,果然湖水不是太深,若是王子莹站直了身子,也就只到她下巴而已,但是她在水里乱扑腾,反而喝了不少水。
小姐们出门带的丫鬟基本都是会些功夫的,很快就有会水的丫鬟跳下去救人,但是王子莹扑腾得太厉害,几个丫鬟拽了好久都没把她拽上来,反倒喝了不少湖水。
“开心了吗?”
听到季澜溪的声音,墨以茵回头,有些不解,“什么?”
季澜溪下巴指了指还在水里扑腾的王子莹,“她自食恶果,你开心了吗?”
墨以茵心头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心脏砰砰直跳。
那边王子莹好不容易被拖上岸,全身都湿透了,脸上水滴答滴答往下淌,几缕头发搭在脸上,头顶还挂着几根水草,活像个疯子。
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感受到其他人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王子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乔晓晓看着这场面,脸色有些白,她要是帮王子莹出头,季澜溪看着可不是好惹的,她要是不帮,她爹的升迁……
思及此,她连忙让丫鬟去禀报吏部尚书的夫人。
然后颤抖着手指向季澜溪和墨以茵,“王姐姐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们怎么能把她推下水?”
乔晓晓想着,方才这里只有她们几个人,慕时韫他们在凉亭里,也不会轻易往这边看,她们先下手为强,才能稳住局面。
同行的几个贵女也反应过来,连声附和,纷纷说自己看到的跟乔晓晓一样。